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的銀子掉了GL

第53章

類別︰玄幻魔法 作者︰愛笑的蘑菇君 本章︰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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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小娥耐寒耐熱耐寂寞就是耐不了窮,在她看來,銀子是頭等大事,沒銀子就好比整個人被平白無故掏空了一半,心慌得厲害,雖有穆湘在旁守著,但看不到實實在在的銀子,吃了上頓,總要問問還有沒有下頓。

    穆湘每次見她如此總是莞爾一笑,一邊給她夾菜一邊輕聲勸慰,“有我在,不會讓你挨餓。”

    常小娥放心卻不甘心,一心總想著干點什麼發個大財,暴發戶是她人生的終極目標,可她除了吃喝玩樂,就只會攔路搶錢,于是跟重瑜商量不如干回老本行,至少能賺個酒肉錢,不至于像現在青菜蘿卜沒個頭,這事不知怎麼傳到了穆湘耳朵里,常小娥被罰睡了七天地鋪,受盡冷落,飽嘗相思之苦,痛定思痛,終于死心,安心守著一方家業過日子。

    吃了半個月的土豆和炖豆腐,常小娥終于崩潰,午餐時趴在桌上一臉怏怏,有一茬沒一茬地戳著盤中的土豆絲,忽然懷念起在唐門的日子,雖然唐傾愛嘮叨,但雞鴨魚肉是不缺的……

    恰好此刻重瑾從外走來,悄悄交給穆湘一包東西,常小娥听得聲音登時豎起耳朵,看向穆湘,她沒有听錯,那是……銀子的聲音。

    “這……這些銀子是誰的?”

    穆湘見她發問,也不再隱瞞,大大方方承認,“今天的利潤。”

    “今天?”

    常小娥盯著白花花的銀兩流口水,“一天就賺這麼多麼?”

    這段日子以來只見重瑾和穆湘忙里忙外,不見銀子進項,常小娥還以為她們不過是小打小鬧,勉強維持家計而已,沒想到一天就賺這麼多銀子。

    穆湘掌管穆家時久,深諳世故,頭腦靈活,面對那堆爛攤子,以生意人的角度給了極為專業的建議,鏢局。有她坐鎮,重瑾,凌風一伙又是極能干之人,聯合原先常家寨眾兄弟組了個鏢局,雖說規模並不大但借住穆家長年累月累積的人脈,很快就打開了生意,日進斗金,常小娥眼見的這點銀子不過是個零頭而已。

    常小娥驚喜之余又生疑惑,她夾起一塊豆腐,一臉的求知欲,“那咱們……為什麼一直吃這個?”

    “減肥。”

    “……”

    常小娥瞅瞅重瑾再瞅瞅穆湘,這兩個人都瘦的像竹竿,減肥?她低頭,看到自己圓滾滾的雙臂,愣了愣,跳起來大叫,“你嫌棄我!”

    穆湘淺笑垂眸不語,常小娥心虛萬分,喊了一嗓子又慢慢坐回去,假裝吃菜,雖然她也覺得胃口越來越大,肚子越來越鼓,衣服似乎也越來越緊,但……

    常小娥悄悄瞥了瞥自己的手臂,似乎比幾個月前胖了一點點,目光一路向下,掠過腰部,大腿,小腿,心情越來越陰暗……

    難怪她最近都不願意跟自己同床了……

    少吃或不吃還不如直接要常小娥的命,所以她每天的活動量比往日多了整整一倍,听說穆湘建了鏢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跟著跑上跑下,出了不少餿主意,眾兄弟雖說現在穆湘手下做事,但常小娥畢竟是舊主,大家不好直接勸她“歇一歇”,但局內上下被她整的雞飛狗跳,每人除了日常工作外還要替她收拾爛攤子,苦不堪言。

    常小娥給自己的定位是總鏢頭,一想到別人以後就稱她為“常總鏢頭”就興奮地像打了雞血,一次出鏢,常小娥輕裝上陣,一定要跟著押車,重氏姐妹攔不住,穆湘冷著臉站在馬前,命令,“下來!”

    此次南行,道路雖長,卻已經上下打點過,沒多大風險,不過有常小娥跟著,指不定會出什麼ど蛾子,京師這邊,總部剛剛落成,有很多雜事需要穆湘親自處理,何況離朱還沒找到,穆湘不放心她一個人去。

    常小娥慢騰騰下馬,一臉郁郁,眼看著馬隊離去,院子里又多了幾分冷清寂寥,更不堪寂寞。

    就在這時候憑空鑽出一件大喜事。

    凌風正式提出要娶重瑜,彼時常小娥正跟穆湘學劍,一听之下,不樂意了,雖說重瑾已經答應了,但她好歹是重瑜的結拜姐妹又是她的老大,凌風這廝不先來告訴她,反而跑去征求穆湘的意見。

    “我說你個死腦筋,小瑾答應了,我還沒答應呢!”

