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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正下雨，雨很大，她沖進雨里，要回瑞麗小區，瞿燁打著傘沖了出來，一把將她拽住:“小蓁，別鬧了行不行？”
“阿唐沒死。”
雨水順著頭發流了下來。
瞿燁無奈地看著她:“小蓁，人死不能復生，阿唐已經入土了，是我看著他入土的，你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麼時候啊？”
“他沒死，沒死。”
甦蓁一把推開他，轉身朝大門口跑。
大門口。
沈 剛停好車，就看到甦蓁跑了出來，她渾身濕透，眼楮腫得像核桃，他心里一揪，上前抱住她:“小蓁兒，怎麼不打傘？”
“沈 ，阿唐沒死對不對？”
“……”
沈 不說話。
甦蓁看到他這個表情，頓時來了氣:“沈 ，你告訴我阿唐還活著，你說話呀，啞巴了啊！”
“小蓁兒，他死了……”
“怎麼連你也騙我？”
甦蓁哭，眼淚混著雨水落了下來。
沈 抱緊她，她打他，他咬牙承受著她的捶打，她哭，他比她還難受，他知道她承受不了，知道她會崩潰，可事實就是如此。
瞿唐確實死了。
“沈 ，你騙我對不對，他沒死，他怎麼會死了呢，我們說好要生生世世呢，他怎麼能食言呢，怎麼……”雨水滑進嘴巴，澀得舌尖疼，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任憑冰冷襲身。
沈 扶起她，眼眶猩紅:“小蓁兒……”
那安慰的話在喉頭，可他卻說不出來。
“瞿唐，你個大騙子……”
“小蓁兒，你還有大哥，以後大哥照顧你們，不管發生什麼，大哥來護著你和孩子們好不好？”他抱緊她，眼淚從左眼落下。
“他不要我了。”
甦蓁抓著他的袖子，哭得撕心力竭。
沈 心一揪:“大哥要你。”
“阿唐，你何其殘忍……”
忽地她頭一歪，暈了過去，沈 心里一慌，連忙將她抱了起來，瞿燁追了出來，看到甦蓁暈了過去，心頓時提起。
因為淋了雨，又情緒波動。
孩子差點沒能保住。
沈 看著她，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他知道她接受不了，也知道這個事實太殘忍，他想躲著不見她，以為這樣就能看不到她受苦，可看到眼前她毫無生氣地躺在床上，他後悔了。
夢里。
甦蓁看著面前的瞿唐，她向他走過去，可他不斷的後退，她不死心，又往前走了幾步，可他的身影越來越模糊，眼淚掉了下來，她沒有擦，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他一動都不動。
“阿唐？”
她看著他喊道。
耳邊沒有他熟悉的聲音。
她心里一凜，覺得心髒被一只大手緊抓著，仿佛一瞬間要窒息，她含著淚朝他走了過去，可他的臉忽然破碎，周圍都變成血紅色，他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想要靠前，可不敢上前。
那刺骨的冰冷襲身，她無助地抱緊自己，身上忽地一暖，她回頭一看，是瞿唐，他溫柔地看著她，她顫抖地伸出手，可觸摸到地是一手的冰涼。
她失聲痛哭。
哭了不知多久，她茫然地看著周圍，意識清醒過來，她費力地睜開了眼楮，看到了沈 擔憂的臉。
“小蓁兒，你醒了？”
沈 握住她的手，著急地問。
甦蓁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冷淡地看著他，腦子中閃過瞿唐腦袋中槍的畫面，心猛地一疼。
沈 看到自己空落落的手心，勾唇笑了。
原來在她心里，瞿唐無可替代。
徐醫生為她開了安胎藥，並特意交代過千萬不能受刺激，甦蓁木然地看著他，看到他嘴動，卻听不清他說什麼，她呆呆地看著他，又痴又傻。
“小蓁兒？”
沈 推了推她。
