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阮棠靠著門夸張地拍著胸口。尷尬！
第一次夜宿男人家里，就被長輩抓包。不過，就算周媽媽想破腦袋應該也想不到她的真實身份，她真是太機智了，這個說辭真是那什麼，拍案叫絕。
反正今天上午她是不打算出去了。書房有獨立的大陽台，她拉開玻璃門，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用小陽台上的茶壺給她的盆栽噴了點兒水。
不遠處能看到江水悠悠而過，樓下小吃鋪子慢慢開了門，周末整個城市的節奏都放緩了。
阮棠盤腿坐在書桌前，開了電腦，她一手點開聊天終端，一手挖了勺蛋羹送進嘴里。
這個周媽媽看起來蠻不好相處，做東西可真美味。
班級群里冷冷清清，正是考研的關鍵發力時期，誰也不樂意浪費時間閑聊。
殺手論壇里也只有小貓三兩只，大神都沒上來，她刷著前幾天的帖子，想看看大神們有沒有什麼福利分享，同樣的金翅刀，大神用的效果比小白要好十倍。
這個技能點好，她把把當中的重點復制，保存，等有機會實驗。
想到實驗，自己好像還有件事兒沒做完啊！在听風小築約好了要給“神秘師兄”發送隱身手套的使用數據的，已經過去一周了，對方不會覺得她沒有信譽吧！
她在對話框里敲字︰“師兄，我暫時不能給你反饋手套的使用體驗了，出了點小意外，我不敢聯網。過幾天我把數據導出來，發你郵箱。”
傅允之帶著耳機正在檢查代碼錯誤，他感冒好了，鼻炎犯了，導師交給他的項目做得特別不順利，他正坐在電腦前放空，掃了眼她的留言。
“為什麼不敢聯網？有人找你麻煩？”上次听她說，目標很難搞，沒想到竟然不敢聯網了嗎？
“嗯。倒霉唄！被人盯上了，聯網會有生命危險。”她隨手加了個笑眯眯的表情。
傅允之以為她說的是在意識世界內會被反殺，並沒當回事。
不過，她這次的地址卻變成了隱藏地址，有點兒耐人尋味。
之所以敢選擇她做武器產品測試，傅允之也是摸過底的，查不到她的身份，總能查到她上網的地址，跟他一樣是Q大。
“不做委托，開始找工作了嗎？”為數不多的接觸，能看出她生活上比較拮據。
阮棠沒想到這個神秘師兄竟然有心情聊天。
“沒……打算邊寫論文邊考研。”
阮棠都有點鄙視自己了，考研什麼的那就是自己安慰自己，復習都沒復習，倒是有臉找借口呢。
對方沉默了一會。
“上次跟你切磋的一劍飛仙，自己開公司，也是做網內程序的，好像是女性向戀愛方面的，沒什麼危險，人傻錢多，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找他。”
阮棠心里還是蠻感動的，兩個人連熟悉都算不上，還會收獲對方的關懷。
她又請教了兩個金翅刀使用上的問題，她左手用刀的時候，刀身會向外打飄，準頭很差。
傅允之一板一眼地在網上開展教學活動。
阮棠身經百戰，一點就通，還能在使用上給傅允之點建議，市場流行什麼元素啊，殺手們都迷信什麼風格，女殺手跟男殺手在武器選擇上有什麼異同之類的。
“你不用繼續反饋那雙隱形手套了，已經被買家買走了。”他順手給了阮棠一個鏈接，附帶了個密碼，“我做了些調整，你可以用，但不能升級。”
阮棠看了看下載量，五萬多次，算是相當高了。
“穩定性怎麼樣？”據曠燃說，她上次在萬國大飯店隱身的時候，還留了個頭。
“暫時沒什麼問題，我免費提供前三個月的程序修正。”他隔段日子去論壇上逛一圈，把大伙罵的最凶、罵成狗屎的地方打個補丁，修復一下，這就算是後期維護了，至于那些零散的黑和噴，他完全不在意。
為什麼會放在論壇里賣？她好像發現了點什麼。
阮棠把意識世界里的商店鏈接打開，搜了搜這款武器，呵呵，果然沒喲。
正規商店里沒有這款武器，也就是說，她這個師兄也干點灰色的買賣？
“最近網內嚴打，小心安全科的人，他們的鼻子比網警靈多了。”傅允之提醒了一句，畢竟為了長期穩定的合作，他不希望對方被逮住，再找個精神輸出這麼高，又不要錢幫他測試武器的人，比較難。
“嗯，我會的。”
阮棠原本想再聊聊怎麼躲避網警的，敲門聲響了。
“周媽媽走了。”曠燃在門外說。
她跑去開門，忘了劉海用筆帽卡著的事情。
