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黑，又下著大雨。
通過雨簾望出去，夜晚的路燈燈光朦朧成碎影，只能照亮樓房白色外牆，連正在冒雨探查的特警隊也很難發現他們的身影。
但以宋 行的行事作風，林語和邢深確信各項安排已經妥當。
很快，邢深轉頭往身後掃了一眼。
周志明會意地拉開車門，讓季鵬上車。
他俯身低頭，利落地坐上來，迅速收好雨傘，抖了抖上面的水珠。
車外是傾斜不止的大雨。
隨著季鵬關車門和邢深闔上車窗的動作，聲響終于小了些。
但雨勢依舊迅猛，狠狠敲打著車窗和車前蓋，傳來沉悶聲響和不遺余力的風聲在耳邊徘徊。
林語回頭，將視野徹底轉向後座“查到舒曼來這里的原因了嗎？”
“她堂叔住在這兒，其他人員情況還在核實。”季鵬憂心忡忡地提到這條線索，從兜里掏出一張手繪的小區布局圖展開，進一步說明宋景行制定的詳細逮捕計劃，“我們在這兒、和這兒，都安排了狙擊手，還有特警進入了樓上居民的房間，時刻做好解救人質的準備。”
“宋 行也是這樣說的？他認為舒曼來到這里，是為了挾持她堂叔一家作為人質，和警方談判”
林語反問，季鵬的表情頓時遲疑了“我們老大說，舒曼小時候可能曾遭到她堂叔的猥褻，這應該是她最後一次執行復仇行動。所以，我們在執行任務時要格外小心，既要顧及人質的安全，還要顧及人質家屬的情緒。”
這就對了。
宋 行不可能分析不出舒曼此行的目的。
林語轉頭，再度與邢深對視“舒曼知道逃不掉，擺在她眼前的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和我們警方硬踫硬，她殺掉最後一個復仇目標，我們開槍將她擊斃。這種方式對她來說，和對我們一樣，都是一了百了，但對人質家屬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不錯。”季鵬點頭，非常認同林語的觀點，“我們用收音器收錄室內的聲音，外面雨勢太大，听不清具體交談的內容。不過，對音頻進行降噪，倒是有幾個詞可以听清楚，舒曼的確是在說她的童年經歷，情緒卻不怎麼激動。”
這樣的事，即便只是描述一個大概，所有人都會覺得天理難容。
而現在，人質被困的房間里，窗戶關著，窗簾拉闔，屋子里沒有開大燈。
只有一盞小台燈亮著，發出微弱的光，光線也被沉色的窗簾阻擋，無法看清室內環境。
但通過紅外線探測器，可以基本確定舒曼和人質一家三口都在客廳。
而舒曼應該是站在距離門口較近的位置，才能成功接收到她說話的聲響。
另外，季鵬還提到，暫時沒有人質家屬說話，倒是人質反駁了幾句，情緒激動地向舒曼道歉，依稀提到春節、喝醉酒等關鍵字眼，哭哭啼啼地請求舒曼原諒……
林語皺眉听季鵬說完，腦海中迅速描繪出屋子里的情況。
舒曼手中多半是帶著槍，不然她怎麼會這麼有恃無恐地跑來挾持人質，還輕松控制了三名人員在手？
周志明回神，立即追問︰“嫂子，舒曼的第二種選擇呢？”
“她在等。”林語抬頭，眼中暗光波動，“等我們提出交換人質的條件。”
知道逃不掉，舒曼絕不會坐以待斃。
如果她冒險殺掉人質，絕無生還的機會。
所以眼下，她可能希望警方將她直接擊斃，讓有關i的線索在她這里斷掉。
還有一種可能，便是她在賭。
賭警方最終提出的交換條件，能夠達到她的另一個目的……
邢深沉沉抬眸，望向林語頃刻變得肅靜的面孔。
別的不說，只要舒曼提出要帶她去見i，恐怕林語想也不想就會答應舒曼的其他條件。
而此刻，林語冷靜地問季鵬“宋 行有和舒曼交涉嗎？”
“沒有，老大的手不是受傷了嗎？他借用了對面民居作為臨時指揮室，和其中一名狙擊手待在一起。至于交涉……”季鵬毫不猶豫地回答，“是省廳派來的談判專家，不過舒曼不願意和他說話。剛才我過來的時候，舒曼倒是大喊了一句，說她只和帶隊的人談。”
皺眉，季鵬思慮不解︰“說到帶隊，她是要找老大談，還是想和你們談？”
“宋 行吧。這畢竟是滸市，你們的人又先到。舒曼刻意繞到劉晴公寓附近，引起你們的關注，肯定是想找他，而不是找邢深和我。”
說著，林語心底又不免冒出一個疑問。
按理說，舒曼應該找她才對，為什麼會提出願意和宋 行交談呢？
吱的一聲，她開著導航、擱在手機架上的手機傳來振動。
取下點開，是趙素素發來的短信。
她已經到達南陽省，和大劉坐的是同一班飛機。
由于不認識，直到大劉將齊媛的電腦送到省廳，素素才知道他是來送證物的。
自然了，大劉不是警察，把這麼重要的證物送去局里，素素難免會埋怨她做事不夠謹慎，還會落人口舌。
林語哪里還在意這個，很快就發了一條短信過去“可能涉及到私人問題，齊媛的電腦是她托我哥、我哥再托邢深找人帶來的，不一定和我們現在調查的案子有關。”
她還不知道孫睿是出于什麼目的，給了齊媛追蹤手機信號的軟件，現在不好妄加判斷，也沒心思考慮這件事。
然而這時，邢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他立即接听，眼神漸顯幽深，很快沉聲回應，皺眉將電話掛斷。
“怎麼了”
他嚴肅的表情，立即引起林語和其他人的關注。
邢深接過李醒遞來的防彈衣穿上，還沒開口告知最新線索，林語的手機便再次傳來振動。
短信內容依舊是趙素素的回復，說的事卻和齊媛的電腦無關。
“駱紅霞現身了，你們是被犯罪分子耍了嗎？”
她看著手機，臉色暗沉。
將手機屏幕轉向邢深的那一刻，林語更是刻不容緩地問“同一件事”
“嗯。”邢深沉默回應著，注意到短信的後半段內容，難得開了金口，“趙素素還沒有進入辦案狀態，不適合帶隊追蹤駱紅霞的下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