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沒有想象中寒冷,但在早晨依舊感受到寒風刺骨。
露珠掛在枯黃的葉子上,隨風擺動,它向風顯示著自己的堅強,向別人顯示著自己歡快的舞步。
雲曦站在辦公室的窗戶邊,眺望著遠處的景色,寒意拂過自己的臉龐,她打了個噴嚏,脖子微微一縮迅速關上窗戶,此時的她像極了一只行走在雪地里的企鵝。
偌大的工作室里只有雲曦一個人,今天她因為有些事務要辦理,所以來得比較早。
她到大廳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正打算往辦公室走回時,听到了大廳的開門聲。
她朝著聲音望過去,對方也正望著她,四目相對。
她定楮一看,發現是葉辰,于是率先打了聲招呼。
“葉辰?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葉辰聞聲,雙手背向身後,微微笑了笑,說道︰
“哦,今天要約一個客戶……”
雲曦挑了挑眉,佯裝夸張。
“不錯啊,才來沒多久就有客戶了。”
“有進步的員工身後都有一位美麗能干的老板娘。”
……
和葉辰閑聊幾句雲曦便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剛一坐下,風懿便打來了電話。
雲曦接起來,笑說︰“今天的人怎麼都這麼早呢?”
“還有誰在我之前見過你?”
“嗯……我們工作室剛來的新員工葉辰呀。”
半響,雲曦感覺到電話那頭安靜了一會兒,她疑惑地詢問︰
“還在嗎?”
“嗯,在忙著想你了,你今天一整天也要記得想我。”
雲曦︰“……”
她早已習慣每天早上這短暫的膩歪,也習慣了他從一開始相識時候的冰冷轉換為現在的厚臉皮。
風懿閑扯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電話掛斷之後笑容漸漸消失在臉上。
他眉頭微微皺起,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眸里,閃著復雜的光,讓人看不清此刻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一種冰冷的弧度。
最近“葉辰”這個名字總是時不時的出現在他耳邊,像是一個不,令人格外不自在。
他想起在零點醉夢酒吧見到他時,明明是初次見面,卻有著不可言說的熟悉感。
而他在上次在酒吧跟自己告別時,那個笑容,真的太似曾相識了。
就好像是自己的一個故人。
此時寧哲正走了進來,風懿瞬間收回思緒。
“還是查不到嗎?”
寧哲搖搖頭︰“沒有……”
在風懿母親的那次車禍中,查到了肇事司機,論述中得知司機是受人指使,現在卻沒能查到幕後主謀。
沒有人再講話,氣氛一度很沉寂。
葉辰猶豫不決,當下卻也決定說出來。
“車禍的主謀沒能查到,但是現在有一件事……挺嚴重。”
風懿抬頭望向他,示意他往下說。
“你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過夏吉娛樂的創辦來源嗎?”
風懿點點頭︰“夏景初創辦的。”
“這兩天接到美國那邊槿吏的視頻會議,看上去一群股東的臉色不太好,昨天才听說是國外的一家大公司有意收購我們在美國的分公司,一共八位股東,已經有三位被收購了股份了……”
寧哲眉頭皺出了“八”字,一臉凝重。
風懿靜靜的看著他,有些怒不可遏。
“怎麼不等公司破產了再告訴我?”
“你這幾天在忙阿姨的事,我不想讓你又多一件愁事,本想著我和槿吏就能解決,誰知道那幾個股東軟硬不吃,股份是收不回來了……”
听著這番話,風懿依舊冷靜,縱使身為多年好友的寧哲,此時也看不出他臉上的情緒。
“美國那邊收購股份的公司和夏吉娛樂有什麼關系?”
“這個公司的創辦人是一對美籍華裔夫婦,領養過夏景初,听說夏吉娛樂最大的股權來自于這家人。”
寧哲邊說著邊站起來給風懿和自己各倒了一杯水。
風懿看著面前那杯水,意味深長的說道︰
“既然他們想入股,那就玩兒唄。”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是遠在美國的安槿吏打來的,寧哲開了擴音,他直奔主題︰
“又有兩位股東被對方出雙倍價格收購了股份了,剩下的幾位股東也有些動搖了……”
電話那邊欲言又止,而听電話的人也仍在緊皺著眉頭。
空氣中凝固著沉默的因子,幾秒鐘後,風懿像是做出了什麼艱難的決定一般糾結,他說︰
“沒關系,什麼都不用做!”
任由著寧哲和安槿吏的錯愕,他也不多做解釋,交待幾句後便掛斷電話。
突然發覺自己喉嚨有些干燥,他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不易察覺的嘆了一口氣︰
“阿哲,我總感覺會有一些事情要發生……”
寧哲眉頭緊鎖,喃喃自語︰
“好怕我們辛苦打拼下來的公司就這樣拱手送人了。”
風懿沒有再答話,心里似乎已經有了答案︰如果是自己預想之中的事情,拱手送也並非不可以。
他今天沒有再給雲曦打電話,害怕自己煩躁的情緒會影響到她。
而相比風懿不安的情緒,雲曦就顯得明媚許多了。
傍晚,冬雨如同滿天發亮的珍珠,飄飄揚揚地揮灑著。
此時的她正在和遠在加拿大的木御軒通視頻電話。
這是木御軒離開這座城市之後,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通話。和自己的好友在聊日常,沒有什麼事能比這個更讓人心情放松了吧。
畫面中的他好像更清瘦了,臉上絲毫沒有贅肉,唯一不變的是那標志性的微笑,面部稜角越發堅硬,這讓雲曦忍不住打趣道︰
“怎麼?加拿大沒有適合外星人的伙食?”
