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六,張媽大早就去集市買了些蔬菜和海鮮回來,在廚房里忙活了起來,阿祥也不閑著,早已將院子里打掃干淨,無事可做自顧打起了北方的長拳,有模有樣的。
孟真悄悄地站在走廊里看著阿祥的長拳,想鼓掌喝彩卻又怕打擾到認真的人,只是默默的站著。
“真兒起的還真早!”阿祥收了氣勢,回頭看到孟真,笑著說道。
“沒想到祥叔還有這麼一手!看著真過癮!”孟真這才高興的拍手贊嘆。
“嗨,都是三腳貓功夫,自己胡亂比劃比劃……”祥叔抹抹額頭上的汗水,不好意思的轉身說道。
孟真其實是一個愛動的女孩,小時候家道還行的時候就邊在私塾讀書,經常到外面跟男孩子們野在一起。方才看著祥叔的身手,似乎心里又燃起來火,有點撒嬌的說道︰“祥叔,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說吧!還神神秘秘的!”阿祥自從兒子不在之後心扉似乎也緊閉了,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其他的似乎很難提起他的興趣,但是孟真走進余家之後,雖然平時也很少打交道,但是打心底里阿祥可能覺得他們是同一類人,對孟真還是挺關注的。
“我想學你打拳!”孟真眨巴著眼楮。
孟真的這個決定著實把阿祥也給驚著了,即使在北方的時候也很少有女孩願意學武,想不到在這嶺南還有想學武術的女孩,半天都沒有說話。
“祥叔,我這徒弟不行麼?”孟真追問一句。
“行行行!只是我這也只是半吊子功夫,怎麼教你呀!”阿祥也是在北方的時候跟同鄉的師父學過幾年,功力略有小成,之後就因為家里的變故離開了。
“沒事呀,你會什麼就交給我什麼就行了,我又不是挑食的孩子!嘿嘿!”孟真的天真打動了祥叔,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失蹤已經半年多的兒子,輕輕的點頭答應了!
孟真急忙在阿祥面前一跪,行了拜師禮。
“真兒,大早上就听到你的笑聲了,得意什麼呢?”余美顏收拾好正要去飯堂時被孟真毫無顧忌的笑聲吸引了過來。
“祥叔答應給我教拳了!”孟真別提有多高興了,興奮的說道。
“你都念叨了好幾個月了,這下如願了吧!”余美顏走到二人跟前,輕戳一下孟真的額頭說道︰“祥叔,你可得好好收拾收拾這丫頭,可不能讓她上天了!”
“我又不是孫猴子,上不了天,再說上天也要把我的好姐姐帶上呀!”孟真從剛開始膽怯缺愛的小女孩已經變成了在自由環境下成長的花季女孩,她也將余家當成了真正的家,把張媽、祥叔、余美顏當成了自己的家人。
張媽的早飯準備好了,香味飄到了院子中,孟真叫道︰“師父,我們快先去填飽肚子吧!”說著拉起余美顏就朝著前院走去。
坐定後,張媽讓他們等著余大經上桌之後再吃,等了半天余大經才拖著疲憊的步子走了進來,眼楮里的血絲也清晰可見,大家的眼神都在等著他落座,可是他卻繞過桌子徑自走向大門,張媽叫了兩聲也沒有反應,忙問阿祥道︰“老板怎麼回事!”
阿祥幾大口喝光碗里的粥,抹嘴說道︰“可能是那單生意不順利吧!已經好幾天這樣了,前幾天典當行了還去了幾個省城來的人!”
“省城來的?”余美顏突然意識到事情可能不是那麼簡單,追問道︰“祥叔知道是那單生意麼?”
“好像是幾個月前的一單,是由譚氏實業做擔保的,貨應該早就到了呀!”祥叔對這單生意知道的並不多,余大經也很少給他說。
阿祥一說,余美顏也知道了,可是自己只是個不懂生意的女子,幫不了什麼,這段時間譚祖香也沒來了,要是他在還可以問問。
阿祥又胡亂吃了幾口吃的就急忙起身追余大經去了,忙回頭對孟真說道︰“晚上練功!”
張媽也懵了,不知道丈夫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孟真湊到張媽耳邊解釋了一下,張媽才明白了。
余美顏也沒有心思再吃了,而是呆呆的坐著,可能是在想著幫助父親的方法,張媽和孟真都不敢去叫,只是放輕了吃飯的動靜
商業的發展和繁榮也講究一個社會環境,在變革的旋渦里的確有不少風險,再說余大經只是一個勢單力薄的小商人,這艘船很容易翻。
現在是非得去找找譚祖香了,畢竟他是生意場上的人,說不定有點什麼消息,為了這個不完整的余家,余美顏站起來就走了,張媽忙叮囑孟真道︰“去,趕緊跟著,不要出什麼岔子了。”
可是偏偏在最需要的幫助的時候,譚家的大門卻緊閉著,這給了余美顏當頭一棒,但是經歷過那麼多了,別想輕易打敗她。既然家里沒人,譚家產業的店鋪應該是有人吧。
余美顏去了離譚府最近的一個洋貨店,櫃台後站的是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穿著西式西裝的男人,很客氣的說道︰“不知兩位小姐需要些什麼,我們這里可是西洋最流行的物件兒,好好看看!”