    常小娥提著劍走來,老三老四地坐在院子里一棵棗樹下,穆湘淡淡道,“別理她,我們去屋里說。”

    常小娥︰……

    重瑜和凌風的婚事就這樣敲定了,七日後黃道吉日舉辦喜事。

    常小娥夜里回到房中,叮叮當當一陣撲騰,連走路也像腳底穿了雙金靴,乍然有聲,她很郁悶,超級郁悶,人人都無視她,連穆湘也小瞧她。

    穆湘只穿了一件褻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從銅鏡里看到常小娥合衣躺在床上,起身幫她蓋了一床錦被,常小娥一腳蹬了,繼續裝睡,穆湘心中好笑,面上故作嚴厲,常小娥听她語氣涼薄,悲憤之情更甚,跳起來摔了案上的青花瓷瓶,激動大叫,“我做什麼都不對,我做什麼都不對,你們都瞧不起我,嫌我礙手礙腳,姑奶奶不看你們的臉色了,我這就走,再也不回來了!”

    常小娥吼完從衣櫃里翻出一個青布包裹,撲在桌上,滿屋子尋找自己的東西,身上穿的,還有櫃子里的漂亮衣服都是穆湘買給自己的,梳妝台上各色珠花寶釵上好的胭脂水粉也是穆湘買給自己的,牆上的寶劍、風箏,案上的各色玉器古玩甚至床頭掛的幾只草編翠色蚱蜢都是穆湘四處搜羅給自己解悶的……

    滿室逡巡,竟沒有一件東西是常小娥自己的,常小娥大大哼了一聲,抖起包裹,卷了幾卷,塞進懷里就往外跑,一只腳剛邁出門檻,身後傳來穆湘冰冷的聲音,“如果今天出了這個門,永遠都不要回來了!”

    常小娥身形一頓,氣頭上並不思忖,扭身跑進了夜色中。

    常小娥實在太頑皮了,而且動不動就玩離家出走的戲碼,穆湘有心要搓搓她的銳氣,誰知今次她竟如此有志氣,身無分文,竟然五天五夜沒有回來,這可大大出乎穆湘所料。

    穆湘見她不服管教,氣頭上才說了那些話,事後吩咐下人入夜不必鎖門,房中夜夜燭火高照,連日勞心勞力,她自己倒是清減不少,常小娥卻一去不回了,夜里獨坐燈下,穆湘想著她此刻不知露宿何方,大為憂心。

    這一邊,常小娥正女扮男裝,雙眼蒙了塊黑布,在花滿樓跟眾姑娘玩捉迷藏呢。當初從離朱那里搶到的玉佩,乃上好的羊脂玉所造,常小娥很喜歡,一直隨身攜帶,這次離家身無分文,只好典當,那掌櫃的倒也識貨不欺主,給了一千兩,五天光景,常小娥揮霍了一半,日日山珍海味,斗雞走狗,少了旁人的管束,快活似神仙。

    到了重瑜嫁娶那一日,崇華街上鞭炮乍響,往來樂聲不斷,很多鄉紳受到邀請,紛紛前往祝賀。原來栩無雙知道後,大為歡喜,收凌風為義子,一切都照官家小姐出嫁的禮制,辦得有模有樣,十分盡心。

    常小娥混在人群中看得目瞪口呆,似乎比她當初的建議好了那麼一點點……

    常小娥一面感嘆一面暗自傷心,重瑜真是沒良心,她這個做姐姐的還沒到呢,居然就舉行儀式了,她果然是可有可無的人……

    常小娥女扮男裝,混進人群,前去觀禮,此時,栩無雙作為凌風的養母坐在高位上,而另一側卻不是重瑾,位子上擺了一個靈牌,不是別人正是常小娥的生父。重氏姐妹年幼被惡主毆打瀕死之際被常小娥的父親所救,跟常小娥一起長大,形影不離,猶如一胎所生,感念常父的養育之恩,是以如此安排。

    常小娥心酸欲落淚,正要轉頭,忽見新娘子朝自己轉過身來,重瑜不是扭捏女子,直接掀了蓋頭去拉她,常小娥正自感傷身世,忘了自己是喬裝打扮,震驚之下,傻乎乎被拉著坐了上位,他二人重新拜了拜,給足了常小娥面子。

    禮成以後,常小娥拉著重瑾的手,指著自己的臉悄悄問道,“你們怎麼可能認出我呢?”

