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你的個大頭鬼!你想哪兒去了!”無名一肘子打在了我的肚子上,差點沒讓我嘔出膽汁來。
“那是……做什麼啊?”我擰著眉頭問。
“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的前一重夢境,是關于很久以前……我不怎麼想回憶起來的事情。”無名說。
我點了點頭,說我記得。
“那些記憶,不僅是我不想回憶,而且斷斷續續的,根本回憶不起來,像是被封存起來了一樣。”無名皺著眉頭,然後抱著膝蓋,坐在了地上。
“什麼意思?”我問。
“我活了一千多年,過去的有些事兒,不知道為什麼,記不太清楚,而我活到現在,對我過去的經歷最大的疑問,就是我到底是怎麼當上東北出馬掌教的?又是為何拜郭守真為師的?”無名說。
“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何會記不得?”我問。
“我不知道,就是感覺那段記憶好像被封存住了一般,只有莫名其妙的自我暗示,我要對東北出馬盡心盡力,郭守真對我有大恩大德,可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卻是不知道。”無名說。
我撓了撓頭,感覺這著實很蹊蹺。
之前我也有過這個疑問,無名是上古妖獸,等同于仙的存在,而且以她的性格,應該是獨行俠。
可她為何甘願成為東北的出馬仙?把自己的本體封在一個凡人女子的背上,然後盡心盡力的為東北出馬道門,奉獻自己的一切。
如果無名的本體是個東北黑土地上的動物地仙,那一切都還能解釋。
可上古凶獸化蛇,不是住在《山海經》的陽山嗎?怎麼就能和東北出馬扯上關系了?
最莫名其妙的是,連無名自己都忘記了,她當初是怎麼和東北出馬結緣的。
“等會兒,回到第二層夢境的時候,你不要那麼急著去找到大夢主,然後干掉他,解除整個夢境,給我留一點時間,我要去我的第二重夢境,找到我當初丟失的那段記憶。”無名說。
我點了點頭,表示這個好辦。
“或許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只要這第三重夢境不解除,我們兩個分別的第二重夢境,就是相通的。”無名說。
“可以試一試。”我說。
然後,無名躺了下來,閉上了眼楮。
我也是蹲在了她的身邊,拉住她的手。
“離開這里,去另一個地方。”無名反復的念叨著。
過了大概十幾秒鐘,我眼前斷壁殘垣的龍宮城景象,便是化為了無數的光點,然後消散。
而在須彌之間,我的眼前一黑,又明亮起來,我便是已經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我蹲在一片泥坑中,身邊的無名早已經消失不見。
而這里相當混亂,好像是在打仗一般,我的耳邊,到處都是震耳欲聾的喊殺聲。
我心知我已經來到了無名的第二重夢境,可她人呢?
我轉頭,觀察著身邊的情景。
我現在身處一片廣闊到漫無邊際的黑色沼澤之中,沼澤的四周,是綿延不絕的黑色山脈,把沼澤給圍在了中央。
而沼澤的中心,是兩伙人正在打仗。
不對,不能說是打仗,是一伙人在狩獵一只巨大的怪獸。
狩獵妖獸的這伙人,都是穿著色彩鮮艷的刺繡衣服,臉上戴著猙獰的鬼神面具,打扮極其像草原上的薩滿。
而在這群薩滿之中,我居然還看到了一個熟人。
正是那個牛角人,叫烏尼索流的男人,他左手持斧,右手持槍,正在接連向那怪獸發動攻擊。
而我看清了那怪獸的模樣之後,下巴更是快掉了下來。
居然是一條龍!
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通體白玉一般的鱗片,完全就是一只模樣華貴的白龍。
而且,這條白龍的尾部,有九個分叉,居然還是條九尾龍!
我看著那九尾龍和烏尼索流大戰,彼此不相上下,可這時,又是一聲熟悉的尖嘯聲傳來,又是我另一個認識的人加入了戰局。
是那是個容貌頗為美麗的女子,她身後拖著五條顏色各異的尾巴,有著三只青色的眼楮。
正是那五妖仙!
五妖仙和烏尼索流聯手,頓時把九尾白龍打的節節敗退。
這時,又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如此這般,就高枕無憂了!”一個聲音溫柔甜膩的女聲說。
我的身體立刻是僵住了。
這不是……梅的聲音嗎?
我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果然是梅,她悠閑的站在那里,觀察著戰局,身邊站著一個穿著青藍色道服的老者。
“擒獲這化龍之後,之後便是仰仗郭道長安排了。”梅對那個老者說。
老者微微頷首。
“化龍?”我的眼楮瞪大。
然後,我緩緩轉動僵硬的腦袋,看著沼澤之上,那已經是支撐不住五妖仙和烏尼索流合伙猛攻的九尾白龍。
“這就是無名?無名本來……已經化蛇成龍了?因為這群人的襲擊,才變成了現在的化蛇模樣?”
