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在這兒?”
他一臉笑意,那雙奪人心魄的眼斜著瞧我,幽幽的吐出一句。
“我怎麼不能在這,厲君越,你管得著嗎?”
我沒好氣的回他。
剛在法庭,我被甦澤那廝的兩張照片刺激成內傷,心里堵得慌,正愁沒地方發泄,此刻,將怒氣悉數撒在他的身上。
他瞥了我後面一眼,人民法院門前莊嚴的五星紅旗冉冉飄起,他眉頭微微一蹙,臉上笑意全無︰“有本事找欺負你的人去,你拿我撒哪門子氣!”
我不好意思勉強笑了,眼楮望著遠方,手指捻著包的肩帶,積極應訴的資料就在那里面,可惜……
他見我神色黯淡,目光游離,輕蕩蕩的飄來一句︰“上車。”
我卻不想跟他有更多的瓜葛,甦澤誣陷我跟厲君越婚外情,我此刻是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哪敢再坐進他車里,萬一又被甦澤拍下來當做證據,我就是百口莫辯,畢竟三人成虎。
我沒有理他,一個人低著頭默默的往前走,他開著車跟在我後面,很慢很慢,我走在哪兒,他就停在哪,直到我厭倦,直到我被磨的毫無脾氣。
最後,我終于忍不住了,站定在他車頭,叉著腰,重重拍了一下法拉利的引擎蓋,一臉無奈恨恨的看著他︰“厲君越,你到底想干嘛?”
他的目光從駕駛室里穿透過來,大紅色的車身稱的他整個人紅光滿面神采肆意。他從車窗伸出頭來,嬉皮笑臉的望著我,揮了揮手︰“不想干嘛,你上車,我送你一程。”
我簡直要無力吐槽,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怪人,非要巴巴的去送別人一程。上午的一場征戰,我已經心力交瘁,此刻也懶得跟他耗。我妥協了,安慰自己,送就送吧,還省去了不少打車錢。
大紅色的法拉利箭一般的沖了出去,在川流不息的街道分外惹人注目,我下意識的往後一靠,忍不住驚呼。
厲君越側著頭看了我一眼,眼里充滿了嘲笑,接著大踩油門,毫不顧忌旁邊的我。
“你不要命了,開慢點!”我失聲尖叫,耳邊是呼呼的勁風,我的聲音被吹散在風里。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听見,但車,卻慢了下來。
“女人,你給我安靜點!否則,我不能保證會不會把剎車當成油門踩。”他瞪了我一眼,回了一句略帶威脅的話。
我的命在他手里,實在怕的厲害。也不敢再惹怒他。
車子又嗚呼一聲飛了起來,我坐在副駕駛大氣都不敢出。都說副駕駛是最危險的座位,因為一旦發生車禍,人的本能,會避開對自己最危險的地方,把危險系數往旁邊歪。
我閉緊了嘴巴,聲音被淹沒在自己的口水了,右手死死的抓住車頂,人隨著車身的震動隨身搖擺。我的眼神中充滿了害怕,跟甦澤打官司離婚的不快全部在這種驚魂中消失殆盡。我對駕駛座上的人投出一抹可憐的眼神,他卻不為所動。眼楮直直的看著前方,瞧都不瞧我一眼。
“我要下車。”
我突然覺得把自己的命交在別人手里是最愚蠢的事,對著他,脫口而出。車窗開著,風很大,呼嘯著涌進來,震著我的耳膜,他好像沒有听見似的,我加重了語氣。
“厲君越,你听見沒?我要下車!”
剎車踩得很急,縱使我的手拉得再緊,慣性讓我不自覺的往前傾,安全帶死死的綁住我,在腦袋離車窗一公分的距離,被反彈拉回來,我的後背重重的摔在後座。我痛的齜牙咧嘴,他卻不懷好意的笑了,我摸著後背,恨恨的望著他︰”你還笑,怪誰啊!“
他笑的合不攏嘴,松軟的頭發清晰可見,很干淨,身上出奇的好聞,透著淡淡的香氣。露出潔白的牙,白的發亮,下巴的弧度讓人忍不住想去摸一下。
“陸敏,你就不能安靜一點,怪不得你老公要跟你離婚。”
心,仿佛被針扎了一下,從里面飛迸出來的疼,我的臉垮下來,整個人無精打采的,像一只被斗敗了的企鵝,耷拉著腦袋,神色也有些悲戚。我轉過頭去,對上他那雙招桃花的眼,憤憤地說︰”厲君越,你不要信口開河,我們的事情你又清楚幾分。“
我眼圈兒不自覺的紅了,水汪汪的眼淚幾乎要奪眶而出,對著他,一個只叫得上名字的人,我傾訴的欲望一點點在加強,之前的委屈也噴薄而出,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明明已經不再為那個男人傷心,明明已經走到離婚的這一步,我的心里難道存在著希冀?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資料給我。”
我猶豫著,頻頻在他面前出丑,但如今,進展並不順利,或許听听他的意見,找到取勝的關鍵也未可知。這麼想著,我從包里掏出文件,這時候,車已經停在一家豪華的酒店面前。
他率先下了車,從後備箱拿出一個精美的禮盒遞給我︰”穿上它,幫我一個忙。“
我真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一臉疑惑的看著︰“這是什麼?我又為什麼要幫你?”
“因為你欠我一條命。”
他卻不再听我回答,徑直往前走,長長的紅地毯鋪陳在酒店面前,門口一個侍者看見他,飛快的跑過來佝僂著腰︰“厲少爺,您可算是來了,大家都等著您呢!”
