佇立門外，清晰可听嘩嘩水聲，惑人心弦，葉陽卻格外平靜。
其實在西漢這個時候，女人地位並不低，甚至在各朝各代都是首屈一指的，原因就是自高祖至漢武時期，外戚勢力的膨脹。
劉邦去世後，呂後一手遮天，文帝上位由薄太後助推，景帝與民休息，卻有竇漪房竇太後指點江山，以至于武帝早年仍困頓于王太後，這數十年時光，統統都使得女人們揚眉吐氣，借當權者的光高大了那麼一回。
再加上沒有儒家綱常，女誡的束縛，女人們連婚姻自由都可以爭取，例如司馬相如和卓文君。
拋開這些，他在思考，應該怎麼去賺一筆錢，不僅能夠把債還上，還可以讓日子過得不是那麼拮據。
除了耕種以外，賣鹽是個選擇，那邊的鹽質量好太多，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但是可行麼？不可行。
這時候的鹽為諸侯王、巨富、地方豪強所把持，幾乎控制了整個帝國食用鹽的命脈，偌若輕易投入市面上，必定會被群起而攻，自己沒有背景，很快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人財兩空，所以這個方法不是一條好路。
咯吱一聲，門打開了。
站在面前的周樂樂唇紅齒白，瘦瘦小小的個子，一身男裝，更外顯了她的三分成熟。
“喏，系上吧，還是裝成個男人更方便，你這麼瘦，別人一般也看不出什麼，只會當你先天發育不良。”
從懷里掏出束巾，抖上三抖，葉陽遞到周樂樂面前。
發育不良？這是什麼意思？周樂樂心中疑惑，不過還是接過了束巾。
手法很熟練，把青絲盤起，弄成扁髻，再一旋，找到位置一束，發型就固定了。
“哎呀，面包、面粉和雞蛋來了，快快快，進去進去。”
察覺到腰間有動靜，葉陽連忙掏出銅鏡，往房間里跑。
這人好奇怪啊，周樂樂有點懵圈，時不時說出點她听不懂的話，行為好像還有點……不正常？
“恩公，要樂樂幫忙麼？”
“不要叫我恩公了，喊我陽哥吧。”一聲回話從房內傳出。
“這個是什麼東西？”
“面粉。”
“哇，好細好白的面粉啊！”
“那你瞧瞧這個雞蛋。”葉陽從網格袋里掏出一個雞蛋給周樂樂。
“有點小，個頭像剛下第一批蛋的母雞的蛋，嗯，雞蛋的腥味很淡。”
吃飼料長大的量產雞能和家養的土雞相對麼，大概是不能的。
從面粉底下抽出一根法棍面包，卸掉包裝，送到她嘴邊，葉陽笑道︰“你嘗嘗，這個挺好吃的。”
“這軟棍子能吃麼？”捏了捏法棍，周樂樂睜大眼楮。
“你嘗嘗。”
輕啟嘴唇，咬下一口面包，含在嘴里，小麥甜香味在口中洋溢，再嚼上一嚼，發現口感很好，周樂樂捂嘴贊嘆道︰“嗯，很好吃，松松軟軟的，味道很不錯，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一個面包而已嘛。
葉陽大手一揮道︰“以後你跟著陽哥，哥帶你吃香的喝辣的！”
“陽哥，你肯收留樂樂麼。”
“你一個人寸步難行，那兒也去不了，不如跟著我，還能吃飽飯。”
“好。”
周樂樂跟吃了蜜似的，嚼著面包，笑得合不擾嘴。
“吃完早點睡吧，咱們倆簡單在地上墊一層茅草，將就著睡，一人睡一頭。”
爺爺在床上躺著，很安詳，周樂樂收回目光，眼中多了一絲感激。
……
次日，白雲悠悠。
市集之上，行人如織。
一副棺材怎麼說也有三五百斤，依靠葉陽是沒法運回來的，還好棺材鋪有配送服務，一輛木板車。
被五花大綁的松木棺材安靜臥在木板車上，由一名伙計與葉陽共同拉運。
