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拉薩之前，兩人又去了阿輝的菜館。
老板娘春君打開門，迎兩人進來︰“來啦，阿輝在廚房忙活呢，你們先坐。”她抬手指指靠牆那張桌子，“餓了就先吃，別客氣！”
兩人看過去，桌上擺著幾盤做好的菜肴，有葷有素，食物的香氣傳過來，勾得人饑腸轆轆。夏梔吞了口口水，說︰“君姐，不用特意招待我們。”
“那可不行，你倆今天就是這的貴客。”視線轉向夏梔身後，春君試探地開口，“陳清朗？”
陳清朗點頭，“君姐。”
見自己沒喊錯人名，春君笑起來，臉上酒窩明顯︰“听說你是上海人，阿輝特意做了兩道上海菜，等會你嘗嘗，味道不正宗你可別介意。”
陳清朗忙說︰“不會。”
三人在桌前落座，春君提著茶壺給兩人倒茶，夏梔視線轉了轉，“旺姆呢？”
“放她一天假，回家看孩子去了。”
“她兒子的內翻足病……治好了嗎？”
“沒有。索巴是先天性內翻足，腳都是畸形，上個月孩子爸爸過來，夫妻兩個帶孩子去拉薩求醫，都說治不了。”春君放下茶壺，嘆氣，“那孩子都十四了，個兒高，嘴也甜，可惜……”
頓了頓，春君意識到話題有點沉重，忙說︰“瞧我，老提這些不開心的事。”她把一碟糖醋小排往陳清朗那邊推了推，“嘗嘗。”
陳清朗吃了一塊，太甜。
春君︰“是不是上海的味道？”
陳清朗說︰“……挺像。”
“那就行，我還以為糖放多了呢。”春君松了口氣，笑起來。
陳清朗想，糖的確是放多了……甜得發膩，他只吃一塊就放下筷子。
春君和夏梔已經有大半年的時間沒見面了，昨天店里忙，話也沒有多說，今天坐在一起，聊聊近況，氣氛融洽。陳清朗是個外向的性格，沒多久就和春君熟絡起來。
阿輝忙完從廚房里走出來的時候，外頭三人正有說有笑。
“重頭菜來嘍！”
一口石鍋穩穩放在桌上，阿輝用圍裙擦擦手，說︰“這鍋可是丹布那小子從墨脫背回來的，有名的墨脫石鍋，炖雞最香了。”
夏梔想起老潘和扎西校長那也有一口石鍋，不由笑著說︰“丹布到底背了幾口鍋回來？”
“估計七八口吧，那小子年年暑假跑去墨脫打工，野得很。”阿輝摘了圍裙坐下，招呼大家動筷，“快吃啊，菜要涼了。”
這頓飯吃得很開懷，阿輝做了好幾道菜，由于藏地少產蔬菜，桌上擺的大多是葷菜，酸甜咸辣都有。
許是真的餓了，夏梔和陳清朗都吃得比平常多，就連那盤甜膩膩的糖醋小排也被消滅干淨。陳清朗足足吃了三大碗飯，阿輝在一旁直樂，不斷往他碗里舀雞湯。
鍋里的雞是當地人養的跑山雞，炖雞用的水是雪山融水，雞湯里還放了手掌參、松茸菌、牛肝菌等幾味藥材，味道鮮美。陳清朗覺得，這是他來西藏吃過的最好的一頓飯。
給陳清朗盛完雞湯，阿輝又給夏梔盛了一碗，說︰“雞湯滋補，多喝點，這邊環境苦，看把你瘦的。”
春君也給她夾菜，“是啊，你體重還不到一百吧。”
“嗯，九十五……”夏梔被兩人說得有點珄F 褳煩圓恕 br />
陳清朗夾了一只藕夾給她，說︰“你好像很喜歡這個，多吃點。”
阿輝夫妻兩個對視一眼，促狹的笑起來。
夏梔猛地想起昨晚旅館走廊里的曖昧，臉頰漲紅。春君知道女孩兒家臉皮薄，忙扯開話題︰“小夏，你在納木錯小學教書有四年了吧？”
“嗯。”
“我記得沒錯的話，明年教師節你的合同就到期啦，有什麼打算？”
陳清朗夾菜的手微微一頓。
