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那一抹陰冷氣息的主人正悄然無聲地站在我的面前。
並默默地凝視著我。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它應該就是跟隨了我們好幾天的那個詭異之物。
然而,讓我感到詫異的是,它竟然連壓床這種事情都如此隨意。
難道就不懂得挑選一下目標嗎?
要知道,對于我來說,僅僅只需稍稍集中一下自身的意志力。
就能輕而易舉地突破當下所受到的束縛。
伴隨著我突然間猛地睜開雙眼。
一張戴著鴨舌帽的面孔就這樣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我的眼前。
與我近在咫尺、面對面地對視著。
彼此之間的距離甚至不到一兩厘米之遙,近得仿佛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但它沒有呼吸。
正因如此,從它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
如同一股寒流一般徑直鑽進了我的鼻腔之中。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惡寒感瞬間席卷全身,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滿心厭惡地用力推開它,然後迅速拍打掉身上沾染的灰塵。
並緩緩站起身來。
目光緊盯著眼前這個神秘的家伙。
冷冷地質問道︰“說吧,你到底想要干什麼?”
借著清冷皎潔的月光。
我這才發現它那張面龐看上去蒼白如雪,毫無血色。
但卻並非是死人面。
直到此刻,我才忽然察覺到身旁的涂山淮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難怪我在熟睡中感受到屬于它尾巴的那抹溫暖消失不見。
再環顧四周,原本四四方方的磚牆內的空間似乎也明顯縮小了許多。
毫無疑問,一定是這個來歷不明的東西施展了某種手段。
將我和涂山淮硬生生地分隔在了這里。
它對于我提出的問題置若罔聞,仿佛听不見般毫無反應。
只見其艱難地從冰冷的地面上掙扎著爬起身子。
然後步履蹣跚、晃晃悠悠地再次向著我徐徐逼近。
對于它的舉動我不由得瞪大雙眼。
但僅僅也只是驚訝而已。
它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
于是便全神貫注且小心翼翼地端詳起它那張臉龐來。
這一番細細打量之下,竟發現它的容顏隱約透出幾分清新脫俗的秀麗之感。
乍一看去,倒像是個女人。
然而越是如此,我心中的困惑便愈發深重。
絞盡腦汁也實在回憶不起自己究竟何時曾與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怪異女子有過任何淵源。
就在此時,只听得那女子忽地張開她那略顯沙啞的喉嚨。
用一種異常難听刺耳的嗓音緩緩說道。
“我苦苦尋覓你們已然長達十余載之久……”
听聞此言,我不禁心頭一震。
情不自禁地從口中發出一聲充滿疑慮的輕咦聲。
“嗯?”
與此同時,腦海里開始飛速轉動,拼命回想究竟是在何時何地曾經與她打過交道。
按照她所說的時間跨度來看。
如果真要有什麼交集的話。
想必應當是在我踏入西海之前所發生之事。
況且,她方才提及的是“你們”而非單單指向我一人。
言下之意便是除我之外,還有涂山淮或者司淵與之存在某種關聯或者糾葛。
但...這樣說來的話,不是意味著她這整整十年光陰都白白浪費掉了嗎?
畢竟當時的我不過是在西王母那里貪杯醉酒後酣然沉睡了一場罷了。
便已經度過了人間的十年歲月。
而司淵則始終如一地在茫茫大海之上默默等著我,一等就是漫長的時光。
至于涂山淮,它更是一直在涂山深居簡出,幾乎與世隔絕。
像這樣的情況下。
她能找到我們才怪。
“你們毀了我的家……”
她的聲音顫抖著,仿佛每一個字都承載著無盡的痛苦和哀傷。
那語氣之中,不僅有深深的悲愴,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絕望。
原本那雙毫無神采的眼楮,此刻竟然像是燃燒起了兩團火焰一般,透露出強烈的怨懟與憋屈。
那目光直直地射向我,似乎想要將我穿透。
“哈?”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指責,我徹底懵住了。
腦海中迅速閃過自己過往的經歷,努力思索是否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
仔細想來,我這一生也就刨過兩次墳而已。
第一次是故意毀去了人家祖墳的風水。
第二次則是在上次在海島的時候,被那可惡的死老鼠所誆騙,結果刨錯了墳。
除了這兩件事之外,我絕對再沒有干過任何刨人家墳的勾當。
而且司淵他們向來穩重,也絕無可能有這種閑情逸致去招惹是非。
想到這里,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
“你怕不是找錯人了吧?”
然而,就是這麼一句試探性的話語。
卻如同點燃了炸藥桶一般,瞬間讓她的情緒變得異常激動起來。
只見她猛地向前一步,雙手緊緊握拳,大聲喊道。
“不可能錯的!”
“我清楚地記得你們身上的氣息!哪怕再過千百年,我也絕不會忘記!”
听到這話,我不禁感到一陣無奈。
得。
看來她是鐵了心地認準了我們。
但這件事情光憑我一個人的回憶顯然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因為我無論怎麼想,都實在想不起曾經有過毀掉她‘家’的行為。
于是,我試著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要不,你去問問他們?說不定...”
見她不為所動,我又接著提議道。
“或者說,我重新給你找個家怎麼樣?”
說完,我靜靜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回應。
而此時,我心里也已經大致猜到了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約莫跟幸赤差不多,只不過她行走在人間套上了一層人皮。
所以我才會往刨墳的方向去回想。
她倒是沒有惡意,只不過心中憤憤不平還帶著些許委屈罷了。
同為女人,我自然收起了自身的鋒芒。
而她也沒有做出傷害我的事情,僅僅是如影隨形跟了我們幾天。
又將我們困在這磚牆之內討要一個說法罷了。
“他想殺我...”眼前的女人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牆另一邊的方向。
她口中的那個人大概是涂山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