孟真還從來沒見過這些新奇的玩意兒,兩個眼珠子都瞪了出來,礙于余美顏是急著來找人的,也就不便自顧自的高興,只的悄悄站在身側盡自己最大的努力看著櫃台里的東西,心道︰我什麼時候能夠擁有這些東西呀!
“我什麼都不需要,我想知道譚家的人去哪里了!”余美顏直截了當的問道。
櫃台後的男人一看余美顏的穿著就知道應該不是一般的平頭百姓,頗為禮貌的問道︰“不知小姐尊姓大名,後面我也好向給少東家轉告!”
“我是余美顏,現在找譚公子救急幫忙,我就想知道他去哪里了!”余美顏微笑著解釋道。
那男人也看出來余美顏確實挺急的,也知道少東家就是喜歡這個女子,自然不敢怠慢,想了想道︰“實不相瞞,少東家帶著老婦人和小姐去省城了,參加宴請,算算已經走了三四天了!”
“那你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麼?”余美顏想問的更具體,是害怕錯過。
男人撓撓腦袋苦笑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少東家參加完宴請還有沒有其他事情,說不定幾天!”
看著造成父親的神情,以余美顏多年來的相處來判斷,他遇到的應該是一件急需解決的大事,不管譚祖香什麼時候,這次是非要去親自找了,等不得。忙又問︰“你可知道他們去省城什麼地方?”
這對于外人而言是個秘密,但是鑒于余美顏和譚祖香之間的關系,男人還是如實相告了。余美顏說聲謝謝,沒管還在盯著櫃台看的孟真就急忙跑了出來。
來不及看路上的發生的一切,余美顏看到站在門口的張媽就說道︰“張媽,趕緊幫我收拾一下,我要去省城一趟。”
張媽懷疑自己听錯了,追問道︰“阿美,你說什麼?”
“我們要去省城……”余美顏根本沒有顧上張媽的追問,是孟真跑過來給張媽說道。
張媽也不敢怠慢,帶著孟真就準備了起來,心道︰這丫頭就嘴硬,說是不關心自己的父親,現在看到父親有難處,還是想盡辦法解決,刀子嘴豆腐心。
“真兒,這次去省城,你可要照顧好小姐,別光顧著自己玩了!”張媽還是不放心孟真貪玩的性格,邊忙活邊叮囑道。
“放心吧!她現在是我的姐姐,我當然要照顧好她了!”孟真笑著說道︰“晚上你給師父說一聲,等我回來!”
“咦,這孩子,就你祥叔那點花拳繡腿能教你什麼呀!”張媽雖然嘴里貶低著阿祥的功夫,但是心里卻十分驕傲,要不是阿祥會那兩下子,在以前逃荒的路上早就慘遭不測了,哪里還能過上現在的日子。
孟真頑皮的拉著張媽的胳膊道︰“反正我就喜歡學,張媽你可要給師父說說,把他會的都要交給我哦!”
張媽對這溫柔的攻勢毫無招架之力,微笑著道︰“只要阿祥發應了當然會全部交給你的!你還擔心什麼呀!”
“以前那些有本事的人收徒弟不都要留一手麼!”孟真還知道點江湖規矩,扭頭有點抱怨的說道︰“我就是想多點本事,又不想做武林第一,師父就不必留一手了!嘿嘿!”
張媽被孟真逗樂了,已經好久沒有感覺到這純真的溫暖和高興了,孟真似乎就是一個天使,來悄悄撫平那些傷痛的痕跡。張媽收拾完東西,坐了下來,靜靜的听著孟真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張媽,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孟真見張媽沒有動靜了,回頭一看說道。
“沒……沒……眼楮里進沙子了!”張媽苦笑一下,抹著眼楮忙解釋道,但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一句堅強的謊言。
孟真坐在張媽身邊,把手絹遞過去說道︰“張媽別傷心,有我在,沒人敢欺負你!”
張媽擦干眼淚摸著孟真的秀發喃喃道︰“老天爺為什麼對我這麼不公平,只留下我們兩個有什麼意義呢!”
孟真不懂得張媽說著話的意思,只是把頭放在張媽的肩膀上,感受著似母愛般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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