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把手給我放下!怎麼你搞得好像比我還著急?
真是的……”這時就見周少爺又調笑了一句,把個溫四娘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在這之後就听周少爺笑著說道︰“接下來我問什麼,四娘只管如實回答就行,一定要說的仔細詳盡,絲毫也不能隱瞞!”
“得!這話兒來了!”
這時的溫四娘心中哀嘆道︰也不知這位少爺會問出什麼羞人的事兒來?
自己是不是要真的要照他的意思,全都如實說給他听?
就在溫四娘心中胡思亂想之際,就听這位少爺笑著問道︰“現在把你們莊子里養蠶的事,挑重要的跟我說說。”
“啊?
養蠶?”
這時的溫四娘,陡然從心里生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這就好像睡覺的時候,做夢一腳踏空了一般,讓人心中空落落的,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養蠶的事?”
溫四娘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當然了,你要是非想說別的,那我也不攔著你……”這時的沈墨又笑嘻嘻的開了句玩笑,弄得粉絲娘子俏臉上一紅。
在這之後,就見溫娘子也是暗暗松了口氣。
她拿起桌上的茶盞來吃了半盞,然後定了定神,開始一邊打疊肚腸,一邊把養蠶的事向著這位周公子細細的講起來。
這個時候,床上里那位程程姑娘則是驚訝的左右看了看李凌豪和李凌杰!程程萬萬也沒想到,這個姓周的小子竟然真的如此關注桑蠶之事。
看起來自己真的是想岔了,這家伙行事的時候,哪有半點兒江湖人的味道?
就听溫四娘的聲調軟糯清甜,剛開始還有點結巴。
但是後來說到自己平生最擅長的養蠶手藝,這位俏娘子的話語也慢慢開始流利了起來。
“好叫周少爺得知……養蠶最是離不了桑葉,所以從每年四月桑葉冒芽開始,一直到十一月葉黃脫落,在這期間都可以養蠶,一般年景好的時候可以養五季。”
“第一個蠶期叫做春蠶,因為剛過完一個冬季,春蠶不易生病。
所以這一期的蠶最容易高產。
不過在蠶寶寶小的時候容易被冷氣所侵,所以要做好保暖。”
“周先生今天所看的蠶繭,就是我們這里上好的春蠶繭。”
“在這之後,便是現在正養的夏蠶。
夏蠶因為天氣悶熱,所以蠶繭的質量不好。
夏蠶做出來的絲容易斷,若是用來織造您今天拿來的龍綃,那是萬萬不能的。”
“然後第三期叫做早秋蠶,因為這個時候只能采桑樹下面的一圈葉片喂養,摘多了就傷了桑樹的元氣。
再加上蠶寶寶因為潮熱容易得病,所以這第三期早秋蠶,是全年最差的一期蠶繭。”
“在這之後,第四期叫做中秋蠶,在這個季節桑樹容易生病長蟲子。
所以我們這里又把這一季稱作蟲口奪葉……”當沈墨听到這里時,他暗自點頭心中想道︰“對了,這個時代沒有殺蟲劑……誒?
好像有殺蟲劑也不行吧!”
“殺蟲劑噴上去之後,到是把桑葉保住了,不過吃桑葉的蠶是不是也會被毒死?”
沈墨亂七八糟的想到這里時,面前的粉絲娘子繼續說道︰“這第四季,中秋蠶的產量是最高的,尤其是今年的夏蠶和早秋蠶養的數量都很少,所以大家都指著中秋蠶的出息……估計我們莊子里會大量購進蠶種,到時候會忙得不可開交。”
“在這之後,最後一期的第五期是晚秋蠶。
這個時候蠶兒養多少全憑桑葉的情況。
而且秋冬之交冷熱不定,蠶寶寶容易發病,所以產量也不多。”
听到了這位粉絲娘子,把一年的五個蠶期講得清清楚楚,這時的沈墨也點了點頭笑道︰“听溫娘子這麼一說,基本上養蠶多少、蠶繭有多大出息,差不多全是憑桑葉的多寡決定的,是不是這樣?”
“周先生說得甚是!”
這時的溫娘子心中也隱隱約約覺得,好像今天晚上自己用不著沒羞沒臊的伺候這位少爺了。
所以她心里邊安定之際,這時便更顯得從容了許多,身上也有一股自信的味道透了出來。
“那這桑葉,你們這養蠶人家都是花錢買來的?”
這時就見周先生又向著自己的問道。
“沒錯,”粉絲娘子點頭答道︰“在我們這些桑蠶產地,上好的桑園全都把在錢人家的手里,時時澆水施肥、伺候得分外精心。”
“一到了桑蠶季節,那一擔一擔的桑葉摘下來便是銀錢!”
“若是貧苦人家養蠶,就像奴家在家里,還沒到蠶莊那會的時候。
我們這等人家為了籌措買桑葉的銅錢,那真是恨不得把兒女都賣了的心都有!”
“原來如此!這桑葉的來源,都掌控在富貴之家的手里。”
听到這里時,沈墨暗自點頭記下了這一點。
在這之後,沈墨打听了桑葉的價格和蠶繭的產出。
然後他終于向著這個粉絲娘子,問出了心中疑惑已久的那個問題。
“既是蠶繭的價格也很高,為什麼養蠶的普通人家,日子還過得那麼困苦?”
這時的粉絲娘子聞言,隨即就搖頭嘆息了一聲。
“公子是出自富貴,當然不知我們這些貧苦百姓的難處。”
“在我們這里的養蠶人家,有一個男丁便要納一份身丁捐,人家關于哪管你家里養不養蠶?
“到了收稅的時候,只管踹開門就是死活的催逼。
若是交不上稅去,就是打板子上夾棍,帶上老大的木枷到衙門口太陽地兒里跪著!”
“所以貧困人家只要生下一個男丁,便要多交一份賦稅,弄得生了寶寶的家里哭都來不及,哪里有絲毫喜慶?”
“再者除了身丁捐之外,還有折帛,這又是另一種稅。”
只見粉絲娘子皺著秀眉說道︰“這折帛是要桑蠶之地的每家每戶,都要上交定量的絲綢。
這折帛也叫稅絹,是高宗建炎三年時開始收的。”
“這些稅賦壓得我們這種草民抬不起頭來,每年只管拼死掙活的勞作也難以完稅。
所以在我們平江府這里,年年都會因此鬧出人命……我丈夫就是那年被稅吏催逼,一氣之下病體加重,這才死的……”听粉絲娘子說到這里,沈墨又淡淡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