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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傾見常小娥鬼鬼祟祟,一眼就看出她是打算去給穆襄通風報信,冷著臉叫住她,命令她乖乖呆著,不準出去,教訓完女兒,唐傾撫了撫鬢角,笑吟吟轉向水行月,一臉的笑靨如花。
“水教主……”
水行月冷哼一聲,截住她的話頭,很不給面子地說唐傾一把年紀還打扮地像個小姑娘,只會裝嫩發騷,看起來就讓人倒盡胃口。
常小娥在邊上听得膽戰心驚,這水教主被人折磨成這副模樣了還不知道收斂,一張嘴就像在撇刀子,例無虛發,刀刀戳在唐傾心口上。
唐傾臉色變了數變,額上青筋跳動,貝齒咬得格格響,常小娥見了,心中叫苦不迭,心說,“你這不是純粹找死麼?”
唐傾原本是打定主意來看水行月的笑話,結果卻變成被人一邊倒的羞辱,難為她還能壓得下火氣,常小娥見她面上陰晴不定,最終神色慢慢平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哪料水行月這家伙不知死活,又蹦出來一句,“你笑起來比不笑的時候更丑……”
“老娘現在就斃了你!”
唐傾終于爆發,手上青筋暴起,站起身作勢要往床上撲,水行月傷重未愈,哪能擋得住,一擊之下小命肯定保不住,常小娥死死抱著唐傾,茶杯,桌子撞翻了一地,穆襄聞訊前來,好說歹說才勸走了唐傾。
常小娥坐在椅子上喘氣,跟穆襄對視一眼,朝著地下四散的碗筷奴奴嘴,穆襄看了水行月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轉身出了房間。
常小娥跟著走到門口,想了想又折了回來,噌到床邊,小聲對她說,“你就是再鬧,穆襄也不會讓你死,她母親舍不得你死,她這個大孝女當然不能讓你死了!”
水行月驀然抬頭,一雙眼楮深潭一樣掠過幾絲驚痛,常小娥忙向後一跳,扭身跑了出去。
穆襄此刻正在外面煎藥,常小娥跑過去,幫著添了幾把柴,假裝輕佻地摸了摸她的下巴,笑眯眯道,“你今天這個發型看起來還不錯!”
穆襄今天穿了一件淺綠色長裙,梳了一個簡單的桃心髻,一縷長發搭在肩上,眉眼溫柔,看起來婉約可人。
適才常小娥的話,她在窗外听到了,很意外她竟然會這麼了解自己的心事。開始的時候,穆襄並不能理解水行月,但隨著年紀增長,再加上常小娥的出現,如今身臨其境,她慢慢能理解她的蠻橫霸道,換了自己,站在她的角度未必能做的更好。
何況,正如常小娥所說,母親一定不希望她死。
穆襄停下手里的活,怔怔望著天邊,晴空萬里如碧,一眼看不到盡頭。常小娥可沒有她那麼多愁善感,被火燻得咳個不停。
晚上吃了飯,常小娥外出消食,撞見重瑜和凌風在竹林里卿卿我我,大吃一驚,她還是第一次見重瑜這麼扭捏,那凌風就是個木頭疙瘩,這樣好風好月,還是傻乎乎背著手,一點也不主動。
常小娥看了兩眼就撤退了,她雖然不覺得偷窺有什麼不好意思,但對象換成自己的姐妹那就算了。
常小娥回房後,把所見所聞當做大新聞一一告訴穆襄,穆襄早就知道凌風和重瑜的事情,面上毫無訝色。
常小娥皺眉,吶吶自語,“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說著蹬了鞋子,拉過一只枕頭,趴到床上。
穆襄近來已經習慣了她的“不請自來”,過去一段時日,從未多說過什麼,今日有心要逗一逗她,刻意裝出一臉疑問,走到床邊坐下,“你天天不回自己房里,夜夜在我房中安歇,是何道理?”
