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吃飯，林語和穆小安之間隔著齊媛。
她看不到穆小安臉上的表情，只見她拿了幾次紙巾。
現在看她的臉，眼楮腫成了核桃，妝也花了，模樣十分狼狽。
她抽出紙巾遞過去，語氣平淡地寬慰穆小安︰“按照我們警方的辦案步驟，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都要去警局做筆錄。和上次一樣，把你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我們會去調查你說的是否屬實。”
晚風吹過，帶來一陣微涼。
林語突然想起，上次調查舒曼也是同樣的步驟。
她沒有看出破綻，給舒曼做筆錄的民警也核實了她的說法和背景身份。邢深當時也沒有看出舒曼身上的疑點，直到他們逮捕了姜紫妍，才意識到應該去追查舒曼更多的線索。
而今，他們才發現，在逮捕姜紫妍的當天，舒曼下午就離開了校門，之後再沒有回去過。
技術民警們倒是指望在追查舒曼行蹤時，能夠順藤摸瓜地查出她們藏匿徐嬌嬌的地點。
不過，這一切做起來，也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林語失神，盯著前方不遠處的路燈發呆。
直至被穆小安苦苦哀求的聲音喚回注意力，她才招手叫來在路邊警方監視車內待命的民警，安排他們先送穆小安去警局。
再回頭，齊媛依舊站在回廊，原本妝容精致的臉，早已失了來時光彩照人的顏色。
晚風一過，吹起她漂亮的栗色卷發，抱緊的手臂，正死死地扣住藕白的胳膊。
她猛然打了個寒戰，目光似看著林彥和喬洋說話的地方，但恍然掠過，便直勾勾地望向林語，秀眉緊皺，臉色難看。
林語走過去，齊媛轉身就走。
“等一下。”她叫住齊媛，三步並作兩步地邁上台階，“你想等我哥，想單獨和他解釋，也要先回答了我的問題再去。”
齊媛回頭，倔強地抬起下顎︰“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最終結果，不就是再去警局做一份筆錄？”
“齊媛。”林語在她跟前停下腳步，“你以為我哥是在生你的氣？你以為他生氣，都是因為我在他面前說了什麼？”
看著齊媛一臉不屑、懶得理會的態度，林語眉心緊蹙在一起，眸光瞬間變得暗淡︰“他是在氣他自己。”
包括邢深也是。
所有人都在反思自己，偏偏有些人卻總是埋怨著別人，才看不到自己的錯失。
而將齊媛不屑一顧的神情盡收眼底，林語也不怕把話說得更明白︰“你知不知道我們家搬來B市，是因為我小時候曾被人綁架？”
身影微滯。
林語對上齊媛驚訝投來的眸光，刻不容緩地繼續說︰“我哥是為了保護我，才陪著我一起出國念書，回國以後又研發了最新的智能安保系統，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
包括這次的事，對方也是沖我來的。不然我哥為什麼這麼著急上火，還不是因為他被對方視作了接近我的踏腳石！”
齊媛徹底怔住。
綁架、竊听、謀殺案……
所有的關鍵詞都在腦海里匯聚，她卻茫然地無法理清主線。
林語呼出一口氣，暢快地說︰“詳細過程我就不和你解釋了，這群人真的很危險。相信上次你去局里替哥哥作證，你的朋友穆小安也有對你說起徐正案的某些情況吧？”
“是。”齊媛呆呆點頭，“听說他女兒失蹤了……”
猛然抬頭，齊媛恍惚明白了什麼。
但她的猜測，卻很快被林語否定。
“不是同一群人做的。”她知道齊媛在想什麼，“綁架我的綁匪，幕後主使因為證據不足未被逮捕；三名綁匪中，也有兩名已經死亡。”
說起這些陳年舊事，林語不再有任何顧慮。
她領著齊媛回到雅間，服務員已經收拾好餐桌，換上干淨碗筷。
她坐下，繼續吃飯，目光定格前方，接著和齊媛交流︰“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被人利用，還引起你和哥哥之間的誤會。”
“當然。”
齊媛拉開椅子，依舊坐在林語身邊。
即便她不希望事態朝著這個方法發展，她和林彥的關系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眸色哀傷，她心底那份不肯服輸的倔強，更是令她感受。
“不過……”頃刻間，齊媛的表情又變得慎重，“我並沒有透露林彥和你的事給別人知道，尤其是你，我和你……”
“嗯，你不了解我，小時候我們就很疏遠。”
或許這份疏遠，正是因為她有時候做事不通人情。
但該問的，林語還是必須問︰“你不是通過社交軟件，知道我哥哥行蹤的？”
“嗯。”齊媛點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之前被人騷擾過。听他們說，可以通過軟件定位對方的手機，就能看到對方是否在附近出現，我就找孫睿要了這款軟件，想要看騷擾我的跟蹤狂，打算跟蹤我到什麼時候。”
“瑞哥給你的？”
“是啊。”
“你上次脫下高跟鞋跟人打架，也是為了這件事”
“不錯。”齊媛端起酒杯，又給自己倒了杯酒，“林彥他們都知道，但我不想找人幫忙。警方那邊我也咨詢了，他們說這種事拿不到實證之前，他們也不好出面。”
林語點頭，這倒是事實。
室外，喬洋正神情激動地和林彥交談著︰“你們每次來南陽省，都是由我出面接待。誰要是把你的行蹤泄露出去，不就是跟我過不去？”
他是個大嗓門，說起話來粗聲粗氣。
雅間的門沒關，喬洋站在外面說的話，此刻一清二楚地傳入林語和齊媛的耳朵里，
看了看身旁齊媛的反應，林語暫時擱下了筷子︰“洋哥性格耿直，他這麼說，不是在針對你。”
“我知道。”齊媛沒把這種小事放在心上，“林彥已經夠討厭我了，不差他這幾句話。”
“那有關我哥的事，平時你都是找他們了解的？”
無奈揚唇，齊媛苦澀地將目光轉向旁邊敞開的大門外。
暮色里，喬洋身形高瘦，不及林彥清貴。
即便周遭美景早已被夜色燈光模糊，但他身上清雋溫潤的氣質卻難以隱藏。
可所謂的溫潤如玉，只是表象罷了。
林彥的心有多冷多硬，她會不知道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