謝家本就是凌家的分支,奈何,他們知道的太晚。
如今凌家與謝家乃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是謝四老爺卻無法與桓氏如實相告,只能冷聲呵斥她休要胡言亂語。
韶華冷冷地看了四夫人,而後道,“四夫人如此關心此事兒,莫非另有隱情?”
“隱情?”桓氏低笑了一聲,“這不過是謝家的家事兒,即便有隱情,也不便與你一個外人提起。”
口口聲聲一個外人,讓謝家的極為老爺听得甚是刺耳。
只是除了死去的謝大夫人之外,三夫人與四夫人是不知曉凌雲真正身份的。
但是他們卻知道,故而如今,到底不能讓桓氏胡言亂語。
桓氏顯然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未料到連自家老爺也向著她。
她難免有些不解,這凌氏究竟是何來路?
即便她身份尊貴,也管不到謝家的內宅之事。
韶華看向桓氏,也只是淡淡道,“我想四夫人許是覺得我不過是個外人,故而才會如此。”
謝四老爺面色一沉,遞給桓氏一個警告的眼神。
桓氏在謝家這麼多年,夫婦二人算不得相濡以沫,卻也是相敬如賓的。
謝四老爺何時對她如此過?
桓氏心中憤憤難平,看向這突然闖入的凌雲,越發地不順眼了。
不過也因此,反倒讓桓氏對她越發地提防了。
能夠將手插入謝家,想來她與謝家暗中還有什麼自己不知曉的勾當。
韶華如今也不能表明自己真正的身份,不過在座的三位老爺卻是心知肚明的。
故而對她甚是尊敬。
如今的謝家,表面上是謝忱在當家,可是只有他們知曉,真正做主的乃是凌氏。
謝家的秘辛,對她來說也早已經不是秘密。
韶華卻想著另外的可能,謝家,怕是要有一次大清洗了。
畢竟謝家人口繁多,各房盤根錯節,也不知曉這里頭有多少人是外頭安插的眼線。
皇室的,各大門閥的,還有……其他各國的。
而沈家,也是如此。
袁家呢?
蕭家呢?
韶華現在仔細地回想著,自己在席家,後來在謝家,被一步步地算計,耍弄,到最後,詐死,這一切的一切,那背後之人都知曉。
可見,這背後之人的心機至深,也許,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之中。
而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如此想來,韶華也不能這樣繼續地被動下去。
她倒要看看謝家這個大染缸里頭,究竟有多少暗流。
她接著道,“幾位老爺,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謝四老爺看了一眼桓氏,示意她回去。
桓氏雖有不滿,不過也只能照辦。
她出了正堂,便見已經有人將門合起。
屋內,只留下三位老爺與凌雲。
連帶著鄭嬤嬤也都在外頭守著。
謝家,如今,早已經不是從前的謝家了。
韶華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後,便明白。
只不過,眼前雲霧密布,她萬不能行差踏錯一步,故而才會處處受人掣肘。
她抬眸看向謝二老爺道,“二老爺可覺得此事兒蹊蹺?”
“眼瞧著蘭兒大婚將至,卻發生這檔子事兒,的確古怪。”謝二老爺如今房內的事物都交給謝蘭打理,他也想續弦,不過還未尋到順心的。
韶華也明白謝二老爺的心思,接著道,“三xi o ji 出嫁之後,二房怕是無人打理了。”
“我擔心的就是此事兒。”畢竟能夠尋到一個順心滿意的,的確很難。
韶華繼續道,“八xi o ji 也許配了人家,席家那處?”
“已經sh ng m n提親了,遞了合婚庚帖。”謝二老爺低聲道。
“大哥在外,如今大嫂與三xi o ji 卻出了這檔子事兒。”韶華表面上認了謝忱為兄長,這些謝家的長老是知曉的。
如今謝家並未分家,依舊一同住在謝宅,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而且,謝家安逸慣了,如今便也越發地懶怠了。
只是後來,發生了謝昶之事,如今才漸漸地警覺起來。
韶華自從嫁入沈家之後,沈家的人表面上倒也沒有怎麼為難與她。
不過在韶華看來,這也不過是遲早的事兒。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眾人,正要開口,便听到外頭的稟報。
“不好了。”有丫頭沖了進來。
“慌慌張張的做什麼?”謝二老爺冷聲道。
“三xi o ji ……中毒了。”那丫頭便是鈴兒,此刻紅著眼眶,慌張地稟報道。
“什麼?”謝二老爺驚訝不已。
連忙起身,看向韶華道,“這?”