    重瑾實話實說,“她沒認出來,不過穆湘一眼就認出來了。”

    呃,原來小說里那些都是騙人的,說什麼男扮女裝,隨便遮個面紗連情人都認不出來了,都是假的。

    其實常小娥的變裝已屬合格,只是花滿樓是嶸城最大的妓院,穆湘早就得到消息知道了她的英勇事跡,今日是重瑜大喜,常小娥就是急著去投胎也會來溜一圈,留心之下,一眼就瞧出破綻。

    雖說今天穆湘給足了常小娥面子,但她離家出走的戲碼已經開場了,拉不下面子,被請了幾次,也不肯上桌,重瑜雖是新娘,卻不拘小節,大大方方在前廳招呼,見她扭手扭腳,惺惺作態,柳眉一豎,就要發作,常小娥忙乖乖坐好,生怕她在大喜之日說出“老娘打死你”之類的粗話。

    常小娥坐在穆湘旁邊,假裝專心吃菜,偷瞧了幾眼,發現她又瘦了,今日出盡了風頭,常小娥的氣已消了大半,只是胖子吃肥肉,死撐。凌風給常小娥敬酒,謝她的大禮,常小娥傻眼,她毫無積蓄,身上的銀子也花的七七八八,哪有銀子給凌風送禮,經他一提,猜出是穆湘所為,心中一動,面紅耳赤,一面笑說不客氣一面暗暗思忖,自己果然沒頭沒腦,這等大事也能忘。

    宴席至晚方散,穆湘主動拉她回房,常小娥也不再擺譜,回至房中,趴在桌前發呆,心平氣和地想了想,為什麼她做什麼都是錯的呢……

    “我是不是常常……給你惹麻煩呀?”

    穆湘剛剛摘下釵環,听此一言,淡淡一笑,憑常小娥的小腦袋,開始反思就是好事,至少這一次離家出走收到了不錯的效果,她從後抱住常小娥,常小娥不自在地扭著上身,“怪熱的……”

    一只靈巧的手竄入胸前,從內解開常小娥胸前盤扣,耳際微熱,穆湘含了三分醉意,聲音低沉誘惑,“夫人,去洗澡吧。”

    常小娥忽然竄起,抱著肚子大叫,“痛!”

    穆湘聞言,哈哈一笑,坐在床邊,“裝!”

    “哎呦,真疼!”

    常小娥痛得滿地打滾,額上也沁出了冷汗,穆湘見她不似偽裝,忙扶她起來,拉到懷中,“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常小娥嘴唇發青,臉色煞白,有氣無力道,“也許是吧。”

    常小娥靠在她懷中片刻,疼痛緩解了很多,過了一會又喊痛,穆湘不敢再耽擱,讓人去請大夫,大夫診了半天也沒察覺任何異狀,卻听常小娥一直呼痛,心中也急,恰好此時幾個兄弟前來問候,埋怨常小娥囫圇吞棗,吃太多,那大夫便順著一說,說是吃壞了肚子,吃幾劑丸藥就好。

    常小娥吃了以後,果然安靜了很多,後半夜也沒有再發作。可是事情卻沒結束,白日尚可,每每到了三更時分,常小娥便痛得死去活來,滿床打滾,幾日下來,瘦了很多,臉色蒼白,渾身無力,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穆湘大驚,遍請名醫,查不出病因,于是跟母親商量,母親畢竟見多識廣,說常小娥大概是中了毒,穆湘心頭一跳,腦中立時蹦出離朱的名字,大悔不該讓她一個人外出,母親安慰她,如果離朱有心下毒,就算把常小娥綁在身邊也防不勝防,為今之計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等。”

    怎麼能等得了,每晚听常小娥呼痛,穆湘心如刀割,恨不得活剮了離朱,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卻音訊全無。

    正如栩無雙所說,離朱的目標是穆湘,她折磨常小娥不過是為了逼穆湘。就在常小娥中毒後的第五天,無名教果然派人來送信,信上只有一行字,“明日午時一個人來常家寨。”

