甦玉看見是我,臉不動聲色的就紅了,連忙緊緊的拉住我,呼吸因著緊張有些及促︰“嫂…子…這人我認識。”
我看見甦玉緊張的樣子,心里明白了一半,立刻撒了手。
那個男人听見甦玉叫我嫂子,對我投來淡淡一笑,也沒有說什麼,他側身走到小區門口另一邊,似乎是想和甦玉談談。
我不知道,甦玉跟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關系,但根據我的直覺,他們倆的關系非比尋常。心里在猜疑,表面卻不露痕跡的在觀察那個男人。
看起來年紀比甦澤要大,保養卻極好,想來物質生活比較優渥。鬢角處的幾根白發夾在黑發的中間,整個人看起來深沉持重。我眼楮不經意的亂瞟,心卻不經意的亂了,男人無名指的關節處,竟然有一圈泛白的痕跡。
我是一個結了婚的女人,這標志著什麼,我再清楚不過了。那是戴了多年婚戒,留下來的。
我看著甦玉,醞釀了一下情緒,語氣也有些不好︰“小玉,有什麼話,你去跟他說清楚吧!”
她背對著我,我看不見她的表情。她側著身子,小臉皺成一團,咬了咬牙,仿佛下定決心似的,挺直了身子,堅定的走過去。
我遠遠的望過去,沒有听清他們說些什麼。
男人的眉頭緊鎖,表情有些失望,還有一絲的慌亂和內疚,最後,不甘心似的開車走了。
我望著甦玉,她明顯並不好過,臉色白的嚇人,眼淚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轉,接著,便失魂落魄的往家里走。
我慌極了,腦中拼命在想著對策,家里的鎖已經被我換了。甦玉這種樣子,我實在于心不忍,但現在把鑰匙給她,她勢必要跟她媽說,到了那個時候,換鎖不就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拉著甦玉,把她拖到小區旁邊的咖啡廳,給她點了一杯喝的,讓她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
她看著我的眼楮,神色有些不自然,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有不忍,有傷心,還有無法割斷的愛戀。
我率先開了口︰“小玉,我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妹妹,嫂子勸你一句,那個男人,跟你不合適。”
她的手在桌上畫著圈,听到我的話後,手指微微一滯,抖了一下,眼圈一紅,眼淚簌簌落下。
果然不出我意料之外,那個男人,是個有婦之夫。
我的心里真是五味雜陳,自己被甦澤出軌傷的痛不欲生,眼看著甦玉走上破壞別人家庭的路,實在有點恨鐵不成鋼。她年紀小,不懂有些男人只是玩玩她們這些小女孩罷了。
我嘆了一口氣,就連我跟甦澤三年的婚姻,七年的感情,到頭來,還不是面目全非。
我和甦玉坐了許久,直到剛才還天朗氣清的天,此刻風起雲涌。黑沉沉的霧壓過來,像要將整個世界吞沒。
她哭的有些累了,擦了擦眼角的淚,語氣平靜的看著我︰“嫂子,我知道的,我今天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你不要跟媽他們說。”
我贊許的點點頭,看著她稚嫩的臉,幫她擦眼淚︰“小玉,你是個好女孩,你還這麼年輕,還有很多機會,千萬別去做這些為人不恥的事。”
我望了望窗外,忽變的天,心里還有一句︰千萬,別學你哥!
但我沒有說出口,很多事情,不能一棒子打死不是麼?
那時候的我,以為甦玉與那個男人的情緣就此了斷。我萬萬沒想到,我的小姑子甦玉,後來因為這個叫鄭瑞明的男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我拉著甦玉遲遲不歸家,婆婆倒率先電話撥過來。
一接通,就是她失控了的尖銳的嗓門︰“好你個陸敏,你憑什麼把我們房子的鎖給換了!阿澤也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你征得他同意了嗎?”
我對著電話,冷笑了一下︰“媽,這話你說的就沒有道理了,我是這個房子的女主人,我有權處置我自己的房子,您啊,就靠邊站吧!”