常小娥轉過身子,瞅了她一眼,那一眼,有驚訝,有呆滯,有莫名其妙,還有理所當然……
.穆襄看著她天真靈動的樣子,心里一動,瞬間涌上一陣狂喜,直視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常小娥安心地躺了下去,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里哈欠連天。
穆襄脫了外裳,爬上床從後摟住她,常小娥轉過身來,動了動脖子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同樣回抱著她。常小娥的身體很熱,無論嚴寒還是酷暑,一樣溫暖,充滿生機。
穆襄緊緊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個小小的暖爐,火熱的感覺從心髒的位置蔓延到每一只毛孔,屋內燈火燦然,映照著兩具年輕美好的胴|體,翻滾糾纏,常小娥的回應溫柔而生疏,一頭黑發跟穆襄的纏在一起,凌亂地鋪在枕畔。
因為生活環境所迫,從小女扮男裝,穆襄的心思向來深沉,不知不覺中把一切事情復雜化了,像常小娥這樣的人,愛與不愛都很簡單,但她不懂,思考對常小娥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她這輩子所有的糾結都獻給了穆襄,現在想清楚了,也不再扭捏,反正喜歡就是喜歡,人前人後,毫不掩飾自己對穆襄的依賴。
穆襄只有在這一刻才感覺徹底擁有了她,那種心意相通,靈肉結合的感覺,真是妙不可言。
.水行月恢復的很快,身體雖然沒有完全復原,但行路已經不成問題,穆襄仔細檢查過她的身體,經過治療,今後雖然再也無法使用武功,但手腳還是能動,日常起居完全可以自己料理。
臨行的前一夜,水行月坐在院子里呆呆看著滿庭的月色,穆襄拿了一件衣服替她披上,水行月沒有任何感激的意思,冷冷瞅了穆襄身後一眼,語氣傲慢輕蔑,“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不會上當的”。
常小娥快走兩步沖到兩人身前,掐腰而立,氣呼呼道,“你這人真不識好歹,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難怪栩無雙受不了你,活該!”
水行月聞言,眼神忽然變得凌厲而危險,常小娥嘿嘿一笑,晃著兩只手,挑釁,“你一個病人,哪來那麼大的火氣,你再瞪我也沒用,你現在打不過我了,你還瞪……”
穆襄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含笑瞅了常小娥一眼,常小娥知道她有話要跟水行月單獨談,輕輕哼了一聲,撒丫子跑了。
常小娥離開很久穆襄也沒有開口,只是默默站著,水行月一身白衣坐在月下,姿容絕色,仿若瑤台仙子,清冷的容顏帶著淡淡的哀愁,清風曉露,無限哀情。
穆襄站了很久很久,水行月才淡淡出聲,“你救我不過是想利用我對付離朱,因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無名教……”
穆襄不否認她的確這樣想過。
“你跟我年輕的時候真的很像……”
水行月目視遠方,聲音清淡如霧,“我一直自負聰明,目高于頂,全天下,除了你母親,誰也入不了我的眼……那群臭男人都不是我的對手,連師父也敗在我的手下,我想殺誰就殺誰……”
穆襄听她話語涼薄,微微蹙眉,只听她接著往下說,“你母親一直怪我太殘忍……想當年,誰敢多看她一眼,我就剜下他的雙眼……”
說到此處,水行月忽然放聲大笑,以穆襄的資歷,還無法領會她深沉如海的哀怨,無奈或者悔恨……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笛聲……
此時已是深夜,又地處深山,怎麼會有人平白無故在夜里吹笛?
穆襄轉向水行月,她哀戚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絲詭異的微笑,冷冷一哼,似是不以為然,又含著淡淡的輕蔑,穆襄見此,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穆襄開了門,門外忽然轉出兩個白衣女子,手里各持一盞明燈,恭恭敬敬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家主人有請。”
穆襄最近跟常小娥廝混的日子久了,對一些繁文縟節生出一些厭煩,說話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文縐縐,只是點點頭,跟她二人一路前去。
山間一片濃黑,只有二女手里的一點光亮,山路崎嶇,三人走了很久,最後停在一片空地之上。
四面古樹環繞,繁茂的枝葉遮天蔽日,連月光也透不進來,不過四周點著火把,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吹簫的正是離朱,听到身後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如今她已經是無名教的教主,衣著氣派不同于往日,身上一襲玄袍,俏生生往那一站,十足的女魔頭架勢。
“你師傅的武功你沒有學到多少,陰險毒辣的手段倒是學了個十成足。”
穆襄意在諷刺她心狠手辣,連自己的師傅也不放過,離朱絲毫不以為意,含笑問她,“竟敢深夜一人前來,你膽子可真大,難道不怕我在這里設下埋伏?”