門開了一條縫，她探頭探腦向外看，“走了？她沒誤會吧？”
曠燃視線落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沒說話。
“我剛剛的表現好吧？臨場反應一百分。”她有些得意地挑挑眉，烏油油的眼楮放著光。
“出來吃飯。”演技那不叫好，簡直就是戲精本精，把周媽媽唬得一愣一愣的。
小混沌泡得有點久，依舊很有嚼頭。
“你這里，還會有誰突然來？”她再準備幾套說辭備用並不是每次她都有急智的，萬一緊張蒙圈了呢！
曠燃開始吃卷餅，認真地回想了下，“沒有了。知道我這套公寓地址的人不多。”
周媽是為數不多知道他公寓密碼的人，這麼突然出現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
小混沌真是太好吃了，比食堂的混沌高出太多個level，她滿足地舒了口氣，“要是每天能吃到這樣的早餐，周媽媽多來幾次也沒妨礙的。”
曠燃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飯後，收拾餐盤，做清理的活兒落在阮棠身上，她確實要運動消化下，吃得太撐了。其實，周媽媽走的時候，廚房已經恢復到使用前的干淨程度，她要做的就是把碗放進洗碗機，啟動它。
客廳里的光線明亮，與大陽台之間的玻璃推門敞著，亞麻的窗紗被風掀動，桂花的香氣充滿整個房間。曠燃在陽台上看書。
不上班，他穿著也沒那麼嚴肅，很隨意地白T恤和運動褲，頎長健碩的背影，站在那里就很賞心悅目。
電視櫃上有方小小的相框，里面是個臉如面團，身材更是結實的面團的男孩，舉著獎杯沖著鏡頭笑得開心，胖得青春又有活力。
她蹲在相框前看了看說︰“你弟弟？”
曠燃依著扶欄看書，愣了下，反應過來，抬起頭口氣異樣地說︰“我沒有弟弟。”
那就是親戚家的小孩咯？
曠燃有點惱怒地走進來，一把將相框扣倒，把電視打開了，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那雙一模一樣的眉眼和挺翹的鼻骨，惹得阮棠咯咯地笑起來。
笑夠了，她問正讀外文書的曠燃︰“你是易胖體質？變成現在這樣，很辛苦吧。”
曠燃雙腳交叉著擱在茶幾上，頭也不抬地說︰“我基因狀況很好，不是什麼易胖體質。那是我高中剛出國的時候。”
然後呢？有黑歷史的男神人生層次更豐富啊！
“我上的是私立學校，包三餐，學校里的同學礙于身份，很少吃食堂。”他說著指頭翻了一頁，跟她說話也沒妨礙他繼續看東西，“我當時的觀念很淳樸，覺得花了大價錢來上學，既然食堂是免費自助，就想著把學費吃回來。”他目光一抬，涼涼地落在饒有興致的女孩身上，滿足了嗎？
滿足了滿足，她拖著腮樂不可支，“你高中就出國讀書了？傅學長高中也出國了，你們是一起嗎？”她轉了轉眼楮，心想話題轉換的還是生硬了，感覺好像她在套話似得。
其實她就是想多知道些傅允之的事情啊！四年的時間里，她眼里除了傅允之，就沒有其他男生了。
曠燃把書合上，手掌在上面壓了壓，起身走了。
……
不知道為什麼，阮棠膽子變大了點，還敢揶揄他了！在一個空間里待著，低氣壓也沒讓她窒息，果然是適應了嗎？
看著電視里的相親節目，她很捧場地哈哈哈哈，以前做殺手任務、照顧客棧又要上課，每天困成狗，她很少有時間看這種。
曠燃在臥室待了一會兒，從房間出來後，遞給她一個盒子。
黑色大氣的包裝設計，英文標識，她眼神黏在logo的位置，極力壓制著激動。
“賬號是新申請的，面部識別登錄。原來的我另有用處。”
阮棠像是接過王冠一樣鄭重地接過意識連接器，對于這種最新款的外國貨，幾十萬的價格，她真得有點受寵若驚。
“給我用？”她不確定地問。
“嗯。”
“這款的外型我最心水了。”她低著頭，每個頭發絲都透露著開心。
“是嗎？這款是我挑的，小玉覺得你應該喜歡上面畫著分紅小豬的。”
阮棠就像是突然得到了寶貝的佃農，現在就想著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偷著欣賞。
曠燃沒同意，他架著腿，敲著筆記本電腦說︰“試試匹配度，不合適要調換。”