“帶她去十八樓換衣服。”他看著那位經理,眼楮看著我,聳聳下巴。
我還沒來得及細問,一群穿著華貴西裝革履的男人圍了過來︰“厲少爺,好久不見!”
“各位,好久不見。想必大家生意都很興隆呀!“
“哈哈,厲少爺說笑了,怎麼敢在您面前提興隆二字……”他們七嘴八舌的將厲君越圍了一個水泄不通,然後簇擁著他往前走。
我想問清楚,幫他什麼忙,卻被擋在人群外,進不去。
目光掃過大廳,高懸的巨型水晶吊燈閃閃發光,白色的大理石地板被鋪上柔軟的地毯,到處擺滿了美味佳肴和酒水,應有盡有。在場的所有嘉賓都身著矜貴考究的高級定制晚禮服,他們端著高腳杯,搖晃著杯里的葡萄酒,互相打著招呼,高舉著,嘴里喊著cheers,我低頭,瞅了瞅自己,身上就穿了一套白色T恤牛仔褲,跟眼前的場合,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小姐,我帶您去厲先生的房間。”
侍者的話把我從自卑渺小的情緒中拉扯回來,我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緊隨其後。我們從側邊的樓梯直到二樓,再坐上直達電梯到頂樓的總統套房。
“小姐,這就是厲先生的房間了,您自便。”
我點點頭,暗示他可以走了。
進了門,我打開厲君越為我準備好的禮盒,是一件天藍色鏤空鉤花絲質高級定制晚禮服。我不知道厲君越到底要我來做什麼,該不會就僅僅是讓我跟他來參加酒會吧。
我換上禮服,看著鏡子里面弧度優美的抹胸,性感可人的鎖骨,有片刻的失神,自從結婚了之後,我早就疏于打扮,竟然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美的時候。我拖著曳地長裙,準備從頂樓下去,白金五星級標準的地中海國際酒店氣派超然,電梯竟然只到二樓,我摸索了半天,也沒有找到侍者帶我上來的那個樓梯。四周空曠的好像只有我一人,這里真是出奇的大。我,我真是一個十足的路痴,竟然找不到來時的錄,在二樓晃蕩了許久。
最後,我一陣驚喜,終于看到一個旋轉樓梯。
從旋轉樓梯走下去,霎時,巨型水晶燈呼地一暗,我腳上換上了水晶高跟鞋,這時候哪里敢動,生怕自己一不留神從樓梯摔了出去。
一束光打過來,我站在樓梯上方,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厲君越的背影,趕緊提起裙角,加快速度走下去。長裙隨著我的走動幅度,擺處細細的皺褶也跟著波動,在昏黃的光線中,好像是從天而降的凌波仙子,我追逐著他的影子,卻豪不自知自己已是全場的聚焦點。
大廳里的水晶吊燈,忽地一下亮了,我拖著天藍色長裙走下來,環顧四周,也沒看到厲君越的影子。這種應酬的場合,我是第一次來,也深知自己不是交際應酬的料,我只能保證自己不要去給厲君越惹禍。盡管,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惹禍,沒想到最後,我還是給他惹禍了。
貴賓絡繹不絕,盡管都是一些政界商界的大佬,我卻沒有一個能叫得出名字的。厲君越又遲遲不見人影,我一個人在大廳里百無聊賴,一位侍者剛好經過,我為了打發時間,叫住他,從托盤里拿了一杯紅酒,決定邊喝邊找厲君越,不然傻愣愣的站著也不像話。
我剛仰起頭將紅色的液體一點點倒入口中,我的手肘卻被旁邊的一個男人不小心撞了,右手一歪,瞬間,黏糊糊的液體悉數潑在我天藍色晚禮服的抹胸前,十分惹眼的順著領口流進去。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注意到後面。”他連聲道歉著,拿著手絹的手不由自主的要幫我擦,快要觸到我肩上,眼楮直勾勾的看著,是藏不住的欲望之火。
我不是個傻子,自然知道那火意味著什麼,閃身退了一步,用雙手緊緊的擋住自己的前面,語氣堅定,不容置疑的拒絕︰“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來。”
“小姐,你一個人啊,我在樓上開了一間房,要不你跟我一起過去,洗一洗。”他的手滯留在空氣中,是不甘心的就這樣放走一個煮熟的鴨子,順著就要來拉我胳膊,把我往外拖。
“干什麼!”厲君越不知什麼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一臉的冷冽,打落搭在我胳膊上的咸豬手,他周身被徹骨的冷意籠罩著,像整個世界都被冰凍三尺了,讓旁邊那個男人不寒而栗。
“厲…厲……少爺,我……我……”那個男人一看見厲君越渾身哆嗦著,好像要被生吞活剝了似的,連話都說不清,支支吾吾的往後退,最後竟然不管不顧的一溜煙跑了,好像看到了惡魔一般。
我怔怔的,結結巴巴的,不知該說什麼︰“你……你……剛才……哪去了?”
”你怎麼從旋轉樓梯下來了?“
靠近了他之後,我才看見厲君越眼眸中深不見底的情緒,又有著化不開的柔情,他那深海般的眸中有一絲驚喜,也有一絲惱怒。
我羞紅了臉,剛才的一幕,已經引得所有人駐足觀看。現在看到我跟厲君越在一起,更是議論紛紛,他們交頭接耳。
“這個女人是誰?”
“估計是厲少的新寵。”
“又是一個不擇手段想爬上厲少床的女人。”
“這個女人好美。”
全場炙熱的眼神,我恨不得自己找個地洞鑽進去,看著厲君越的眼楮,可憐巴巴的支支吾吾小聲道︰“我,我剛才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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