“你擄走我的母親,就是為了脅迫我幫你辦事,如今大事未成,你怎麼舍得殺我?”
離朱把玩著胸前一縷發絲,眼中全是欣賞,“我就喜歡你這麼聰明的人。”
說著從袖中拿出一張紙遞給穆襄,離朱妖嬈一笑,慢慢走近,一只手輕輕搭在穆襄肩上,“你這麼聰明,難道願意一輩子默默無聞,不如跟著我,做我的左右手,事成以後,這天下我可以分你一半……”
穆襄看到那紙上所列的都是武林里有頭有臉的人物,不禁笑起來,“你這哪里是要我幫你做事,分明是讓我去送死……”
.這些人可不簡單,要殺他們說不定連穆襄自己也得賠上。
離朱指尖滑到穆襄胸口,笑容甜美迷人,“我哪里舍得……”
穆襄尚未出言,頭頂忽然響起破風聲,一支夾雜了內勁的樹枝直直飛向離朱的手臂,招數並不高明,離朱側身避過,冷笑道,“常小娥,給我滾下來!”
四周寂靜,隔了很久也沒有人回應,穆襄抬頭一望,樹上那人沒有躲利索,一尾虯枝橫斜而出,幾片樹葉還在簌簌作響。
.穆襄心下好笑,離朱喊了幾聲都沒有人回應,臉色越來越陰沉,架起輕功作勢就要去抓她,躍到半空被穆襄硬生生攔了下來。
“你還沒有搞清楚狀況麼,敢跟我動手,膽子不小啊!”
“你居敢當著我的面對我的人動手,膽子也不小麼!”
離朱雖然心機頗深,單論武功,卻不是穆襄的對手,如果光明正大單打獨斗,江湖上能勝過她的人也不是沒有,正因為如此,她才千方百計要趕在武林大會之前,把該殺的都殺光。
“別忘了你母親還在我手里!”
..“最多是魚死網破……”
穆襄學著常小娥的樣子聳聳肩,“大不了同歸于盡,你的武林盟主自然做不成,敢動她一根頭發,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
兩人對視片刻,相繼露出笑容,不管那笑容有多假,但此時此刻仿佛達成了某種協議,離朱整整服色,領著幾個無名教的弟子離去,穆襄嘆了口氣,抬頭望天,“還不出來麼?”
話音剛落,樹上落下一個小小的人影,常小娥怒氣橫生,白眉赤眼,氣哼哼盯著穆襄。
大晚上不睡覺,跑來跟這女人勾勾搭搭,要不是她一路跟來,還不知道這對狗女女會干出什麼事來!
“她剛剛要宰了你,為了救你,我可是連我媽的安危都顧不得了!”
穆襄一語點破關節,雖然有夸張的成分,但瞧常小娥那神態,今晚若不說清楚,只怕會糾纏到天明,她還想回去睡一會兒呢。
常小娥聞言臉色果然好轉,一路跟著她,嘰嘰咕咕又問了很多,穆襄上下眼皮打架,恨不能倒頭就睡,但若是不回答,會被她折騰死,兩相權衡之下,還是打起精神來安撫她。
回房以後,常小娥倒是很安靜,她是很有精神,畢竟也不是鐵打的,衣服也沒脫,枕著穆襄的手臂就睡著了。
第二天眾人出發離開此地,唐傾坐在馬上狠狠剜了水行月一眼,毫不客氣出言諷刺,自從那天听到常小娥的話以後,水行月安靜許多,也不再對唐傾冷言冷語,蓄意求死,變得十分沉默,常常一個人發呆。
眾人奔了一早上,過了晌午才遇到一家客棧,唐傾點了一大堆好菜偏偏不肯讓水行月上桌,誰勸也不理,連常小娥的話也不听。
水行月一臉無所謂,獨自坐在角落發呆,穆襄看不過去,拿了飯菜給她卻被唐傾用花生米打落。
唐傾冷笑一聲,指著地上的飯菜對水行月說道,“我大人不記小人過,算是我賞你的,現在不吃,以後可就沒有了……”
穆襄臉色陰沉,一語不發,常小娥覺得唐傾有點過分,但現在當著唐家眾人,不好當場跟唐傾翻臉,默默扯了扯穆襄的衣袖。