“先去看看。”韶華說著,已經率先出了正堂。
桓氏與小蕭氏在外頭候著,听到消息,也跟著過去了。
適才,袁緋茉與韶華遞了話,二人也有了算計。
如今謝蘭已經被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趙嬤嬤派人去請大夫了,不過瞧著謝蘭躺在床榻上,雙唇發紫,印堂發黑,看來是凶多吉少了。
“這可如何是好?”謝二老爺瞧了一眼,因是女子閨房,便也不能久留。
只是在外頭等著消息。
小蕭氏如今算是徹底地站在了袁緋茉這處。
她看了一眼,幽幽地嘆了口氣。
轉身便出了院子。
謝三老爺因謝歡的事兒,一直對小蕭氏心存愧疚,故而如今待她也是越發的好了。
瞧著她嘆氣,接著道,“這個關頭,出了事兒,如何向凌家交代?”
他是見過凌天的,那人看著和善,可不是好相與的。
如今得知人出了事兒,必定會來責問的。
謝家本就是凌家的旁支,如果真的發生什麼事兒了,謝家自然擔待不起的。
韶華連忙把脈,而後說道,“還有救。”
“那就好。”小蕭氏重新入內,溫聲道。
韶華看向小蕭氏道,“還請三夫人在這處好好照看著。”
“也好。”小蕭氏點頭應道。
且不說她不知曉這凌雲為何能插手謝家的事兒,如今的這個關頭,謝蘭畢竟日後嫁到的是凌家,故而,由她出面,倒也是好的。
桓氏也知曉,只能安靜地站在一旁。
謝貞冷眼旁觀,卻也不做回應。
韶華拿了解藥親自喂謝蘭服下,而後便出了里間。
她看向謝二老爺道,“此事兒,怕是瞞不住了。”
“那此事兒?”謝二老爺看著她道。
韶華沉吟了片刻道,“好在此毒有解,眼下還是要查出到底是何人暗中算計的才是。”
即便韶華不說,謝二老爺也是要徹查的。
畢竟此事兒關系到二房的聲譽。
他看向韶華,接著道,“那此事兒便有勞……”
他並非直接稱呼家主,便也省去了後面的話。
桓氏見謝二老爺待她也這般客氣,心存疑惑。
不過如今她也只是在一旁看戲。
三老爺與四老爺便也回去了。
二老爺出了院子,雙眸一沉,便回了自己的書房。
韶華接著便去了袁緋茉那處。
這處交給三夫人小蕭氏,她是放心的。
小蕭氏對謝蘭也有了感官,想著自己的女兒之所以平安,也有她的功勞,故而如今自然不會對她有其他的心思。
權當是自己多了一個女兒,仔細地照顧著。
桓氏待韶華離去,看向她道,“三嫂,這凌氏也忒目中無人了?”
小蕭氏抬眸看著她道,“既然二伯與四叔待她都這般,我不過是個婦道人家,又能說什麼?”
桓氏雙眸一眯,未料到小蕭氏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
鈴兒上前,看向小蕭氏道,“夫人,湯藥拿來了。”
“你仔細著照顧你家xi o ji 。”小蕭氏看著鈴兒道。
“是。”鈴兒垂眸應道。
小蕭氏抬眸看向桓氏道,“我在這處看著就是了。”
“那我便先回去了。”桓氏知曉,在這處待著也沒有用處。
謝芝站在一側,等桓氏與謝貞離去之後,才開口道,“三嬸,您這是?”