“外星人”這個稱呼,是倆人熟識之後互相試探對方的叫法。
他認為她不食人間煙火,不被自己的相貌所傾倒,她像外星人。
她認為他面目清秀,實則內心陰暗,沒人看得透,他像外星人。
木御軒在屏幕那頭笑出了聲來,笑聲明朗清脆,總人讓人不經意間同他上揚著嘴角。
“是有另一個外星人天天纏著我讓我不得安寧。”
他用著無奈的口吻抱怨著。
雲曦挑了挑眉,疑惑道︰
“咦…莫非,你有伴了?”
“哈!怎麼可能!”
他大笑一聲,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于是問道︰
“你還記不記得我走之前跟你說的最後一句話?”
“最後一句話?難道不是要我別把你忘了?”
雲曦歪著腦袋,竟認真的想了起來。
“真是可惡呢……自從我離開後,你沒去過我家嗎?”
“你家我可不敢一個人去,再說了,你不在我去干什麼。”
屏幕里,木御軒的笑容漸漸凝固在臉上。這一句話,說明她已完全忘了自己掛在家門外樹上的那封信。在臨走前特意提醒了她,可她依舊忘了。
這是不是也在提醒著自己該死心了。
他收起了心酸,重新揚起微笑,像往常一樣,如山澗清爽的風,如古城溫暖的光。
雲曦听到了視頻里傳來的敲門聲,她詢問︰
“有人敲門,你不去看一下嗎?”
“不管她,這就是我跟你說的那個外星人……”
視頻里,他指了指門口說道。
這時門口外的人似乎有些著急了,敲門的聲音和頻率都高了一個層次。
“外星人在喊你敲門了,你要不先過去看看?”
雲曦依舊一臉看熱鬧的模樣。
視頻里只見他站了起來,一臉不耐煩的朝著門口走去,听到吵吵的聲音,雲曦微微一笑,隨即關掉了視頻。
她從桌邊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床邊坐下,輕輕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里面取出了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因主人保存得很好,上面那層膜依舊存在,但看著微微翹起的邊角,不難看出這是張有些年月的照片。
照片里滿身是血的小女孩安詳的躺著,雲曦指尖輕撫過照片里那個男人的右肩,那里有一處清晰可見的紋身。
眼神從照片上移到床頭櫃上的一只紅色小豬玩偶,那是上次風懿帶了兩只到公司送給她,而自己在家里和公司各放了一只,這樣就能時時刻刻都能想念他。
想到這的時候她溫暖的笑了笑,可腦海中某個畫面一閃而過,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眼神再次瞥向那張照片,那個刺眼又明目的紅色翅膀紋身,上次風懿生病在醫院里,她給他換了上衣,偶然間發現了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紋身……
雲曦眉頭緊皺,目光犀利。
想起上次自己不經意間的詢問,他說他沒有紋身,這讓雲曦很是疑惑不已。
猶豫半響,最終決定撥打風懿的電話。
不一會兒,電話接通了。
他第一句話依舊是雲曦听到耳朵快起繭子的那句︰“是在想我嗎?”
雖說是帶著疑惑撥打的電話,雲曦听到這句話依舊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了就代表很想念!”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冷卻溫柔。
“是,我們幾個小時前才見面,現在就控制不住地想念了。”
雲曦憋著笑附和了他幾句。
“嘖,那可怎麼辦,為了不讓你飽受相思之苦,我只能早點向你求婚了……”
他頓了頓,像是手機離開了身邊,聲音從遠處傳來。
“下雨了我剛去關窗……可別打雷……”
“你害怕雷聲嗎?”雲曦詢問。
“我以為你怕,或許女孩子一般都會害怕吧。”
听到這句話,雲曦眉頭一緊。
雷聲?
或許是好久沒下雨打雷了,總之是睡了好多日子的安穩覺了。
想到那段被噩夢纏身的日子……
“你真的沒有紋過身嗎?”
“紋身這種東西一點都不酷,不符合我的氣質。或許我可以給你檢查一遍,所以是為了什麼這麼問我呢?”
“那你有沒有過失憶或者……”
雲曦的追問被他打斷了︰
“沒有,我說你是在寫什麼懸疑嗎?”
“……其實沒什麼事,就是我一個大學朋友是作家……她呢……需要收集一些真實事件……”
雲曦斷斷續續的編了個借口,搪塞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手機屏幕漸漸暗了下去,而雲曦心中的疑惑卻在漸漸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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