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赫連皇陛下不想太過勞民傷財了,所以皇宮之中像這樣的小院子還是很多,不過他們位置偏遠,就好像皇宮之內的小山村,並不會顯得那般不幽觀,相反倒是有了一番趣味。
當時赫連皇陛下一番的心意是,如果筱蘿皇後覺得有點累了,想要放浪形骸于山水之間,那麼此間頗具有特色的農屋農房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夏天的時候居住在此地,頗有一番趣味,若是冬天了,那簡直就是折磨了。
為了保持農屋的原狀,赫連皇陛下並沒有讓人前來修繕,以至于如今的紙糊窗軒破敗不堪,如今更是臨了十一月的初冬,夜晚上里邊睡覺的人可是徹頭徹尾得凍僵,可以說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以往這樣的下場只能是別人,可是現在嫻鴿她可是品嘗了一番人間的人情冷暖。
噶吱一聲,門開了。
若竹宮人臉上帶著無盡的冰冷表情,她恨不得里面的人凍死了呢!若換了別的主子,若竹相信,嫻鴿她恐怕早就已經死了一千遍了。
“人死了嗎?如果沒有死的話!快點滾出來迎接皇後娘娘!”若竹一只手拿著食盒,一只手去推次進門的門環,並沒有上鎖,只要輕輕一推,就可以進來了。
若竹宮人看到一個披頭散發,蓬頭垢面的怪物正在窩在牆角,渾身打著冷顫兒,一股極為惡心的氣味從她的身體里散發出來。
真是太惡心了,比前世的自己困鎖在冷宮的時候還要髒臭幾十倍。
與若竹的眼神,沐筱蘿寒眸之中的戾氣更甚,她觀察著蹲在角落里的那個貌似可憐的女人,听著若竹說完話,筱蘿皇後倒是很好奇,這個嫻鴿臭女人下一步的舉措將會是什麼呢。
一定是來求自己吧!
沐筱蘿心中如是想,窩蹲在角落里的嫻鴿像狗一般得爬過來,兩只手拽住筱蘿皇後的鳳紋錦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勾引陛下。是奴婢自作孽!萬望皇後娘娘看在奴婢奸計沒有得逞的話,饒恕奴婢了吧。奴婢願意今生今世給您做牛做馬,願意給您鞍前馬後,馬上現在要奴婢犧牲自己的性命,奴婢也心甘情願,求求皇後娘娘給奴婢一次生路吧……奴婢好痛楚……這里看守的老嬤嬤們都不給我飯給我……奴婢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吃東西了……求求皇後娘娘……咕……這是什麼……可以吃嗎?”
突然之間,整個人清瘦了一大圈的嫻鴿看到了若竹宮人手里拿的食盒,她聞著好聞的“香味”過來,實際上食盒里邊的東西早就臊臭了個不行的,可是對于嫻鴿來說,好幾天都沒有吃過一口飯菜了,哪怕是餿臭的,她也覺得好吃。
嫻鴿用手抓著已經臊臭的白米飯吃,連哪一個被啃了只剩下骨頭的魚頭,嫻鴿也來者不拒,一直猛往自己的喉嚨里面吞咽,咳咳幾聲,頓時間嫻鴿她好像被魚刺哽住了。
粗大的魚刺梗塞得她簡直無法呼吸了,嫻鴿賤人整張臉都變得無比青紫,就好像半只腳踏入了棺材板一般,極為駭人!
之情還詳作一副淡定的若竹宮人這下子再也無法淡定了,有點吃吃得道,“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要不要找個人救她……若不然……若不然她就這麼死了……變成了鬼以後會不會尋我們報仇呢……”
“你胡說什麼?!”沐筱蘿狠狠得遞給若竹宮人一個眼白,殊不知若竹此番話無疑對她們二人而言是自亂陣腳嗎?不就是一個宮婢快要被魚刺梗死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嫻鴿賤人她自己急中生智,竟然兩只手繼續扒拉著糟亂的食盒,撿拾里邊的酸酪吃,她一直用手猛烈得往嘴里塞進去,咕咚幾次,嫻鴿賤人的面色終于恢復了紅潤,看來她應該死不了。
這個賤人竟然懂得吃酸酪,這種酸酪按照大陵皇朝的做法,就是從開始到最後的時候,一直把他浸透到酸醋里面,而這個醋對軟華魚的骨肉有著極為強大的作用,這個嫻鴿真的是太過聰明了!如果她真實的身份不是沐若雪的話,那麼她又是誰,又是來自哪個地方呢。若不然現在就把她毒死……真是粗心。早知道她會吃那些飯盒里邊的臊臭東西,倒不如下點毒藥,直接叫她死了一了百了,永絕後患,豈不好些?
