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倒是不需要找人。”黑衣人眼中閃過一抹暗色,說道,“既然是刺客,身上就不會帶上顯露身份的物件,我們根本就不擔心會泄露出背後的主子。難道你們的人不知道這個規矩?”
褐巾人頓時沉默下來,他看了黑衣人一眼,忽而把遮掩的面巾揭下來,露出一張深目高鼻的面容,這不是匈奴使臣又是誰?
黑衣人故作驚訝地說道,“你們是匈奴人?”
使臣冷冷一笑,“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彼此的身份都心知肚明,就直接坦白說吧,你背後的主子找上我,究竟有什麼目的?”
直到現在,他才意識到自己被對方算計了。就連今夜一起夜探秦王府,也是在對方的算計之中,因為對方知道匈奴人特征明顯,他們勢必著急著銷毀證據。也怪他不如中原人狡猾,莽撞地進入了他們的陷阱。
黑衣人頓時和氣地笑起來,“使臣大人何必如此,我家主子對您仰慕許久,一直想要和您深交,如果大人能夠給我家主子一個機會,我們幫你消滅證據又何妨?”
使臣臉色幾番變化,不知想到什麼,終于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黑衣人頓時愉悅地笑了起來,看了江元瑤一眼,“江姑娘,你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有什麼疏漏之處,當真沒有發現地牢入口嗎?”
江元瑤當即就露出一副思索的模樣,“經大人這麼一提醒,小女子倒是想起幾處疑點,極有可能是地牢入口。“
“這就對了嘛。使臣大人不必擔心,到時候我們會幫你一起尋找入口的。”
使臣一臉怒色,冷冷地瞪著江元瑤,“你耍我!”
他身上的殺氣太甚,若不是地牢入口還未得知,江元瑤懷疑自己會命喪當場。她當即就嚇得臉色蒼白,躲在黑衣人身後,再也不復之前的鎮定從容。
黑衣人乘機把她摟入懷中,笑眯眯地對著使臣說道,“使臣大人何必和女流之輩一般見識,她之前只是沒想起來罷了,現在不是將功抵過了麼。”
陷阱一環接著一環,分明是故意引他入套才故意不說出地牢入口,逼得他許下承諾才肯告知,不是居心叵測又如何?只希望對方主子能夠付得起算計他的代價!
密道並不長,一行人很快就達到終點。終點就在江元瑤房間,並不大的屋子擠得滿滿當當,江元瑤一直緊繃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她掙脫開黑衣人的擁抱,從書架上取出一張地圖遞過去,“大人,這是秦王府地圖,疑似地牢入口的地點都已經標注出來了,小女子還要繼續在秦王府潛伏,就不與你們一同出去了。”
黑衣人問清楚侍衛巡邏排班時間後就不再廢話,帶著一群人離開了江元瑤房間。深夜正是困眠之時,值守的丫鬟婆子又被他們用迷藥暈倒,根本沒人發現他們出沒的痕跡。
黑衣人與匈奴使臣說道,“使臣大人,為了更好地騰出時間尋找地牢入口,咱們必須要制造慌亂拖住王府侍衛,你帶上一些人與我一起去刺殺秦王,其他人去尋找地牢,你以為如何?”
匈奴人對秦王恨之入骨,使臣自然也不例外,此時听說要刺殺秦王,立馬就答應下來,黑衣人對這個結果絲毫不意外,開始安排人手,很快就兵分兩路,他與使臣各帶一群人趁著夜色潛入霽月院之中。
夜幕昏沉沉寂,唯有燈籠火燭搖曳,星星點點。值夜的下人昏昏欲睡,輕而易舉地被黑衣人敲暈過去,他們潛入東暖閣,屋子里並無人守夜,黑衣人想起江元瑤說秦王不喜人近身伺候,並沒有生出懷疑,而是緩緩抽出腰間佩劍,走向床榻,看到上面有兩團隆起地被子,眼中頓時生出一抹狠厲之色,與使臣分別使刀刺了進去!
然而刀下觸感軟綿而順暢,根本不像是骨絡分明的人體!
黑衣人與使臣俱是一驚,連忙掀開被子,里面哪有什麼王爺王妃,而是畫著丑面齜牙咧嘴的稻草人。黑暗中,那裂開的嘴像是在嘲笑,諷刺極了。
“該死,上當了!這是假的!”
他們察覺到不對連忙要退,然而現實並不如他們所願,黑夜里有一道冰冷的男聲驟然響起,“既然來了,那就把命留下!”
刺客們齊刷刷拔出佩劍,黑夜中寒芒閃爍,一道頎長地身影從角落中走出來,他面容冷峻,眼神幽深冰冷,渾身的冷意和殺氣渾厚驚人,宛若從地獄中走出的煞神。
這人不是秦王又是誰?