唐家的人自然唯唐傾馬首是瞻,凌風,重瑜他們幾個也不方便開口,只有常小娥的話,唐傾還听進去兩句,但唐傾對水行月積怨已深,一會好,一會歹,水行月原本有傷在身,幾日來被她連番折騰,舊傷發作,高燒昏迷。
進入唐家的勢力範圍後,唐傾變本加厲,傳令下去,唐家堡二十里之內不準任何人收留水行月,否則殺無赦。
穆襄前來找唐傾理論,唐傾見了她,柳眉一軒,對著日光比著自己水蔥似的指甲,笑笑,“你看不過眼,可以跟她一起走……”
穆襄微微一怔,拱手笑道,“那就多謝前輩指點。”
穆襄不再逗留,轉身就走,常小娥攔不住,只要收拾包袱一起走,唐傾不許,吩咐下人好好看著常小娥,不準她離開唐家半步。
常小娥沒見過唐傾這麼冷酷的樣子,幾次三番深夜潛逃都被人識破,心中記掛穆襄,對唐傾也冷了起來,言行沖撞,愛搭不理。
唐傾把這些都歸咎在穆襄身上,上天入地的找她的茬,穆襄請了大夫來替水行月看病,唐傾讓人在水行月的藥里下了巴豆,穆襄得知後忍無可忍,闖進唐門,失手打傷了幾個弟子,常小娥聞訊而出,見了穆襄,興高采烈地沖上去,唐傾飛身落到常小娥身前,冷笑著盯著穆襄,“你真的當我們唐家沒人了是不是?”
唐傾出手快且狠,招招不留余地,穆襄被她凌人的攻勢打得節節敗退,也顧不得她是常小娥的母親,雙劍齊發,舞得密不透風,常小娥眼見唐傾暗中下毒,心下大急,不管不顧跳入戰局,唐傾暗器已經出手,沒料到常小娥竟然擋在穆襄身前,大驚之下,匆忙撤招,內力全部反噬回來。
凌風見穆襄被唐傾逼得很緊,見她忽施暗器,瞅準機會,打算背後偷襲,以求轉移唐傾的注意力,給穆襄緩口氣,出招凌厲,完全沒有意料到唐傾會因為常小娥驟然停手,唐傾內力反噬,體內真氣激蕩,瞬間沒有做出反應,被凌風一劍穿心……
常小娥呆呆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唐傾血染長袍,倒地而死,幾乎做不出任何反應,唐門眾人見門主被刺身亡,亂成一團,一哄而上,把他們幾人團團圍住,哭著喊著要為門主報仇。
穆襄見常小娥呆站著不動,把人拉到懷里,雙足一點,躍到房頂,幾個起落,將唐家眾人遠遠甩在了身後,凌風和重家姐妹隨後也逃了出來。
幾天後,唐傾的喪事傳遍了整個小城,幾個長老在唐傾死後不忙著報仇倒是個個眼紅起門主之位來,你來我往,明爭暗斗,門下弟子隨波逐流,很快分成幾派,亂斗不止,唐門從此大亂。
就在唐傾發喪的當天,離朱率領無名教眾人來犯,打著吊喪的名義,目的卻是吞並唐門。
離朱陰險狡詐,詭計多端,早早串通奸細在眾人的茶里下了迷藥。整個唐門,離朱最忌憚的就是唐傾,如今唐傾一死,離朱不費一兵一卒,坐收漁人之利。
離朱料到穆襄會半路殺出,但她們人多勢眾,何況穆襄武功雖好,身邊卻到處是靶子,唐家一群人癱在地上,根本不足畏懼。
“趁人之危,不要臉!”
重瑜叉腰立在凌風身後,狠狠唾了一口,離朱向來不輕易動怒,今日亦然,微微一笑,慢啟朱唇,“你們殺了人又來鬧靈堂,要的是哪門子的臉?”
穆襄越眾向前,笑道,“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
離朱轉著手邊一顆珍珠紐扣,笑得漫不經心,“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常小娥和重瑜兩人都是急性子,見她說話就像放屁,賊喊捉賊,大言不慚,還裝出一副悠閑自在,泰然處之的模樣,忍不住勃然大怒,你一句,我一句,連市井村話都罵上了,離朱終于變色,一雙妙目掠過一絲冷光,輕蔑道,“真是不知死活的毛丫頭!”