夏梔說︰“目前還是想繼續教書，我帶的班級明年正好小升初，這個節骨眼上換老師怕學生一時適應不了，我想帶他們到畢業。”
陳清朗眼楮垂下來，夾了一筷子菜，默默吃掉。
阿輝“嗯”了一聲，點點頭，“你和潘子都是真心為教育事業做貢獻的人，很好。”
吃完，春君收拾碗筷去廚房里洗，夏梔過去幫忙。兩個女人在廚房洗洗刷刷，兩個男人在外頭喝茶。
阿輝旁敲側擊查完陳清朗的戶口之後，話鋒一轉，問︰“來西藏這麼久了，都玩遍了吧，下一站打算去哪？”
陳清朗說︰“還沒定。”
“不錯，趁年輕四處走走，到我這個年紀就只想著安定了。”
“輝哥，你年紀也不大。”
話題一下又拐到了別的地方。
廚房里，春君在洗盤子，夏梔幫忙往櫥櫃里擺，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春君︰“外面那個小伙挺帥啊。”
夏梔沒答話，春君往夏梔那邊挪了挪腳︰“他上海哪里人啊？”
“不清楚。”
“他家里做什麼的？有女朋友沒？”
“不知道。”
“你看你，知道你為什麼二十七歲了還單身吧？”春君嘖了一聲，抬手戳她額頭，“不長心啊！”
抹掉額頭上的泡沫，夏梔咬牙低吼︰“葛、春、君！你夠了哈！”
春君覷她一眼，每當夏梔喊她全名，就說明她惱羞成怒了，她有點恨鐵不成鋼，小聲叨叨︰“他對你有意思，難道你看不出來？別跟我說這樣的你看不上啊，小夏，你年紀不小了，找對象這事……”
“君姐。”夏梔無奈的打斷她，“我和他不可能的。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他只是來西藏旅游的，玩夠了就走，他家里做生意的，不可能留在這，我要教書，不可能去上海，我和他能發生什麼？露水情嗎？”
春君倒是沒想過這些，听她這麼一說愣住了，過了會兒，她嘆氣︰“倒是有點可惜。”
夏梔沒吭聲，心里有點堵。
春君洗了兩個盤子，想到什麼，安慰她︰“沒事，二十七也不算大，我三十三都能再婚，你肯定能找個好的，我和你輝哥幫你多留意著。”
夏梔︰“……”
這話茬不能接，一接保管沒完沒了。
夏梔扭頭去翻菜籃子，翻到兩個打包好的白色飯盒，摸一摸，還是熱的。她問︰“這是什麼？”
“哦，糌粑魚和啤酒鴨。”春君也是剛想起來，“前幾天阿輝和潘子聊天，听他說想吃鴨子，就做了一只，托你帶回去。你不說我都忘了，走的時候別忘帶。”
夏梔哦了一聲，把袋子拎出來放在顯眼的地方。
春君靈光一閃︰“哎，你覺得潘子怎麼樣？你和他認識好幾年了，知根知底，雖說他年紀有點大，可人品沒得說，有沒有可能發展一下？”
夏梔︰“……”
“你那是什麼表情？”春君瞪她，“跟你好好聊人生大事，你給我態度端正一點！”
夏梔忍著翻白眼的沖動說︰“我和他太熟了，下不去手。”
“熟人不是更好嗎？當初我和阿輝也是熟人啊……”
夏梔被念叨得頭大，說了句“輝哥好像叫我了”拔腿跑出去，廚房里春君滿手泡沫，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笑罵︰“沒心沒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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