“不妨事兒,我知曉你也累了,去歇會吧,我來看著就是了。”
“是。”謝芝見小蕭氏目露真誠,便退了下去。
鈴兒看著她道,“夫人,奴婢來伺候xi o ji 就是了。”
“嗯。”小蕭氏點頭,接著起身,並非離開,而是在一側的軟榻上坐著。
袁緋茉見她過來,“三m i m i怎麼樣了?”
“好在她提前服了解藥,倒也無妨。”韶華看著她道。
“想來三嬸也不會不理會。”袁緋茉低聲道。
“今夜,應當還會有變故。”韶華看著袁緋茉道,“茉姐姐,我不能一直待在謝家。”
她上前,與袁緋茉說了幾句,便離開了。
桓氏回了自己的院子,面色凝重。
謝貞上前道,“母親,這三嬸為何會突然像是變了個人?”
“不知。”桓氏看向她道,“此事兒,與咱們無關,眼下,你只管好好地準備出嫁的東西就是了。”
“是。”謝貞垂眸應道。
韶華出了謝家,徑自便回了沈家。
鄭嬤嬤見她面露疲憊之色,低聲道,“少夫人,到這下毒之人到底是誰?”
“過了今夜,便知曉了。”韶華低聲道。
“少夫人,老奴擔心,謝四夫人會起疑。”鄭嬤嬤看著她道。
“她即便起疑了,現在也不會有所動作。”韶華淡淡道,“只是依著如今的情形來看,給蘭m i m i下毒之人,與桓氏脫不了干系。”
“難道?”鄭嬤嬤思謀了一會道,“難道是四房的人?”
“嗯。”韶華微微點頭,“能夠嫁入凌家,必定要是嫡女才可。”
“二房只有三xi o ji ,三房也只有四xi o ji ,那麼四房除了五xi o ji 之外,還有?”鄭嬤嬤雙眸閃過詫異,“謝艾?”
“不錯。”韶華微微點頭,“原先,也不過是當她年幼,不過算來,她也該到了及笄的年紀了。”
“只不過,這十一xi o ji 何時見過舅爺的?”鄭嬤嬤不解道。
韶華搖頭,“也不過是我的猜測罷了。”
“若果真如此,那麼十一xi o ji 又是受何人指使呢?”鄭嬤嬤越發地不解了。
“此人,應當就在謝家。”韶華雙眸眯起,“她才是隱藏最深之人。”
“想來並非是四夫人。”鄭嬤嬤低聲道。
“嗯。”韶華微微點頭。
“那今夜?”鄭嬤嬤當下便明白了。
“明日便知曉了。”韶華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疼。
沈家出了事兒,緊接著又是謝家,背後之人難道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
謝家的事情的確讓她頭疼。
她看向鄭嬤嬤道,“眼下宮中,其他士族,包括席家,可有特別的事情發生?”
“沒有。”鄭嬤嬤搖頭。
“不對。”韶華接著道,“讓貴叔盯緊了。”
“是。”鄭嬤嬤垂眸應道。
巧鳳上前道,“少夫人,六xi o ji 該如何?”
“何時收了脾氣,何時放回去。”韶華低聲道。
“是。”巧鳳低聲應道。
巧燕見巧鳳出來,嘴角一撇,“這六xi o ji 還是個死性子。”
“嗯?”巧鳳抬眸看了兒一眼外頭站著的沈敏,淡淡道,“也不過是讓旁人瞧瞧,咱們少夫人並非好惹的。”
“那又如何?”巧鳳接著道,“這沈家的水不比謝家的淺。”
“是呢。”巧燕嘆了口氣,“咱們也要謹慎一些才是。”
“嗯。”巧鳳微微點頭,眼下的情形,的確如此。
巧喜也湊了過來,“少夫人這一日都未進食,如今也沒有什麼胃口。”
“哎。”巧鳳幽幽地嘆了口氣。
表面上看似少夫人什麼也沒做,倒是只有她們知曉,少夫人私下有多努力。
幾人跟隨韶華十幾年,自然明白她的不易。
紫釵一直待在凌家服侍夫人,而如今,留在韶華跟前的只有巧鳳四人與鄭嬤嬤。
自從少夫人風光嫁入沈家,如今也近半年。
只是,在沈家來說,少夫人卻不受待見。
她們看著院子中的沈敏,怕是這沈家像沈敏這樣的,不在少數了。
加上謝家如今也需要少夫人操持,巧鳳等人難免擔心少夫人的身子。
韶華也只吃了半碗蓮子羹,便去了書房。
各處往來的賬本,她還沒有看完。
鄭嬤嬤心疼地看著她,“少夫人,您如此,這身子如何受得了?”