“好了,不必再說了,要是道理能講的通,這世上就沒有這麼多是是非非了,廢話少說,動手吧!”
穆襄話音剛落,離朱又笑了起來,“穆大小姐,這刀把子可在我的手里,我勸你還是少管閑事,趁早完成任務,早日一家團聚才是正理!”
“今日之事,因我而起,我怎麼能撒手不管呢?”
離朱冷哼一聲,向後退了幾步,無名教幾個大弟子沖了上來。拋開常小娥不談,重氏姐妹、凌風,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然而高手也是人,以一擋二或者三還能接受,但以一擋十就有些吃力了,很快就被車輪戰壓制住,漸漸落于下風。
離朱陰謀毒害水行月,暗中篡奪教主之位,教中很多人不服,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離朱上位後大開殺戒,排除異己,教中一批精英幾乎被她屠戮殆盡,正因為如此,重瑜她們才能支撐這麼久,不然對方人多勢眾,早就被拿下了。
眼見眾人一一被擒,穆襄也只能停手,離朱此次志在唐門,穆襄一伙暫時還不是她的主要目標。
離朱心性極高,喜歡玩弄心計,使用詭詐取巧,她生來對用毒極為感興趣,千方百計勾引了唐門門下一個弟子,偷學了很多唐門秘術,此番種種,也多虧了那人事先通風報信,又在眾人的茶里做了手腳。
離朱奸計得逞,悠閑自在地在屋里走來走去,吩咐手下將院子里的唐門弟子統統殺掉,這時一個灰溜溜的影子忽然竄了出來,噌到離朱跟前,常小娥大驚,那一臉諂媚之色的不是別人正是唐嵇。
原來他就是唐門的叛徒,他是唐傾的得意弟子,時常跟在唐傾身邊,自由出入唐家各個庭院,難怪離朱的消息這麼靈通,總能先他們一步。
唐嵇當日被離朱的美色所惑,答應替她做內應,如今大功告成,他一臉興奮地前來討賞,離朱輕輕一笑,示意他上前,唐嵇不知大難將至,迷迷糊糊走上前,猝不及防,連反抗都沒有,被人卡擦一聲擰斷脖子,一命嗚呼。
常小娥怒目而視,離朱取出手帕擦了擦手,吩咐手下把常小娥的眼珠子剜出來泡酒,常小娥雙眼瞪得更大了,穆襄身子剛一動,離朱轉到常小娥身邊,刀架在常小娥的脖子上威脅,“不想她死,就老老實……”
話還沒說完,身後一個聲音冷冷地打斷她,“敢在唐門撒野,你的膽子可不小啊!”
最先震驚的就是唐門幾位長老,活像見鬼一樣雙目圓睜,死死盯著出現在離朱身後的那個女子,滿臉褶子很有喜感地做著柔軟體操。
離朱認出唐傾的聲音,臉色大變,手勢僵了一僵,常小娥見機不可失,就地一個打滾,撲到穆襄身下,拔出頭上的簪子,狠狠戳在身旁一個無名教弟子身上,穆襄原本便是投鼠忌器,見常小娥逃脫便放了心,輕松擊敗了身邊幾個人。
無名教眾人見離朱被擒,唐傾死而復生,早就嚇呆了,反應過來時,紛紛做了階下囚。
常小娥一馬當先跳起來,歡呼,“她果然上當了,她果然上當了,傻瓜!”