怎麼可能會不合適，她用四百塊錢的都合適，十萬的難道還能更作妖？
她用帶皇冠一樣的心情戴好連接器，沒有聯網，只是試了試匹配度，動作協調性簡直不能更好，這感覺就像是……一直修仙沒什麼結果，突然有了大成，脫胎換骨的感覺。她看了看數據面板里的皮膚，呃……並不是個低調小殺手的需求，這麼多又長又多層的裙子，打起來不礙手礙腳嗎？
“皮膚都是小玉挑的。”玉琳瑯跟他說，比起他來，她更懂女孩子的心。看起來似乎並沒有。
武器庫里的裝備和功法很合心意，都是她平時用順手的，只是盜版外掛的沒了，比如那雙能隱身的手套……
摘下連接器，看著曠燃的眼神崇敬得就像是賜她仙丹飛升的上神。太好用了！
她現在恨不得趕快聯網做個任務。
曠燃把腳伸開，搭在茶幾上，指使道︰“我渴了。”
“果汁、咖啡、茶要哪種呢？我最擅長做果茶，做一個你嘗嘗？”她戀戀不舍地放下連接器，殷勤地問。
“嗯。”
阮棠腳步輕快得要跳起來，走路的時候馬尾一聳一聳，曠燃視線跟著她，嘴角莫名其妙地翹了個弧度。
得益于周媽媽常來，曠燃的冰箱里除了啤酒，還有新鮮的水果和食材。她翻了翻冰箱，找出一個新鮮的西柚。她以前在學校美食廣場的水吧兼職，很會做幾種果茶。
熟練地西柚切片，鋪在方口水晶杯杯底，淋上一層調好的黑咖啡，焦糖，冰塊堆滿杯身，注入純淨水。反正西柚已經切開了，她也給自己做了一杯。
她覺得吧，既然曠燃連蒼蠅館子里的盒飯都吃得挺順口，這進口水果和哥倫比亞咖啡的組合，應該更不會被挑眼吧！
曠燃接過來，先打量一眼，喝了一口，迎上她的眼神。
她給很多人做過這種飲料，接受度高于百分之九十九，目前沒有差評。
她正等反饋呢，門鈴響了。她眉頭一緊，用眼神問他︰不會又是周媽媽吧？
曠燃五指捏在杯口，拿著杯子去了門口。是樓棟管家，他預定的床品到了。
他手里提著緞面的鵝絨杯子和四件套，叫她︰“去鋪床。”他手里的杯子沒了……看來是真的不喜歡。
鋪什麼床啊，被子要晾曬，四件套要洗，他總不會以為這些買回來就能睡吧？
阮棠過來把幾個口袋拖到陽台，把被子整齊地鋪在景觀陽台長長的欄桿上，枕頭放在旁邊的咖啡桌上吹風，開始拆四件套。
洗衣機洗好，她才發現陽台上根本沒有晾衣服的地方。這難不住阮棠，她把減肥用的跳繩拿出來，硬是拴了根晾衣繩出來。
微風吹動陽台上的被單，洗衣劑的味道飄進房間，阮棠翻了頁書，她覺得這樣的陽台才具有生活的氣息，她昨晚住的時候覺得這里就像樣板間。
她看得很投入，書是從曠燃的書架上拿的，以前怎麼沒發現原來修仙文還挺帶感的啊！
曠燃放下電腦，看著她剛剛做好的模擬卷子，心想自己委托合同簽的很好，起碼他們只是個雇佣關系，如果是從屬關系，他會被這樣的下屬給氣死。
電話響了。阮棠很狗腿地從茶幾上拿起來，給他遞過去。
段瓊的聲音有些急，“老大，你現在方不方便過來，Q大又有人出事了。”
“你現在在哪兒？”他合上電腦，匆匆走進臥室換衣服。
阮棠看這架勢就知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她也自作主張地麻溜準備好，幾乎跟曠燃同時出來。
“好，我馬上過來。”
不用曠燃說，阮棠跟在他後面穿好鞋，背上挎包。出門後，風將門閉合，推著她們出門一樣。
導航的目的地是Q大，阮棠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事兒，又怕涉案不敢他不說。
“又一個跟李桐類似的受害者，是個燃氣抄表員。”曠燃聲音又切換成了工作時的低沉、嚴肅。
“也是我們學校的嗎？”
“嗯。”
阮棠心揪了下，不明白土行孫為什麼就跟自己學校的人杠上了，是Q大的水把人養得太好遭人嫉妒嗎？
四十分鐘後，曠燃的車從西門駛入，直接拐到了教工家屬區。
安全科要偵破的案子跟其他刑事案件不同，因為案發現場在意識世界內，現實世界里根本找不到什麼有用的證據，就連受害者看上去也只是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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