而這時,那九尾白龍已經是力竭,被烏尼索流和五妖仙布下了陣法,困住身體不能動彈,然後又用黑色的石錐,釘在了身體上。
“郭道長果然是妖星之智,經天緯地之才,這九尾化龍,還是化蛇之軀的時候,在水中沒人能降服它,它化龍成功後,更是天上天下再無敵手,得虧是郭道長神機妙算,在這化蛇剛渡完天劫,最為精疲力竭之時,把它擒住。”梅對她身邊的那個老頭說。
我眼看著,那條被釘在地上的九尾白龍,正在不停的嗚咽著,兩只眼楮里,滿是不甘和屈辱。
這時,那個郭道長,從一旁取過了一個盒子。
那個盒子乃是黑色的玉石材質,上面雕滿了眼球圖案的浮雕,盒子的最上面,還有一個像是半人半鳥的雕塑,我離的太遠,看不太清。
而九尾白龍看見郭道長端著那盒子向它走去,原本還無比桀驁的眼神,立刻變成了驚恐。
然後,九尾白龍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喉嚨里接連發出垂死悲鳴一般的嘶吼,兩只眼楮也流出了眼淚。
郭道長越走越近,那九尾白龍喉嚨發出的嘶吼,又變了聲調。
這回,像是在求饒一般。
可郭道長的腳步依然沒有停下。
我心知那九尾白龍就是無名,在這個危機關頭,都忘記了這里是夢境,起身就想沖過去救無名!
可這時,郭守真突然打開了那個雕滿眼球圖案的盒子。
一瞬間,那烏尼索流,還有五妖仙,以及其他所有的薩滿巫師,都是像見了鬼一般,拔腿跑開了老遠。
“盒子里究竟是什麼?”我瞪大眼楮。
這時,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在我身後響起。
“你不會想知道的。”
我驚叫了一聲,我剛才確認過了,我的身後一直沒有人!
瞬間,我才是想了起來。
是他!
大夢主!
可還沒等我轉頭,一記重擊便是砸在了我的後腦勺上。
我的眼前一黑,然後就回到了龍宮城里。
不過並不是斷壁殘垣的龍宮城,而且看這次龍宮城的光景時間,應該是午夜三更。
“怎麼回事?我回到了第幾重夢境?”我無比的茫然。
然後我立刻是盤腿坐下,給自己施加心理暗示,看我能不能憑空創造出來什麼東西。
果然,在五秒鐘後,我的手上,便是多出了一塊青色的石頭。
我頓時松了口氣。
看來,在夢境中死亡,並不意味著現實中的本體也會隨之死亡,是我多慮了。
在夢中自殺,反而是最快脫離夢境的方法。
我搖搖晃晃的站起身,看著我手上的避水劍,劍尖還在滴血。
果然是回到我自己的第二重夢境了。
可那盒子里的東西,究竟是什麼?
大夢主為什麼不惜強行把我拉回第二重夢境,也不想讓我知道答案?
而且,大夢主的身份,又究竟是誰?
我之前想著是吳子軒,可如果真的是吳子軒,又有著一個悖論存在。
我在第二重夢境里,已經殺死了吳子軒,如果大夢主真的是他,在那個時候,整個夢境,應該全部都被瓦解了才對。
不管那麼多,我現在要趕快回到現實才行。
我提著避水劍,沖進了西殿里,在房間里,吳子軒被砍掉腦袋的尸體依舊倒在那里。
我又是出了門,在龍宮城里找了個底朝天,也沒有發現其他任何一個人的存在。
“奇了怪了,雖說這是我身為夢主的夢境,可也是需要客的存在,才能搭建出這第二重夢境,如果吳子軒就是大夢主,也就是侵入我夢境的客,而他已經被我砍死了,這個夢境應該會立刻崩塌才對。”我很是摸不著頭腦。
我不想管那麼多,打算先用頭撞地,回到我的第一重夢境再說。
夢里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回到現實中,才能搞清楚一切的狀況。
可我的腦袋還沒有撞在地上,突然想起了什麼,然後猛然收住了!
“吳子軒,你他媽的,好歹毒的手段!不是老子機靈,就真的被你的毒計,永遠的困在死夢中了!”我在心中暗罵道。
然後我提著劍,殺氣騰騰的走進了西殿的房間里。
“這場對決,果然是要命的對決,稍微疏忽一下子,就要中了你的招。”我對著沒有腦袋的吳子軒說。
這是吳子軒的垂死掙扎,也是他最後的計謀,他不可能隨便就造個夢境迷宮出來,困上我們一會兒,又給了我們足夠多的線索,來找出脫離這個迷宮的方法。
一路明里暗里交手了這麼多次,我早就清楚這小子的套路了!
他雖然狡猾,但只會設圈套!
他想引著我去干的事兒,就必然會要我的命!
剛才我如果是想回到第一重夢境里,便是永遠也無法回到現實了。
原因只有一個。
誰能想到,吳子軒雖然也在這個夢境里,可大夢主卻不是他。
而且,大夢主還是一個死人!
“為了設下這個圈套,用死掉的老婆當誘餌,小吳,你他媽的也真的是拼了。”我說。
然後,我舉起避水劍,向著床上吳琪琪尸體的心髒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