韶華也只是淺淺一笑,“不過是暫時的。”
“除了老太太留下的鋪子,還有凌家的,謝家的,這一家家的,您都要親自過目,老奴擔心您的身子吃不消。”
鄭嬤嬤看著那只用了半碗的蓮子羹,憂心忡忡道。
韶華淺笑道,“我不妨事兒。”
比起前世來,的確耗費精力,不過好在她已經尋到了規律,故而也不覺得疲累。
深夜,謝家。
小蕭氏並未離開謝蘭這處,依舊坐在軟榻。
鈴兒奉上茶點,“三夫人,時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先歇息吧,三xi o ji 這處,奴婢守著?”
“不了。”小蕭氏想起謝歡來,再看向躺在床榻上的謝蘭,顯然將她當成了謝歡。
倘若躺在床榻上的是歡兒,她自然不會放心地去歇息。
“不了,今兒個我就在這處了。”小蕭氏淡淡道。
“是。”鈴兒垂眸應道。
對三夫人突然轉變的態度心存疑惑。
一處僻靜的院子內。
一個丫頭匆忙地入內。
“xi o ji ,的確中毒了,不過……”那丫頭抬眸看著眼前正坐在軟榻上愣神的女子。
“不過什麼?”眼前的女子,出落的亭亭玉立,不過那臉龐稍顯稚嫩。
只是那雙眸子,卻與桓氏如出一轍,帶著些許的冷。
她看向眼前的丫頭道,“難道她沒事?”
“正是。”丫頭斂眸道,“沈家的三少夫人來了,正巧有解藥。”
“哼。”謝艾冷哼一聲,“到底是個多管閑事的。”
“倘若三xi o ji ?”那丫頭猶疑道,“無礙了,這婚事兒自然會如期舉行。”
“我當然知道。”謝艾沉聲道。
不過此事兒,她做的甚是隱秘,無人知曉。
而謝蘭絕對不能活著,否則,她怎麼可能嫁去凌家?
想著自己的同胞姐姐謝貞,看似精明,實則是個蠢貨。
接連幾次地算計,到最後,卻還是一場空。
她可不會像謝貞那般听之任之。
謝艾緩緩地起身,“你將此物放在後院青苔石下。”
“是。”那丫頭雙手接過一個朱釵,便去了。
直等到二更時,三夫人撐不住了,便去了次間歇息。
謝芝趕了過來,便見鈴兒靠在腳蹬上小憩。
她躡手躡腳地上前,彎腰正要開口,只覺得後頸一疼,還來不及出聲,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一道黑影閃過,冰冷地雙眸盯著床榻上的謝蘭。
他只是側身,在琉璃盞內放了東西,接著便轉身離去。
躺在床榻上的謝蘭忽然睜開雙眸,當瞧見沉睡的鈴兒與被打暈的謝芝,匆忙地下了床榻。
待她出了里間,便見院子內突然出現了不少人。
她仔細地看去,似是想到了什麼,轉身便入了里間。
瞧著琉璃盞內突然閃過的明光,連忙沖上前去,將那琉璃盞淹滅了。
“鈴兒醒醒。”謝蘭彎腰將鈴兒搖醒。
鈴兒緩緩地睜開雙眸,當瞧見謝蘭時,低聲道,“三xi o ji ,奴婢這是?”
“你昏睡過去了。”謝蘭接著道,“先扶八m i m i起來。”
“是。”鈴兒垂眸應道,接著便與謝蘭一同扶著謝芝起來,而後將她小心地放在床榻上。
三夫人听到了外頭的響動,便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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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耐噠們,晚上十二點之前還有二更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