沐筱蘿的胸間沉浮了這般心思,旋即帶著若竹宮人離開這里,畢竟這里太髒亂太惡臭了,是個人,都無法長時間得呆在這里,除了被重新鎖困在這里的嫻鴿。
半路上,沐筱蘿的眸光看著地面的青色石磚,她知道自己說的話,若竹宮人一定會仔細傾听,“若竹,你明天繼續去一趟,別忘記在食盒里再加點東西,本宮以後永遠也不想再見到她……再听聞她的消息了……你可明白……”
皇後娘娘這話無疑是要自己動手下毒毒死她的了,若竹宮人跟隨者筱蘿皇後這麼多年,她最為秒懂筱蘿皇後說此番的意思。
翌日,若竹宮人真的听憑皇後娘娘的吩咐,在餿臭的那些飯菜里邊撒上砒霜,還怕嫻鴿賤人到時候沒有死絕,皇後娘娘又開始責怪自己了,所以她下了簡直可以毒死五頭牛的計量了。考慮到這是嫻歌賤人臨終之前所吃的最後一頓,若竹宮人又引發了她心內的真誠善良,像上次在雨中給嫻鴿送饅頭一樣,嫻鴿她在飯盒之中夾了一個大燒鵝,完好無缺且干淨的,這只燒鵝是若竹宮人從自己的俸銀里邊克扣出來,這賬是算在自己的頭上。
端著食盒,若竹宮人推門二人,卻發現里屋傳來了一股極為刺鼻的尸體腐肉的臭味,她不禁驚呆了,關押嫻鴿的鐵鎖鏈通通被砍斷了,院子中央橫陳著一個老婦的尸體,這人可是看管嫻鴿的老嬤嬤。
想不到老嬤嬤就這麼死了!
若竹宮人不免噓噓一聲,頓時間,她的雙手一松弛,飯盒掉落在地上,那一個大燒鵝也掉出來,若竹宮人無比吃驚得大喊,“啊!死人了!死人了啊!”
平日里,這個荒廢的小院根本就沒有人來,除了幾個御林軍搜尋的時候會來到這里逛一逛,抱著一股子的隨意性子,也完全沒有上心的。
可今天卻發生了這麼一檔子事。
若竹宮人一路瘋狂得跑著,遇到御林軍們,先讓御林軍在那邊把手。
若竹宮人進入椒房殿的時候,發現赫連皇陛下正和皇後娘娘吃著茶呢。若竹上前如實相告。
“豈有此理!竟讓她給逃走了!”沐筱蘿鳳眸一凜,她方才與陛下談論這個女子是不是沐若雪的時候,而此番若竹宮人就闖進來,搗了他們二人的談話。
“梓潼稍安勿躁。朕這就去派人處理。”微微一抿劍眉,赫連皓澈站立起來,先讓小燁子公公委派幾個侍衛高手前去調查這件事。
……
大陵京城某偏僻西北小院。
沐若雪一絲不掛得坐在浴桶里,中央原本橫陳一輕紗屏風,不過被人生生移開了,被換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赤眉老者。
“鐘離重,你為何這麼久才來救我。這幾天,我吃了那麼多連狗都不吃的食物。那里又髒亂又臭的,我……”沐若雪一想起自己以往是如何如何的高貴,何曾流落到那樣不堪的境地,她想到這里,銀牙更是狠咬,一想起沐筱蘿如今身居鳳位,乃當今大陵皇朝的國母,同樣都是一個爹爹生的,而她沐若雪卻是受盡萬般的苦楚,她以為鐘離重給她用幻術換臉,調整身材,改變聲音,以一個全新的身份“嫻鴿”進入大陵皇朝的內廷,妄圖從內部一步步得瓦解他們,孰料這所發生的一切,都與沐若雪心里預期的希望值背道而馳。
听完沐若雪嘮嘮叨叨,比老太婆還要長的悲淒哭訴,赤眉老者反而笑了,愈發肆無忌憚得狂笑,笑得叫人的心里一陣子的發毛,“沐若雪!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這只能怪自己太過激進了,如果你不那麼激進,沐筱蘿她怎麼可能那麼快懷疑你就是沐若雪了?”