    眾人都說是陷阱,但此刻就算龍潭虎穴,穆湘也要闖上一闖,彼時三更已過,常小娥大痛之後筋疲力盡已然沉沉睡去,夢中猶睡不安穩,睫毛顫動不已,穆湘替她掖掖被子,見她面色蠟黃,眼窩下陷,幾天前還活蹦亂跳,如今卻仿佛油盡燈枯,一時悲從中來,淚落不止,眾人見了也是傷心,常小娥平日胡作非為,忽然安靜,眾人心里都不是滋味,低頭默默無語,但是重瑾知道穆湘明日要單刀赴會,今日需養足精神,不然不但保不住自己,連常小娥也活不成了,于是勸她不要傷心,好好休息。

    常家寨自常小娥走後便無人問津,那些青石瓦房,草屋茅舍全都住滿了飛禽走獸,山道兩旁的大樹虯枝纏結,遮天蔽日,雖是白日卻莫名讓人感到一陣森森冷意。

    離朱早就到了,側臥在地,一身玄色綢袍鋪展,如盛開的大麗花,妖冶詭異,身邊滾著幾個酒壇子,風一吹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穆湘心中翻滾著洶涌的殺機,目光冷若冰霜,若不是離朱手里還握著常小娥的命,此刻她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離朱半醉半醒之間瞧見她,縱聲長笑,手里還抱著一個酒壇子,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來,容顏恍若更勝從前,儂麗的眉眼間似籠了一股淡淡的妖氣,穆湘不知她練功走火入魔,單從吐納來分辨,意外地發現她的內力修為竟然更勝往日。

    水行月久察離朱有叛教之心,教授她武功時刻意留了一手,本門最強大的武功秘籍只有教主才有資格修煉,離朱奪權後迫不及待的嘗試,她雖資質甚高卻不知這門武功的入門幾式必須雙人修煉,互相疏導真氣,否則就會走火入魔。當初水行月正是跟栩無雙一起修煉,後來,栩無雙浪跡江湖,羨慕平凡人的生活,嫁入穆家後不再修習,而水行月則潛心修習幾十年終有大成,以致江湖中人聞之變色。

    離朱來至一張石案前,朝穆湘勾了勾手指,那案上擺了一個小小的青玉酒杯,離朱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滴了幾滴血進去,穆湘不知她在搞什麼鬼,走近卻看到那杯中一只小指粗細的蟲,看似已僵死多時,可一聞到離朱的血便開始蠕動,血越多動得越厲害,離朱格格兩聲,面色如狂,拍手大笑。

    穆湘忽然明白了,她給常小娥下了蠱,這蠱蟲乃是一對,即使千里之外也能遙相呼應,此刻這茶杯中的蟲如此興奮,常小娥一定又痛得死去活來。

    “賤人,住手!”

    穆湘格開她滴血的手,可那蠱蟲依然扭動不止,她對苗疆蠱術了解太少,此刻急紅了眼,威脅離朱不肯交出解藥便要她一起陪葬,離朱被反剪雙手臉蛋抵著粗噶的樹干,仿佛悠悠醒轉,茫然瞥了她一眼,眼中寒光漸濃,“我早就說過,有朝一日要你跪在我面前懺悔……哈哈……手下敗將,還不下跪求我,小心你相好的小命不保……哈哈……”

    那只蠱跳動不止,穆湘想到常小娥的情景,心中大痛,心中雖有滔天怒火此刻也想不出別的方法,後退幾步,頹然跪倒,雙膝剛接觸地面,迎面一股罡風襲來,被人狠狠踹翻在地,離朱手下不留情,連下三掌,穆湘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離朱雖走火入魔卻陰差陽錯打通了經脈,神智受損,武功卻大為進益,穆湘見她時而冷酷時而痴傻,悄悄運起內力抵抗,雖然外面看起來受傷嚴重,卻並沒有傷及內髒。

    “只要你給我解藥,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穆湘見她認真玩著一顆石頭,悄悄站起慢慢走近,聲音極為輕柔,希望趁她瘋癲的時候套出解藥的下落,離朱笑得一臉天真,歪頭想了一會,仰天大笑,拍手叫道,“有了,有了,你把那兩個姓重的丫頭腦袋提給我,我就給你解藥……”

    穆湘難辨她話里真假,正想再問一句,離朱忽然變色,袍袖一揮,收了茶杯,飛身而去,聲音卻仿佛響在耳畔,穆湘听她說完臉色大變,明知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卻無可奈何,離朱輕功本就超絕,如今更上層樓,穆湘追了片刻,把人跟丟了。

    暮色四合,歸鳥如林,穆湘孤零零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一片凌亂,想知道常小娥的情況卻害怕見到她了無生氣的樣子,重瑾一直在門外等候,見她渾身是血,神色黯然而來,便猜到解藥沒拿到,當下也不多問,只引了她進門。

    重瑜守在常小娥床邊,眼圈紅腫,適才常小娥痛得死去活來,人人見了心里都不好受,見穆湘回來,都問解藥拿到了麼,穆湘一言不發,眾人心涼了半截,見她渾身是血神色寥落又不好問什麼,默默退了出去。

    常小娥痛了一輪,睡了片刻,睜開眼楮看到穆湘守在床邊,輕聲問她,“我是不是要死了?”