活了幾十歲的人了,唐傾再小肚雞腸,也不會為了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跟常小娥翻臉,此番種種不過是為了引蛇出洞,大家集體導演了一場戲而已。
當日穆襄跟唐傾爭斗,幾個長老都不在,院子里大多是僕婢和下等弟子,大家都沒有察覺其中的貓膩。別人倒還好,現場幾位長老听了,一個個老臉飛紅,羞愧低頭。
常小娥、重瑜還有唐傾三人都說自己演的最好,力爭不下,亂哄哄鬧成一團,離朱知道自己中了計,最初的驚訝過去後,現在反而一臉鎮定,不知道在想什麼,她被唐傾點了穴道,端立不語。那邊的爭吵已經結束了,在唐傾的盲目支持下,常小娥拔了頭籌,重瑜不服氣,唐傾則翻來覆去摸著常小娥的臉蛋,笑得眉眼彎彎。
離朱手里最後一張牌就是穆襄的母親,穆襄尚未出聲,常小娥先發話了,“哎呀,真麻煩,何必把事情搞得那麼復雜,讓你的弟子趕緊回去把人帶來,用她的命來換你的命,這樣不就完了,雖然你的命不值錢,嘿嘿,不過長得還不錯……”
常小娥老毛病又犯了,伸出兩只髒乎乎的爪子來回摸著離朱的臉蛋,離朱眉間一動,剛要拒絕,常小娥出手如電,瞬間封了她的啞穴,“哥倆好”一樣摟著她,拍拍她的肩膀,沖無名教的人叫道,“趕緊去啊,還愣著干什麼,你們的大美人教主就先在這里做客了,快去快回啊,不然,我們這里有的是年輕力壯喜歡美人的小伙子……嘿嘿……”
剩下的數十人被趕狗一樣攆下了山,離朱被擒,她們氣勢本就大減,再加上唐傾妙手回春,很快就解開了唐門眾人所中之毒,眾人頓時落到下風,迫于無奈只能按照常小娥的指令行事。
唐家當晚大擺筵席以示慶祝,水行月也在其中。
這一招干淨利落,既清理了唐門內部的奸細,又讓各位長老的心思穿幫,唐傾非常滿意,席間不停舉杯,穆襄含了幾分孩子氣的刻意,笑眯眯對唐傾說,“這次的事情,多虧了大師伯,如果不是她想出這樣一個法子,我們現在還是一籌莫展……”
常小娥也說水行月功勞最大,她既要裝病還要裝委屈,可不是最累麼……
被這一對一唱一和地慫恿,唐傾面上掛不住了,只好倒了杯酒去敬水行月,感激她想出這麼一個損招,幫助唐門清理門戶,就算功過相抵,陳年舊賬,一筆勾銷。
水行月自斟自飲,頭也不抬,唐傾鬧了個大紅臉,氣了一會子,自己喝干了,悶悶坐下不語。
隔了兩日便是武林大會,常小娥心馳神往,穆襄欣然應諾,答應陪她一起前去觀看,離朱事先下足了功夫,本屆的武林大會,江湖豪杰來了不少,真有本事的卻寥寥無幾,幾家大門派的掌門人都沒到,只有幾個蝦兵蟹將,常小娥在台下越看越覺得無聊,最後直接拉著穆襄走人,事後听說一個名氣平平的男子拔了頭籌,但年紀太輕,威望不夠,沒有被選為武林盟主,一場熱熱鬧鬧的武林盛事,最後被離朱搞得像一場鬧劇。
離朱本人機關算盡,處處留心,萬萬沒有想到會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白白為別人做了嫁衣裳,明明可以專心應付武林大會卻因為貪得無厭中了水行月的計。冥冥中也是報應,畢竟這群人中最了解她的便是她的師傅,水行月。
栩無雙很快就被帶來,臉色蒼白卻並無大礙,見到穆襄安好,心中安慰,轉向水行月時眼神頓時黯淡下來,水行月恍若不知,一反常態地冷淡,自始至終也沒有看她。
離朱冷眼旁觀,走得時候神色依舊安靜,只留下一句話給穆襄,“有朝一日,我一定要你跪在我的面前求我……”
後半句話她沒有說,但眼中的勢在必得卻讓所有人陷入沉默,唐傾率先打破沉默,幽幽道,“此女心狠手辣,詭計多端,今日放虎歸山,日後一定會成為心腹大患。
現在穆襄的母親已經回來了,穆襄也不用替離朱賣命,唐門的奸細也找出來了,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常小娥不想再呆在這里,想回嶸城,唐傾第一個反對,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理由,最後居然搬出水行月來擋駕,“她傷勢還未痊愈,你們帶著也是個累贅,不如多住幾天,等她傷好了再說……”
此言一出,大家集體默了,最近水行月真的變得很奇怪,跟過去的執著不同,她不再對栩無雙念念不忘,整日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言不語,吃齋念佛,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常小娥起了歸家的念頭,再也坐不住了,整天無所事事,纏著穆襄詢問歸期,水行月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唐傾再無理由阻止,無奈之下,只好忍痛跟愛女分別,臨行之時,常小娥也有些依依不舍,唐傾鄭重承諾,料理好唐門內部就會去嶸城看望她。
穆襄去顧了一輛馬車,除了重瑜一定要跟著凌風騎馬之外,其余五人同乘一輛車。
栩無雙已經听說了常小娥和穆襄的事情,她被囚禁的這段日子里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在打量常小娥,常小娥也在打量她,一雙眼楮黑珍珠一樣咕嚕嚕轉個不停,她很好奇,穆襄的母親跟水行月不是情人麼,怎麼坐在一起也不講話,水行月之前不是愛她愛的要死麼,這麼快就不喜歡了?