“什麼?不可能的鐘離重!我掩飾得那麼好。沐筱蘿這個賤人怎麼可能會看得出來呢。我的身材,我的樣貌,我的聲音,根本就是判若兩人,怎麼可能……不……不可能的……”
沐若雪唇舌抖索著,混混沌沌的音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很快,鐘離重直接給沐若雪一個極為可怕的打擊,“如果你沒有被他們識破的話,他們何苦要在你下一次的食物里放砒霜。你以為要不是我,你還能夠安然無恙得回到小院來舒心得洗熱水澡?我如果沒有把你救回來,恐怕你……早死了。你難道不想著要該怎麼報答我?”
“怪不得你幫我殺死了那個可惡的看守老嬤子,事先幫我救出宮。這麼說來,我還真的要好好感謝感謝你。”
沐若雪嬌笑之余,她用手呼啦著浴桶之內的盈盈清水,浴桶水面氤氳著一股子熱氣,媚聲道,“鐘離重,你不是想我報答你嘛。那,現在你自己還不馬上跳進浴桶來,我好報答報答你呀。”
“你這個小妖精。哈哈。”鐘離重一個閃跳,便進入浴桶,內力的沉穩使得他都不驚動起一片水花來。
滿臉嬉笑的沐若雪恣意與鐘離重歡好。
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肚子又有了一枚毒計。
是夜三更,沐若雪發了信鴿號告知如今呆在年將軍府邸的御放,秘信之中的內容大意是這樣的,要御放清晨入宮,將宸瀲小公主騙出來宮外。
沐若雪是御放的干娘,他這個做干兒子的自然是要遵從干娘的話,那幾年若不是干爹夜傾宴和干娘沐若雪撫養他長大,他早不知道埋尸在哪個荒野了。
為了報答養育深恩,哪怕御放覺得不能夠做,他也要做。
清晨的皇宮之內的惠仙苑霧靄漫漫,無處不透露著一股仙氣。
御放他從偷偷得皇宮西側的一處矮牆上爬進來,對于皇宮,他曾經用一段時間去熟悉,然後到現在的了如指掌。
外貌看起來年僅五歲的御放,他早已是九歲的大孩子了,若不是夜傾宴逼迫他吞下春秋不老丹,他也不長不大,不過御放不會怪責他的那個干爹,他只能承受,這一切,都只是因為夜傾宴曾經救過他的性命。
干娘說要我把宸瀲小公主偷偷帶出去,可是該怎麼帶出去呢?
我一個人偷偷跑進來倒還輕松,再帶一個小娃子出生,不想驚動惠仙苑乃至于齊邊皇宮高牆之內的御林軍,這實在是太難了。
“千染,你陪我逛一逛吧。本公主都悶死了。”小宸瀲公主裝作一副成年小大人的模樣,一舉一動得著實令人忍俊不禁。
千染宮人瑤了咬紅潤的唇瓣,“可是公主殿下,早膳都已經擺放了,還是吃一點吧。不然的話,被皇後娘娘知道了,可不得了。皇後娘娘等下定會懲罰奴婢的。公主殿下可憐可憐奴婢,您還是吃點吧。”
小公主殿下宸瀲嘟了嘟可愛的櫻桃嘴皮兒,“千染你好討厭!要不是嫻鴿宮人跑掉了,我才不要把你從太子哥哥身邊要過來呢。”
之前小燁子公公分別選擇了幾個得用的新宮婢子給大皇子宸寧,二皇子宸禮,小公主殿下宸瀲,兮兮,千染是太子東宮的,宸禮二皇子宮的是琉璃,而宸瀲小公主身邊的人本是嫻鴿。而御放也知道,嫻鴿就是他的干娘沐筱蘿易容喬裝打扮的,目的就是要入侵大陵皇宮之內想要對筱蘿皇後和赫連皇陛下不利……這一切的一切若雪干娘昨夜在飛鴿傳書給御放的時候說的極為清楚。
“是奴婢不對,小公主……”千染被公主殿下這麼一激,淚水就滾滾涌動而出,她知道自己是被公主殿下嫌棄了,在這個大內深宮誰得主子歡心,意味著誰能活得長久一點。
宸瀲小公主娥眉細細得用肉呼呼的小手拍拍千染的手,“好了,你別哭了。本公主恕你無罪。你如果再哭的話,本公主可就……可就下手不留情了……把你給斬了……听見了嗎?”
“是,是,是,奴婢遵命!”千染破涕為笑,心里腹誹小公主殿下到底年歲小,刁蠻任性倒是尋常無比,還好不是一個大人主子在跟自己較真,要不然到最後怎麼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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