    穆湘替她擦著手臂,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怎麼會呢,只是……吃壞肚子了,以後再也不準你喝酒吃肉……”

    離朱臨走之際告訴她,這蠱毒一年之前就種下了蠶卵,現在早就長大,半月之內沒有解藥蠱蟲就會慢慢爬進常小娥腦中,吃空常小娥的腦子,留下一具空殼,到時候她可以抱著常小娥的軀殼相守一生,而且,這蠱毒是從離朱的玉佩傳到常小娥體內,當初勸她來搶的正是穆湘,所以害死常小娥的其實是她自己。

    “哎。”

    常小娥輕嘆一聲,盯著帳頂,聲音虛浮中帶了一絲稚氣,“我真不願意死……”

    穆湘心中大慟,眼眶發澀,若她殺了重氏姐妹,常小娥一輩子都不會再開心,若要她眼睜睜看著她死,那不如一刀殺了自己痛快。

    她是身在其中,身不由己,凌風,重瑾等人卻神志清明,“不如寫信給唐門主,問問她有什麼辦法?”

    穆湘聞言精神大振,可唐門遠在千里之外,常小娥能不能撐到唐傾前來,唐傾是否真的有辦法救常小娥?重瑾雖生性溫柔,遇到大事卻是最沉著冷靜的一個,不管如何,嘗試一下總好過坐以待斃,即刻便要寫信給唐傾,此時一直冷眼旁觀的水行月卻忽然開口,張口就罵穆湘沒見識,白活了這麼多年,飯桶一個,這是苗疆的金蠶蠱,除了苗疆的聖物木靈之外,就是唐傾來了也救不了,眾人剛剛升起的希望被無情打滅,面面相覷,不發一言,水行月接著罵,“真是一群蠢貨,巴蜀相距苗疆不遠,唐傾那婆娘又跟苗疆的酋長交情不錯,若她肯出面說不定這丫頭還有救……”

    听了水行月的話,大家心里都沒底,既然是人家的聖物只怕一點點交情換不來,穆湘卻心知肚明,若是能救常小娥一命,就算讓唐傾拿整個唐門去換,說不定她也會答應,當下便修書一封,飛鴿傳書告知唐傾。

    盡人事安天命,如今人事已盡,剩下的只有看天意了。

    到了三更,眾人心里都是惴惴,常小娥卻沒有再呼痛,一直到第二天晌午也相安無事。常小娥醒來說肚子餓,她已經兩天水米未打牙,穆湘听她喊餓,心中大喜,親自去熬了粥來喂她,常小娥配著小菜吃的狼吞虎咽。

    接連幾日都是如此,常小娥精神恢復了很多,穆湘連日衣不解帶陪著她,形容憔悴,衣衫落撻,常小娥見了難過,她知道穆湘是有潔癖之人,今日種種都是因為她,心中難過,想著自己要是死了,還要拉一個墊背也太不值。

    常小娥想完,跳下床,蹦蹦跳跳走來走去,意在告訴她自己很好,不用天天守著她,正要開口吩咐穆湘去休息,肚中又是一陣劇痛,這次不同于往日,真是鑽心蝕骨,生不如死,她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伏在穆湘膝頭苦苦哀求穆湘給她一個痛快,穆湘听她呼痛,簡直如催命一般,雙目赤紅,哆嗦著聲音大喊重瑾重瑜的名字。

    重瑜當先跑了進來,尚未站定,只見面前白光一閃,一柄秋水長劍直直刺了過來,大驚之下,本能向後一躍,那劍仿佛有了生命,靈蛇般纏著她不放,重瑜被逼的毫無還手之力,怒道,“穆湘,你發什麼瘋?”