她沒動，依舊看著徐醫生。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看向沈 ，認真地問:“沈 ，他葬在哪里？”
“瞿家墓園。”
沈 愣了愣然後說。
甦蓁冷冷地看著他，半命令道:“帶我去。”
“小蓁，你現在先養好身體，去墓地我們過段時間再去……”甦蓁狠厲地瞪了一眼瞿燁:“我沒讓你帶我去，你可以閉嘴了，沈 ，我現在只信你，所以帶我去。”
沈 看著她。
她握住他的手，祈求道:“求你！”
“好。”
“沈 ……”
“沒事，我陪著她，畢竟瞞了她這麼久，也應該讓她去看看他了，我們若攔著不讓她去，只會讓她更痛苦，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她自己選擇接受。”沈 握緊她的手道。
瞿燁沒說話。
理是這個理，可他怕出什麼意外。
沈 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聲沒事，這才抱著甦蓁下了樓，小瑾和小年在樓下，看到他們，也跑了過來，小年抱著沈 的大腿可憐兮兮道:“干爹，你要去哪？”
“去看你們的爸爸。”
小瑾眼楮一紅:“我和弟弟能去嗎？”
“當然。”
沈 微笑著點頭。
甦蓁怕冷，宋麗珍讓小月拿了一件厚羽絨服披在她身上，細心替她拉上拉鏈，甦蓁鼻頭一酸，抱了抱她說:“謝謝你，麗姨。”
“傻孩子，一家人說什麼謝字，晚上想吃什麼，你告訴麗姨，等你回來後，麗姨給你做好吃的。”宋麗珍捏了捏她的臉笑道。
甦蓁含淚說:“清蒸魚，海鮮湯。”
“好。”
宋麗珍也紅了眼。
車子到了。
甦蓁牽著小年和小瑾出了門，沈 撐著傘將她們接到車上，收了傘，然後對瞿燁點了點頭便上了車。
雨很大，車玻璃上滿是雨滴。
沈 小心開著車。
甦蓁一聲不吭，可眼淚沒能忍住，吧嗒吧嗒落了下來，小瑾用小手替她擦了眼淚，她抱緊兩個孩子，任憑那淚肆虐。
半個小時後。
車子駛到陵園，沈 將車停在門口，下車撐著傘，甦蓁這次沒任性，牽著小年和小瑾進了陵園。
雨很大，鞋子都滲進了水。
走了有十分鐘，她看到了一個嶄新的墓碑，上面有他的照片，他開心地笑著，就和平日里一樣，眼楮里滿是星辰。
她站在墓碑面前，沒有哭。
只是定定地看著他，他長得很好看，就算是黑白底的照片，他也很好看，她撫摸著他的照片，眼淚落了下來。
“阿唐，對不起，這麼久才來看你，你是不是心里怪我，所以夢里一直不說話？”
耳邊依舊是 里啪啦的雨聲。
她抱著他的墓碑:“阿唐，我們又有孩子了，這次我們生一個女兒好不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叫糖糖，好不好听？”
沈 握緊了手指。
小瑾拉著小年，並其跪在墓前:“爸爸，小瑾和小年來看你了，小年又長了一斤，他都變成小肉墩了。”
“爸爸，我沒有。”
小年撇嘴反駁道。
甦蓁抱了抱他們，分別親了他們一口笑道:“你們都是爸爸媽媽的寶貝，之前媽媽忽略了你們，媽媽給你們道歉，從今往後，媽媽不會再這樣，原諒媽媽好不好？”
“媽媽，小瑾永遠愛媽媽。”
小瑾抱著她的胳膊忍不住撒嬌道。
小年也湊了過來:“還有小年，小年也愛媽媽，媽媽，你的肚子里還有妹妹，以後我和哥哥就保護妹妹，誰要是敢欺負妹妹，我一定將他的玩具全部搶光，讓他哭鼻子。”
“……”
甦蓁捏了捏小年的臉。
沈 看到她臉上的笑，那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他將傘給她和孩子們撐著，自己的左肩卻濕了一大塊。
他看著墓碑，表情肅然。
瞿唐，你放心吧，她後半輩子我來照顧，我以兄長的身份照顧她，希望你在天上能保佑她平安無事。
雨越下越大，那逐漸蔓延的水霧遮掩了誰的情深，穩定了誰浮浮沉沉的心，呵，命運真的殘忍，相見時不如不相見，相念時不如不念，這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