在距住所幾里處，就近選了一塊地方，算不上風水寶地，但根據卦象，想來並非什麼凶地。
“落！”
隨著一聲令下，松木棺材緩緩落下，再經兩人移動，卸在草地上。
周樂樂去買祭品，早就回來了，帶來了一只熟豬頭，一盤甜點，一籠饃饃，還有一把香。
此刻站在棺材旁，望著葉陽把爺爺送進棺材里，泣不成聲，變成了干嚎。
葬禮的話，一般是鄉里宗族主辦，葉陽也辦不成，更沒什麼錢辦，只能一切從簡。
“二峰大哥，幫小弟掘個墓唄，小弟一個人得干半天，你幫幫忙也能快點。”
李二峰，是棺材鋪伙計的大名，這人很壯，方臉劍眉，凶神惡煞，膀大腰圓，估計是棺材鋪掌櫃特意請來坐陣鋪子，祛祛邪氣的。
李二峰點頭道︰“也是，你兄弟那麼瘦，估計挑擔水都夠嗆。”
“那咱們開干吧。”
“哎，等等，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一起挖了？得給錢，五銖錢，不能再少了。”
我少你個大頭鬼，掉錢眼里去了？市儈小人！葉陽在心里面一陣咒罵。
“便宜點，四銖！”
“哈哈哈，成交！”搓著手，李二峰兩眼放光，咧開大嘴笑道。
棺材長約一丈，寬約三尺，兩人估計了一番墓穴大小，拿起木把鏟子，便挖了起來。
兩個時辰之後，
墓穴已堪堪成型。
好在李二峰力氣賊大，一個頂倆，三個人合力，花了老大功夫才得以把棺材推進墓穴。
墓碑是向棺材鋪掌櫃那兒要來的，一快長至胸口的寬木板，錘進土里，讓會寫幾個字的周樂樂刻上一行字，差不多就大功告成了。
接下來便是三跪九叩，祭奠亡靈，李二峰特意上了一柱香，討來苦力錢便溜回走了。
一連好幾天，怕周樂樂沒事做無聊，會想起從前那些不好的經歷，在親人全無的情況下，沉浸在過去不能自拔，以至于變得孤僻，葉陽總會帶著她一起放馬，借此轉移她的注意力，忘掉悲傷。
受了葉陽那麼多恩惠，周樂樂自然賣力，好幾天下來，把自己累到快無思無想了。
夜色送來了涼風，也把忙一整天的葉陽與周樂樂二人送了回來。
不過葉陽沒有休息，而是做起了飯，周樂樂好幾次搶著幫忙都被拒絕了，因為這雖然不是獨門的手藝，普天之下卻只有葉陽會做。
首先把小半斤小麥面粉放入大碗中，攪拌均勻後，分次加入半斤水，邊加水邊攪拌，直到成為無顆粒均勻的面糊。
鍋燒熱，倒入少許的油，用木刷子把油抹勻鍋底。
用勺子向鍋內舀入一半的面糊，立即用手轉動鍋體，使面糊均勻鋪滿鍋面。
打入一只到兩只雞蛋，用鏟子戳破蛋黃的那層膜，使蛋黃和蛋清混合均勻鋪滿餅面。在雞蛋液還沒凝固時，放入蔥花，把餅翻過來再繼續烙制一分鐘左右。
攤好的餅任然置于鍋上（鐵板），分別刷上甜面醬、辣椒醬，放入油條，注意在放油條前用手將油條兩條撕開，將煎餅卷上，根據需要撒上生蔥，再次涂抹甜面醬和辣椒醬，撒少許芝麻。
當熟了以後，從中切斷裝碗，一份煎餅果子(原名叫煎餅裹著)就做好了。
以前勤工儉學的時候經常做，葉陽早已輕車熟路，不消片刻，香味便充斥滿了整間屋子。
所有的食材都是從銅鏡那端運過來的，而葉陽的想法很簡單，靠煎餅果子這種可移動攤位賺錢。
香味散發，催動饞貓，周樂樂翕動鼻子，聞風而來。
看著周樂樂舔著嘴巴，活潑可愛的樣子，葉陽微笑道︰“忙了一天也餓壞了，用手抓著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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