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間內。
姜甦赫用力地擦洗著雙手，看到鏡子中自己衣襟沾濕略顯狼狽的模樣，心中很是煩躁。
“前輩何必這樣呢？”
姜甦赫轉過頭，看見了正遞給他手紙的吳秀鐘。
吳秀鐘此刻也正眼神炯炯地注視著默默擦拭著手的姜甦赫。
“謝謝。”姜甦赫沒有抬頭，他有些怕看到自己這位學弟的眼神，吳秀鐘的正直與堅定讓他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這種落差感讓姜甦赫不由得自慚形穢。
“前輩晚上有時間嗎？我想請前輩吃個飯。”
“可以。”
吳秀鐘得到了滿意的答復後準備離開這里，但在門口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不管怎麼說，還是恭喜前輩勝訴了。”
“贏了嗎？但為什麼我感覺自己如此的失敗？”姜甦赫怔怔地望著吳秀鐘離開的背影。
…
時間追溯到五小時前。
吳秀鐘無力地看著眾人態度的變化，他實在是沒想到姜甦赫入手的角度如此刁鑽，事已至此，他對這次庭審已經不抱任何勝訴的希望了。
與檢方的沉默相比，林載賢顯得異常興奮，但因為顧忌在法庭上，硬生生地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興奮地看著站得挺拔的姜甦赫，心里的激動無以復加。
法官搖了搖頭，似乎心中對這個荒謬的案子已經做出了判斷。
接下來，法庭辯論與答辯都進行得水到渠成。
“由于本案證據無法證明被告人殺人罪成立，故宣判被告人林載賢”
“無罪。”
“咚咚咚”法槌落下。
听到審判結果，林載賢松了一口氣，將懸在嗓子眼的心沉到了肚子里，看到旁邊略顯沉悶的姜甦赫，他也只以為是疲憊罷了。
“最終還是判了無罪呢。”姜甦赫心里默默地想著，“在我手下又有一個殺人犯重見天日了。我還真是…優秀啊。”
姜甦赫整理完卷宗沒有與不解和氣憤的吳秀鐘交談，對他揮了揮手便離開了法庭。
吳秀鐘沖了出去，憤怒地拉住了行進中的姜甦赫。
“前輩，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姜甦赫看著怒容畢露的吳秀鐘。
“對，就是前輩你，為什麼要替一個殺人犯辯護？”
“因為我，是一名律師。”姜甦赫提高了音量，甩開了纏住吳秀鐘的手臂。
“前輩明知道直接證據在林載賢的手里……”吳秀鐘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姜甦赫打斷。
“所以你們要去查啊！既然沒有足夠的證據憑什麼起訴？你們只會庭審結束之後將自己的過錯推到別人身上嗎？”
姜甦赫同樣很生氣，他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林載賢這樣的案子在他還是檢察官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起了，但是同廳的檢察官卻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去查的時候卻發現證據早就失效了。
看到來找他抱怨的吳秀鐘，姜甦赫就想起了那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暗室欺心的地檢廳。
“那不然要你們檢察官干嘛？充當犯人的笑柄和談資？”
“這個社會不是有正義就能審判一切的，你明白嗎？”姜甦赫冷冷地諷刺著眼前若有所思的吳秀鐘。
“前輩，謝謝你，我知道了。”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到對他深鞠了一躬的吳秀鐘，姜甦赫也不好再發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里。
門外的林載賢已經恭候多時，他的神情不再畏畏縮縮，反而抬起頭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n，這次可多虧了姜律師啊，你不愧是我們的好幫手啊。”林載賢頗有些倨傲地握著姜甦赫的手連連搖晃著，“以後可能還有要麻煩姜律師的事呢，我們合作愉快。”
姜甦赫默默地將手抽了出來，此刻他只想離開這里，洗干淨這雙被殺人犯握過的手，這種感謝讓他確實感到了惡心。
可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可是他自己做出的抉擇。
姜甦赫抬起頭，天上的太陽很大，但陰霾太多太重，太陽也只好暫避鋒芒。
…
“前輩，你還是這麼守時呢。”看到離約定時間還差半個小時卻出現在他面前的姜甦赫，吳秀鐘輕輕地贊嘆道。
“先點東西吃吧，我有些餓了。”姜甦赫沒接他的話茬自顧自地坐下拿起了菜單。
“好吧，您還是這麼直率。”吳秀鐘笑著說。
“直率談不上，就是餓了而已。”
也許是真的餓了，姜甦赫吃得很快，但看起來又沒有急促的感覺。
“前輩吃飽了？這麼快，要不再點一點東西吃？”吳秀鐘有些驚訝。
“以前工作的時候為了節約時間，習慣了。”姜甦赫擦了擦嘴，“你找我來不會就為了吃飯吧？”
“有事就說吧。”
看著還在猶豫不決的吳秀鐘，姜甦赫撇了撇嘴，“那我走了。”
吳秀鐘連忙拉住起身的姜甦赫，“別啊學長，我說。”
姜甦赫示意了他一下可以開始了，吳秀鐘小心翼翼地看著姜甦赫，“那我問完您可不能生氣。”
“前輩為什麼要離開檢查廳啊？”
“你為什麼不接著做律師啊？”姜甦赫卻反問道。
“倦了。”
“一樣。”
“前輩今天這個案子，您的心里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愧疚那種東西，不值錢的。”姜甦赫聳了聳肩。
“說實話，我在這個案子上真的用了很大心血，看到林載賢這麼逍遙法外，我真的很不甘。”吳秀鐘咬著嘴唇看向坐在對面的姜甦赫。
姜甦赫只是看著他，沒有回答。
“算了不提這個了，前輩最近生活的怎麼樣？有女朋友了嗎？”
听到女朋友這個詞，姜甦赫臉色變得有些怪異，因為他竟然想起了一個住在隔壁的少女。
姜甦赫連忙清除了這個旖旎的想法，“過得還湊合吧。”
“那女朋友呢？”
“沒有。”
“那你怎麼猶豫了這麼長時間？”吳秀鐘一臉狐疑地看著姜甦赫。
姜甦赫輕咳了一聲，“吃飽了吧，我去結賬了。”
“誒前輩，等等我啊。”
…
“前輩，首爾的夜晚越來越黑了，不是嗎？”吳秀鐘踢著腳下的石塊，似乎在向姜甦赫抱怨著。
听到吳秀鐘若有所指的話，姜甦赫緊了緊衣服，“是你見過的地方越來越多了，首爾的夜晚可一直是這麼黑啊。”
“前輩，我們去買杯咖啡吧。”吳秀鐘手指向了不遠處的咖啡廳。
姜甦赫剛欲拒絕，卻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在前台忙碌著。
“還是我去吧，你在這等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