常小娥腦中升起一陣危機意識,自然而然轉向穆襄,穆襄一直閉目養神,看起來好像睡著了似得。
幾人中途在河邊休息了半個時辰,常小娥跟穆襄並肩躺在草坪上,不停拿眼去瞧水行月,她蹲在河邊洗臉,神色安然,穆襄的母親則站在她身後不遠處,滿臉憂色,似是有話要說。
常小娥用力晃著穆襄的手臂,“你說她們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撒手不管了……”
穆襄翻了個身,面向她,笑得一臉奸詐,“我又不是神仙,管不了那麼多,有空管別人,不如培養培養感情……”
說完,光天化日之下狗爪子居然伸進常小娥領口,很不客氣地向下再向下。
休息了一會兒,接著趕路,常小娥蔫頭耷腦地伏在穆襄身上,昏昏欲睡,重瑾乖巧的坐在一邊,而水行月始終閉著眼楮,栩無雙則一臉擔憂地坐在旁邊。
山路崎嶇,一路走來經過不少陡坡斷崖,常小娥此刻已經完全睡熟了,馬車行至半山腰的時候忽然發起了狂,沒命狂奔,那趕車的馬夫最初見到馬兒發狂,早早就跳了車,無人駕駛的馬兒橫沖直撞,馬車跟著劇烈搖晃。
穆襄眼見那馬沖進了亂石堆,心下大驚,正要去牽韁繩,車輪忽然卡在了岩石中間,那馬不知受了什麼驚嚇,一掙之下,居然掙脫了韁繩,跑了個無影無蹤。
這一重重顛簸之下,馬車里的人被摔得四散,常小娥剛剛醒轉,揉了揉眼楮,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直接從馬車里摔了出去,穆襄和重瑾一起搶出,重瑾沒有穆襄那麼好的身手,輕輕落到地上,常小娥則穩穩地落進了穆襄的懷抱,驚魂未定。
而另一邊,武功盡失的水行月也被摔了出去,沿著陡坡一直向下滾落,身後不遠處就是一處斷崖,栩無雙武功還在,輕功更是一絕,撲上來抱著她,兩人一起滾了一段才緩下勢頭,身後便是懸崖,兩人相擁躺在涯邊,栩無雙一抬頭,恰好撞上水行月痴戀的目光,整個人都驚呆了。
這段時間以來,水行月好似完全不記得有她這麼一個人,不跟她講話,也不看她,整日沉默不語。她從穆襄口中得知水行月武功盡失的事情,老實說,那個時候她是很慶幸的,沒有武功,她就不能再肆意殺掠,覺得這對水行月來說是一件好事,她以為大師姐經此一事,不再對她有所留戀,心中升起一絲安慰,一絲悲傷,再見了她如此狂熱的目光,心下一凜。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手上的脈門已經被人鎖住,一枚金針悄悄貼了上來。
“你……你不是武功盡失了麼,怎麼?”
“我是殘廢了,又不是死了……”
水行月冷冷一笑,又恢復了往日的邪氣,滿眼瘋狂之色,“既然我注定得不到你,那就一起下黃泉吧!”抱著她翻了個身,雙雙掉入懸崖。
穆襄救下常小娥之後才注意到這邊的狀況,她心知水行月的平靜實在反常,因此,一直堅持守在她身邊,以防她出其不意,可她沒有料到水行月會在馬上做手腳,穆襄急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掉了下去。
穆襄隨即跳了下去,常小娥見狀也要跳,重瑾忙從後抱住她勸道,“別擔心,這山崖不高,而且下面全是水,她輕功那麼好,不會有事的,反倒是你,跳下去,必死無疑!”