    穆湘並不回答,下手毫不留情,重瑜跌落在地,抬頭發現劍已到了跟前,閉眼等死之際,忽听“當”一聲脆響,窗外掠進一個黑色的影子,凌風全力一擊之下穆湘的劍脫手斜飛,院子里守候的眾人听到打斗聲紛紛闖了進來,原以為是離朱前來偷襲,卻不料是穆湘主僕二人默默對峙……

    “凌風,閃開。”

    常小娥的呻|吟聲幾乎逼瘋了穆湘,此刻她什麼也顧不得了,可是對面的男孩已經長大,不再是從前那個正直害羞的老好人,他有了自己要守護的人,就算死在穆湘劍下也絕對不允許她傷了重瑜。

    穆湘有片刻的恍惚,這樣的姿態,這樣的眼神,跟她又有什麼區別,穆湘扔了手里的劍,抱起奄奄一息的常小娥就往外走,眾人不知其意,只是傻站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水行月倚著門邊微微頷首,眼中似有贊賞,“生不能同衾,死後同穴也是好的,只是那只小蜜蜂未必願意死……”

    穆湘听她話里大有深意,忙轉身直直朝她跪了下去,“還請大師伯賜教。”

    穆湘曾經妄圖用內力壓制常小娥體內的毒,可是收效甚微,這一次,在水行月的指點下替常小娥疏導經脈,將毒暫時壓在小腹,常小娥果然睡安穩了,重瑜知道真相後並不責怪穆湘,反而指著水行月大罵,“你這個女人真是沒良心,小娥平日對你那麼好,你明知道怎麼救人卻一聲不吭,臭三八,良心讓狗吃了!”

    水行月微微一曬,“誰告訴你我是好人……”

    水行月告訴穆湘這法子撐不了多久,唐傾若再不來,這小丫頭就是不毒發也會被離朱折磨死,穆湘適才急火攻心,回頭想想真是愚蠢,現在細細品讀水行月的神色言語,心中已然一片雪亮,水行月也好,母親也好,其實一開始就看破了,只有自己關心則亂,傻傻看不清狀況,離朱要的是她,折磨常小娥說到底還是為了她,只要她肯低聲下氣,就算騙不了離朱,至少可以為常小娥爭取活命的時間。

    唐傾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姍姍來遲,身上被雨淋透,剛到門前馬兒便轟然倒地,她一路孤身前來,星夜奔馳,不分晝夜地趕路,不知跑死了幾匹馬,進門抱住常小娥哭天搶地大喊,“阿寶,嚇死娘了,娘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常小娥此刻雖沒有力氣,但神志還算好,听她如此說,微微疑惑,“娘?”

    唐傾自知失言,忙改口,“乖寶,木靈干娘給你帶來了,已經讓人磨成了粉,兌水服下就好了……”

    水行月冷笑一聲出了房門。

    常小娥就著唐傾的手服了藥,果然感覺好多了,多跑了幾次茅房,出來時覺得神清氣爽,身子也不似原先沉重,心中大喜,唐傾替她細細把脈,臉色越來越黑,問出來的聲音幽冷無比,“誰說你中的是金蠶蠱?”

    常小娥如實回答,“水……大師伯……”

    唐傾臉色鐵青,忍了又忍,終是沒有忍住,一扭身朝水行月獨居的小院跑去,水行月此刻恰好洗漱完畢,出來倒髒水,見她一陣風一樣沖到自己面前,掐腰而立,冷冰冰道,“這麼晚了,我要休息了,唐門主沒事可以走了……”

    唐傾胸口起伏,氣呼呼道,“你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會看不出小娥只是中了一般的蠱毒嗎,騙我說什麼金蠶蠱,害的老娘拿唐門的寶貝跟那老頭換了木靈,還欠了人家一個大大的人情,這種程度的蠱,苗區隨便一個大夫都能醫治……”

    水行月不等她說完,冷冷打斷,“既然唐門主這麼認為,那為何不事先替她把脈,現在木靈也沒有了,你沖我發火也沒用……”

    唐傾提著領子把她揪起來,“你明知道我一心記掛著小娥的病,哪有心思想那些……”再說了,就算察覺不妥,難道還要她原路折返去苗疆請大夫不成,這水行月實在可惡。

    “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你在想什麼……”

    水行月回得不咸不淡,扯開衣帶,冷冷瞅著她,“你還不走,今晚是打算住在這麼?”

    常小娥毒清以後,很快就恢復了活力,四處詢問穆湘的下落,眾人都支支吾吾繞圈子,唐傾見狀忙拉了常小娥去吃糕點,常小娥虎著臉問她,“穆湘呢,她去哪里了,你不說我就不吃,以後也不吃,不喝水,不吃飯,不睡覺,不去廁所了!”

