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失的鑰匙,最終在床頭櫃後面的縫隙里找到。
關于鎖門這件事,陶陶給出的解釋和夏梔之前的說法如出一轍︰她只是一個人住習慣了,並不是有意把她們兩個鎖在屋里。
她道歉很誠懇,還專門買了電影票請大家看電影,笑嘻嘻的樣子似乎和從前沒什麼兩樣,夏梔心里卻明白,從今往後,大概要失去這個朋友了。
下午,易老師打來電話和夏梔聊了很久,今年的家訪,兩人最終決定分頭行動,各負責十名學生。
于是晚上的電影,夏梔推說要制作“教師家訪記錄表”,沒時間去了。
陶陶這次表現的很大度,說工作最重要,下次有機會再單獨請她看電影。夏梔笑了笑,微信上把電影票的錢轉給了陶陶。
工作的確很重要,至少用了心能得到相應的回饋,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不會辜負你。
想清楚這件事情,夏梔很快從低落的情緒中走出來。
……
三天後,納木錯小雪初融,夏梔要去學生家里家訪了。
臨出發的前一晚,老潘從青旅的儲物間抱出兩床棉被和五雙棉鞋,要夏梔帶給旦增熱色家的桑珠阿媽。
旦增熱色是夏梔帶的五年級一班的學生,家住在納木錯鄉恰噶村,旁邊就是羌塘草原。
陳清朗還沒去過草原,只看見老潘抱出來的兩床被子很厚,感到奇怪︰“這還沒到冬天吧,被子就蓋這麼厚的了?”
“納木錯那邊海拔四千多呢,前兩天還下了場雪,冷得很。”
老潘蹲在地上,奮力往編織袋里塞棉被,可不管怎麼塞,一個袋子好像都放不開兩床被。陳清朗看他在那搗鼓半天,忍不住說︰“用真空壓縮袋吧,直接塞進去恐怕不行。”
“真空壓縮袋?你當這是大上海啊,沒那麼高級的玩意兒!”老潘沒好氣的翻白眼,“過來幫忙!”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兩人終于把被子全部塞進去,陳清朗試著提了提編織袋,還挺沉,“這麼重,夏老師那小身板拎得動嘛。”
老潘瞥他一眼,就知道丫心里打的什麼鬼主意,也不接茬。陳清朗等了會兒見潘哥沒下文,索性也不拐彎抹角了,直說道︰“我在這里閑著也是閑著,要不,我陪夏老師一起去家訪吧。”
“人家是去工作,你跟著是干嘛?”
“幫忙。”陳清朗答的輕松。
老潘“呸”了一聲︰“你身份證不是丟了,這會兒不著急了?”
“近期不打算回上海,臨時身份證辦了也沒用。”
老潘沒言語了。
說話的當兒,兩人把棉鞋塞進另一個袋子里,塞完一瞧,乖乖,東西還真不少!目測夏梔一個人是拿不了這些的,老潘不得不認真思考剛才陳清朗的建議,最後他說︰“家訪這事我做不了主,你問問夏梔吧。”
陳清朗真去敲了206的門。
陶陶在屋里敷面膜,听到陳清朗的聲音立馬從床上蹦下來,一邊穿拖鞋一邊飛快撕下臉上的面膜紙,小跑著去開門。
整個動作可謂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一點不輸奧運健將,央金看得眼都直了。
門開了,陶陶扯起一個自認為無懈可擊的笑容,眼里閃爍著掩藏不住的小興奮和小激動,陳清朗被她看得有些發毛,他說︰“我找夏老師。”
夏梔正在收拾背包,聞言一抬頭,看到了站在門口臉色鐵青的陶陶,目光在她身上停頓兩秒,轉向了陳清朗。
“找我什麼事?”
“明天你不是要去家訪?潘哥準備了兩大麻袋過冬的物品,要你背去給學生家長。”陳清朗說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東西很多,你自己一個人拿不了,潘哥說讓我明天跟你一起去。”
“兩大麻袋?”夏梔低聲嘀咕,有點不相信。
陳清朗一臉誠懇︰“不信你跟我去看看,真特別沉。”
夏梔放下手中的筆記本書,一邊往外走一邊嘟囔︰“兩大麻袋……老潘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嗎?”陳清朗在她身後抿著嘴直樂。
陶陶看著兩人的背影,咬了咬唇,臉上全是不甘,央金在被窩里怯生生的看著她。
從那天陶陶把她和夏梔鎖在屋里開始,小姑娘一看見她就害怕。陶陶本來就不怎麼喜歡央金,這會兒心里不痛快,直接拿她撒氣︰“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小姑娘嚇得趕緊把頭縮進被子里。
……
夏梔跟著陳清朗去了205,果然看見地上放了兩個編織袋,不算太小,但也不算太大,其中一個明顯還沒裝滿。
“這就是你說的,兩大麻袋?”
“兩大麻袋!”白瑪杰布在一旁鸚鵡學舌,臉上還故意做出夸張的驚訝表情,老潘一巴掌拍到他後腦勺上,撲哧一聲樂開了,“陳清朗,吹牛皮不打草稿呀你。”
陳清朗臉上一點沒有被拆穿的窘迫,他跟夏梔說︰“不信你試試,你能把這兩個袋子徒手拎到門口還不大喘氣,我服你。”
夏梔上前拎了拎那兩個袋子,沒裝滿那個不重,很容易就拎起來了,裝滿的那個有點分量。她想了想,要是自己拎著這兩個袋子去坐班車,的確有點吃力。
“讓他跟你一道去吧,就當雇了個苦力。”老潘在旁邊說,“旦增熱色家條件不好,孩子又多,今年冷得早,肯定又是幾個孩子擠一床被。”他指指那兩個袋子,“我在這里面塞了兩條棉被,另一個里裝了五雙棉鞋。”
說起正事,老潘像個喋喋不休的老媽子︰“對了,桑珠要是還送你牛肉干,可千萬別要了,他們弄點東西不容易,去年給的那些吃不了,最後都送人了。”
夏梔點點頭︰“我知道了。”
在旁邊听大人說話的白瑪杰布突然想起什麼,從床頭掛著的書包里拿出一個印著米老鼠的鉛筆盒, 跑過來,“夏老師,你明天去旦增熱色家能幫我把這個給他嗎?就說是我賠他的。”
上學期,白瑪杰布和班里幾個男孩子打架,隨手抄起旦增熱色的鉛筆盒就給人砸癟了。那個鉛筆盒是期中考試的時候學校發給三好學生的獎勵,藍色多啦A夢外殼,旦增熱色一直當寶貝供著。
夏梔斜睨他一眼︰“是你把人家的鉛筆盒砸壞的,為什麼不自己去給?”
“我怕他揍我。”白瑪杰布撓撓頭,怪不好意思的。
那天旦增熱色知道是他砸壞了鉛筆盒,氣得眼楮都紅了,揪著他的衣領就把他摁到了地上。平常不怎麼說話的人,動起手來一點不含糊,他被打得流鼻血,後來還被校長罰掃了一星期操場。這個教訓可以說是非常刻骨銘心了……
把鉛筆盒接過來,夏梔說︰“那好吧,這次我就幫你轉遞一下,但是開了學,你必須得親自跟旦增熱色道歉。”
“嗯!”白瑪杰布小雞啄米樣點頭,拍著胸脯保證,“夏老師你幫我告訴他,跟他那個一樣的我沒買到,等我以後有錢了,我買100個哆啦A夢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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