正如重瑾所說,下面是一個湖泊,但山崖卻不矮,幾個人繞道下方,走了很久才找到那個湖泊,卻一個人的影子也沒有。
常小娥茫然四顧,四周靜寂,絲毫听不見任何人聲,湖面也一片寧靜,看不到任何波瀾。
常小娥不顧重瑾的阻攔,慢慢往湖中心走去,一路摸索,什麼也沒找到,正心急如焚的時候,忽然瞥見湖中心飄著一件衣裳,正是穆襄常穿的那件,心下大驚,不管不顧往湖中心沖去。
身後傳來重瑾焦急的聲音,面前水花四濺,已經淹到了嘴邊,常小娥咕嚕嚕喝了一口水,水面忽然一陣激蕩,她在水下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心內一驚,喊聲還來不及出口,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帶著向上一躍,常小娥搓了兩把臉,再睜開眼時,自己正騎在穆襄身上,而穆襄笑容燦爛,哈哈一笑,原來是在耍她。
常小娥掄起拳頭給了她一拳,穆襄捂著胸口呼痛,她是女人哎,哪里受得了這麼不客氣的招呼,常小娥見她臉蛋都扭曲了,後悔不跌,慌忙伸手去替她揉……
重瑾見了這光景,忙知趣地退了出來,一個人走到湖邊小樹林里,只見林子里躺了兩個人,正是栩無雙和水行月,看樣子是穆襄把她們拖到這里的。
水行月已經醒了,睜著眼楮看向天空,重瑾知道她是這次災難的首惡,見她醒轉,一直暗暗提防著她。
重瑜和凌風趕了過來,凌風朝湖面看了一眼,慌忙低頭,重瑜則很不給面子地怪叫一聲,“姐,你說這像話麼,光天化日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完低頭,踢了踢水行月,不客氣地問道,“死了麼?”
恰好此時栩無雙也醒了過來,漠然望了她一眼,重瑜悻悻收回腳,蹲在一邊跟姐姐一起生火。
這一晚就在山崖下度過,“常小娥夫婦”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也不幫忙生火做飯,膩在一邊吃白食,重瑾找來很多干柴,又割了許多枯藤打算當床,忙完了,悄悄跟凌風咬耳朵,“你說她們惡心不惡心?”
凌風耳根子都紅了,低頭撥柴火,一臉的老實本分,“我听主人的。”
“……”
水行月跟栩無雙之間的恩怨,太久遠,太沉重,這些人現在還不能理會,只好裝傻,而穆襄,總在合適的時候做自己能做的,其他的全部交給時間。栩無雙對穆襄和常小娥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她內心深處實在不希望女兒繼續走她的老路,但也不忍心棒打鴛鴦,干脆眼不見心不煩,離她們遠遠的。
水行月對栩無雙的眷戀似乎在那一天燃燒殆盡,那個深愛著栩無雙的水行月死了,現在只剩下蠻橫霸道。
回到嶸城以後,穆襄領著常小娥拜見了父親,詳細說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父親臉色很差,她比妻子還在意女兒的終身大事,也因為妻子的原因對女子相戀之事深為忌諱。穆襄拉著常小娥拜了三拜,臉上全是笑容,霧氣溫柔堅定,“這就是女兒的決定。”
常小娥這一生拜天拜地拜老子,可從未拜過別人的老子,虎著臉被穆襄強行拉下,心里暗暗嘆了一口氣,反正是穆襄的老子,今天姑且拜一拜,但她下定決心,絕對不在這里常住,做大少奶奶實在是太無聊了,規矩還一大堆,她受不了。
穆襄早就猜到她的心事,拜別了父母,帶她向外走,一路撞見不少人,也不回避,徑直出了南門,跟常小娥一道回到大雜院,常小娥又變成了窮光蛋。
唐傾給的那些金銀珠寶全被那該死的馬斷送了,常小娥常常責備地看著水行月,水行月也沒心思再裝,每次都毫不客氣地罵她,“沒出息!”
穆襄倒是表現地很平和,布衣麻布穿在身上也不嫌棄,每天跟著重氏姐妹忙里忙外,打點家事,儼然一副過日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