    穆湘去找離朱談判了。

    這是唐傾給的答案。晚飯時間,常小娥默默盯著桌上一道她最愛的麻辣魚湯,就是不下筷子,怔怔戳著面前一小碟辣椒油,一聲不坑,大家都把她當傻子,她再傻也知道談判一說純屬捏造,落到離朱手里,穆湘不被活剝一層皮才怪。

    看著愛女失魂落魄,潸然欲泣,唐傾一顆老心受不了熬煎,當下就答應常小娥明天一早去救穆湘,常小娥听了才轉憂為喜。

    水行月外冷內熱兼之受不了常小娥等人的聒噪,給了幾個離朱可能會去的地方,幾人連夜制定了多個計劃,最終決定由唐傾做先鋒,解決了哨兵,大家再一起上山,埋伏在教門前,采用下毒的辦法滅了守衛,再一起突入……

    先去幾個分舵刺探了一下,確定了離朱的位置後,幾人輕裝上路,計劃雖然制定周密,但趕不上變化,尤其是還有常小娥這麼一個情緒化分子。

    那一日,輕松解決了幾個哨兵以後,常小娥原本隨著眾人伏在門前,可是一抬頭卻看到山門上吊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渾身是血,長發披散蓋住臉,常小娥認出穆湘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一怒之下,二話不說提著劍就沖了出去,唐傾伸手只抓到她身上一片紗衣,常小娥不管不顧砍了兩人,足尖輕點,身形如燕,半空中抱住了穆湘,迫不及待解開她的繩索,撩開亂發一瞧,卻是離朱……

    常小娥撒腿就跑,可笑的是被揪住後領雙腿還維持著奔跑的動作,離朱狂笑不止,隨手朝奔來的眾人撒了一把藥粉,藍色的煙霧騰空而起,如一道屏障阻斷了眾人的腳步,唐傾暗罵唐嵇這王八蛋,連唐家壓箱底的絕技都教給這魔女了,當下不敢輕敵,指揮眾人先避開再說。

    常小娥慢慢睜開眼楮,覺得眼前的世界搖晃的厲害,手腕上一陣火辣辣的痛,陣陣熱浪撲面而來,她定了定神,再定定神,忽然激烈掙扎起來,原來那“咕嘟咕嘟”的聲音是身下的油鍋發出,離朱這變|態把她吊在一口煮沸的油鍋上了,那鍋里上下翻滾著的是一個女子的頭顱,看得常小娥頭皮發炸。

    “你這樣動來動去,萬一不小心掉下去,可怪不得我……”

    離朱坐在對年的石座上笑得一臉天真,常小娥听了果然不敢再動,兩顆眼珠隨著鍋里的熱油上下翻滾,離朱又是一陣大笑,常小娥忿忿抬頭,見她神態不同往日,心中大為詫異,正要開口詢問穆湘的下落,忽見一側的石柱邊跪了一個女子,手腳皆縛著鐵鏈,隱隱有血滲出,身上也是血跡斑斑,一頭黑發胡亂披在肩上……

    “穆湘!”

    常小娥大喜。

    這段時日以來,穆湘受盡折磨,臉上血色盡失,見常小娥活蹦亂跳,便知她身上的毒已無大礙,心中歡喜,嘴里卻說不出,只望著她笑。

    常小娥見她傷重,心下難受,把矛頭對準了離朱,亂罵一通,什麼難听話都用上了,離朱神智越來越不清楚,听得她大罵之聲也不生氣,只是托著下巴發呆,眼角下一小片烏青,像是昨晚沒有睡好的樣子。

    離朱起先除了傻笑之外並無其他反應,待到常小娥說什麼“惡有惡報,下十八層地獄,被惡鬼啃噬……”時卻惆然變色,站起來大聲反駁,“你胡說,這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因果報應,鬼什麼的……我離朱誰也不怕,誰要是有本事索命盡管來啊,我不怕……”

    說著又大笑起來,笑聲听起來格外恐怖,常小娥見她乍喜乍悲如同瘋婦,悄悄跟穆湘對了一眼,穆湘微微點了點頭,常小娥無語,她們居然遇到了一個武功高強的瘋子……

    常小娥悄悄動了動雙手,正在猶豫是自救好呢,還是等援兵,離朱卻已經等不得了,她近來神智大亂,夜不安枕,常常夢到被自己殺死的人前來索命,醒來以後往往狂性大發,肆意虐殺教眾,教內上下人心惶惶,逃逸者不下百人……