“封鳴,動手!”
秦王一聲令下,立馬從各個遮掩處竄出一群人王府侍衛,殺氣騰騰地沖進刺客群中,刀劍相向,廝殺聲起。秦王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寒光冷冽的長劍,朦朧的月光下,那冷冽的劍身似乎結著一層冰霜,泛著徹骨的寒意。
接下來,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持劍的秦王像是在林間漫步一般從容,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那些與秦王府侍衛旗鼓相當的黑衣人像是毫無還手之力的嬰兒,被一一刺透了胸膛,連哀嚎都沒來得及發出,就癱軟在地上,堆疊了一地的尸體。
黑衣人首領瞳孔驟然一縮,傳聞秦王武功高強,他以為只是溢美之詞,如今親眼所見,果然是恐怖如斯。他畏懼地後退了一步,卻吩咐著屬下,“上,殺了秦王!主子重重有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原本還心生畏懼的黑衣人頓時士氣大振,紛紛朝著秦王打去,然而,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掙扎都之勢徒勞。
覆蓋著寒霜的長劍被秦王耍出數不清的光影,刺客們尚未接近就被劍氣所傷,慘叫連連,有兩個刺客見此,心膽俱裂,連忙竄逃。就在他們轉身的那一刻,一把長劍從後心刺向他們,串成了一條葫蘆,釘在了牆上。
雷霆震懾!
殺人的劍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拔出來,再看那把劍沾染的血跡迅速滑落,不沾染劍身分毫,劍身變得干淨透亮,如果不是遍地的尸體,沒人相信它的主人用它進行了屠殺。
黑衣人和匈奴使臣俱是惶恐不已,再也顧不上刺殺目的,丟下煙霧彈就開始竄逃,秦王的眉眼殺氣未褪,聲音冷冽,“追!”
黑衣人和匈奴使臣換不擇路,竟是原路返回江元瑤屋子,江元瑤看到他們渾身是血地回來,頓時大驚,壓抑住幾乎破口而出的尖叫,低聲質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並沒有回答她,而是倉皇地打開密道逃了進去,江元瑤此時也听到外邊追趕的動靜,心中大感不妙,連忙逃入密道之中,可惜很快就被尾隨而來的封鳴抓住了。
封鳴讓人繼續追擊逃走的兩名刺客,他則是押著江元瑤回到秦王跟前,江元瑤一見到秦王,就雙腿一軟跪了下來,“王爺饒命,奴婢願意坦白,請王爺饒了奴婢吧。”
秦王連多余的眼神都欠奉,直接吩咐封鳴,“打入地牢,嚴加審問。”
“是!”
那些進了花園的刺客也沒討到好處,被早就埋伏好的侍衛團團抓住,還留著幾個活口,這一戰,秦王府大獲全勝。
秦王讓人收拾殘局,他則是返回外書房。外書房靜謐無聲,唯有東暖閣亮著一盞昏黃溫暖的燈光,想到屋子里的人,他眼中的冷意迅速退去,只留燈火般的暖色。
“王妃可曾起身?”
值守的侍衛連忙回道,“回王爺,屋子里未曾有過動靜。”
秦王不放心,走入暖閣一看,發現顧清漪確實老老實實地睡在床上,然而她未曾睡去,一見到他進來就立馬坐直身,“王爺,你回來了。”
“怎麼還不睡?”
“妾身睡不著。”顧清漪心里存著事,怎麼也睡不著,待秦王走近了,才發現他身上沾染著血跡,濃郁的血腥味讓她臉色一變,“王爺,你受傷了?”
秦王這才注意到身上的不妥,他連忙安慰著一臉焦急的顧清漪,“沒事,這是本王不小心沾上的,王妃別怕,我去換身衣衫。”
安撫好顧清漪後,秦王快步出去。身上的血腥味太濃,他特地沐浴淨身,但背後的傷口又撕裂開來,不得不讓侍衛給他重新包扎,因而耽擱了些時間,重返暖閣時已經是半個時辰後了。
彼時顧清漪已經撐不住睡了過去,秦王站在床邊端詳著她靜謐的睡姿,溫柔與愛意緩緩浸染了眼底,他上了床把人攬入懷中,听著身邊人悠長平緩的呼吸聲,往日那些追悔和痛苦一掃而空,失而復得的慶幸充盈心田,他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
他低頭輕吻著她殷紅的薄唇,一觸及離,臉上卻早已浮上一層薄紅,他的神情愉悅而滿足,因為知道她已經睡著,所以肆無忌憚地在她耳畔叫著她的名字,“華兒。”
睡夢中的顧清漪翻了聲,模糊不清地應了一聲,秦王眼底瞬間璀璨,宛若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