    離朱呆呆站了片刻,表情忽然變得猙獰,飛身躍起要去抓常小娥,常小娥懸在半空,沒有借力之處,除了等死別無他法,離朱縱身撲到身前,被一個白衣女子斜斜撞開,那人就地一滾,一躍而起,手中一條銀鞭,正是重瑾。

    眾人分頭尋找,重瑾誤打誤撞找到了這里。離朱眼見她飛身而起斬斷常小娥的繩索又抱著她落地一聲不吭,像盯著老鼠的貓一樣在她們二人面前走來走去,樣子古怪中透著絲絲詭異,常小娥小聲在重瑾耳邊嘀咕了一聲,“瘋了……”

    離朱的確瘋了,但一個武功高強的瘋子若是不要命,那是很可怕的事情,重瑾在她手下走了不到百招就被一掌擊落,再也爬不起來,常小娥大驚之下沖到重瑾旁邊,離朱卻沒有再攻擊,一臉驚懼地盯著重瑾的臉失心瘋一樣大叫,“啊啊啊……大師姐,不是我害你,你別來找我,不是我害你!”

    人如其名,當初被離朱推下山崖的無名教大弟子白音素*穿白衣,重瑾匍匐在地,長發披散的樣子像極了昨夜在夢中見到的白音鬼魂索命的樣子,因此離朱才會如此害怕。

    常小娥見她又開始說瘋話,忙提刀砍斷了穆湘手腳的鎖鏈,穆湘身子虛弱,竟然一頭栽進了常小娥懷里。

    “反正我也活不了了……都是你們害我,全天下的人都想害我,我要殺了你們,你們統統都要陪我死!”

    離朱目眥盡裂,身上衣衫被真氣鼓蕩獵獵飛舞,狀如妖魔,五指成勾,向常小娥二人襲來,常小娥忙護在穆湘身邊,接了幾招就撐不住了,離朱再次攻來,常小娥見躲不過了干脆扔了手中劍,吐著舌頭,陰森森道,“師妹,我……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害我……”

    離朱果然住手,呆呆望著她,眼中的瘋狂漸漸化為恐懼,一邊後退一邊聲辯,“不是我,不是我!”

    常小娥見計謀得逞,步步緊逼,把她逼到牆角,厲聲詰問,“為什麼要殺我?”

    離朱悲號一聲,常小娥打算進一步發揮,卻見離朱忽然冷笑起來,常小娥只知道她瘋了卻不知道她這瘋病時好時壞,如今神智又恢復了,常小娥眼見不妙,轉身就跑,被離朱一腳踹在屁股上,還未落地又被提起來補了一掌,常小娥武功平平,哪受得了她全力一擊,倒飛出去撞在穆湘懷里,噴出一大口鮮血,臨死前還緊緊抓著穆湘的手囑咐,“替我報仇……”

    穆湘原本想幫她,奈何此刻沒有力氣,轉眼的剎那見她死在自己懷中,心潮起伏,內力激蕩,急火攻心,吐了口血,哆哆嗦嗦放下常小娥,提劍就沖離朱而去,離朱此刻心智稍稍恢復,不似之前那般驍勇。

    相反,穆湘雖身上有傷,卻是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拳腳打在身上仿若不覺,一心一意要跟離朱同歸于盡,離朱見狀,驚嚇不已,很快露了怯,招數也慢了起來,暴雨梨花似的攻勢下,這猶豫的一剎那也許就會送了性命,穆湘瞅準時機,一腳踹在她胸前,離朱向後倒飛,不偏不倚恰好落在那口油鍋里,厲聲尖叫,一陣掙扎後,恢復平靜。

    穆湘是憑著一口氣才撐到現在,如今敵人已死,再無牽掛,虛脫倒地,瞅著常小娥的尸體,心中悲戚,淚落千行,她空有一身武藝,連自己最心愛的人都保護不了,還活著做什麼,穆湘從旁拉起一柄劍,橫在頸間……

    常小娥听到離朱的尖叫聲,慢悠悠睜開眼楮,只見穆湘橫劍在側,忙一躍而起,大喊,“我沒死,我沒死!”邊說邊嚷嚷好辣好辣並從懷里透出一面護心鏡,那上面還帶著一個巴掌大的手印,“說了你可不準生氣,我是拿你屋里那套紫砂壺換的……”

    “你!”

    穆湘只說了這一個字又吐了口血,只是這次不是受傷,是被常小娥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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