說完我就掛斷了電話,掛斷前,婆婆陳滿香還在罵罵咧咧的,想必已經氣瘋了。
坐在我對面的甦玉,神色有點不自然的看著我。我心里升騰起來的歡喜,瞬間,因著甦玉意味深長的眼神,瞬間消失殆盡。我一本正經的對甦玉說︰“小玉,我和你哥,還有媽之間的事情,你保持不了中立,我也希望你不要插手。”
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點頭︰“嫂子,你和我哥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處理好,也不要撕的太難看,畢竟你們曾經是那麼親密的關系。”
我此刻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說的雖然是中立,無形中,還是偏向她哥,對于我這個外來的嫂子,以她的立場,我也沒有資格去說她的不是。
眼見著霧氣越來越重,我們倆都沒有帶傘,我的身子,自從孩子死了之後,更加孱弱,更怕受涼。
我決定打道回府,這只是我給婆婆和甦澤的一個下馬威,效果到了,就夠了。
我們倆剛剛進家門,轟隆一聲,雨應聲而落。
婆婆用她那昂貴的大紅色跨包死死護住自己的頭,甦澤也是一臉頹然,像落敗了的公雞。
一看見我,婆婆陳滿香厭惡的猝了一口,卻意外的沒有對我破口大罵,甦澤也是一副可憐兮兮的慘樣,他們就這樣,在門口淋著雨等著,等著我靜靜的給他們開門。
說實話,我的心里痛快極了。
可我做夢都沒想到,甦澤這廝,竟然來一出先下手為強,將我告上法院。
這是我,在幾天後,收到法院的傳票才知道的。那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在逆流,腦袋一陣眩暈,無力的靠在牆上。眼前一陣恍惚,手里傳票,被告的字眼清晰可見。我積壓在胸腔里的火蹭的一下洶涌起來,他甦澤真是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我腦中警鈴大作,我真不知道甦澤他有什麼資格,來起訴我,自己厚臉皮的作為原告,我作為離婚的被告。目前,傳票已經到了我手上,我只能積極應訴。
事到臨頭,已經容不得我多想,我給左岩打了一個電話,希望他給我介紹一個擅長打離婚官司的律師。很快,我就約這位宋律師見了面。
一見面,我把所有的關于甦澤出軌,還有我們財產的情況都一五一十的跟他交代清楚。他表示,會立刻準備資料應訴,並提前跟對方律師進行溝通。
我在惶恐不安中,終于,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對簿公堂。
“別緊張,你就按我跟你說的,到時候向法官好好表達自己的訴求。”進法院之前,宋律師好心的安慰我。
我對他投去一絲感激,嘴角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我心里其實慌的厲害。
而甦澤,進了法院看見了我,輕蔑又不屑,瞪了我一眼,婆婆作為他的親友團,拉了甦玉一同過來,搞得聲勢浩大。
進了法院,一位姓李的法官決定先對我們夫妻進行調節,他和顏悅色的望著我們︰“你們夫妻雙方何時認識,認識時間長短,婚後感情如何,又是為何離婚?”
甦澤作為原告,迫不及待的就開口發言,他臉色猙獰,對著法官滿口謊言,先誣陷我婚內出軌厲君越,再任意抹黑,說我打了他娘。
“甦澤,當著法官的面,你說話還敢昧著良心,婚內出軌的是你,你跟林雪柔之間的那點破事,我說了都替你害臊。”
我氣的渾身發抖,心底也猛的一沉,我緊緊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喘著粗氣。我真是想不到世界上,竟然會有這麼不要臉的男人,更要命的是,這個人,還是我瞎了眼嫁給他的丈夫。我真是恨不得當場戳瞎自己雙眼,我自嘲道,陸敏啊,你不禁瞎了眼,還瞎了心,當年追你的人都可以排到校門外去,你偏偏選擇了這廝。
“你不要滿口胡言,誤導眾人,我跟雪柔之間一直是清清白白,我一直拿她當妹妹,要不是她是你的閨蜜,我怎麼會認識她?”
“呵呵,”我大聲的冷笑,“是啊,清白的連孩子都弄出來了。”
“你不要血口噴人,林雪柔的孩子,不是我的,陸敏,你自己婚內出軌,被我和媽踫見過幾次,這是在法院,你還想狡辯!”他惱羞成怒,臉色異常的紅,脖子上的汗滲出來。
“甦澤,你,你胡攪蠻纏,誣陷我婚內出軌,你,你有證據嗎?”
他甦澤倒打一耙,顛倒黑白,氣的我拍了一下桌子,從椅子上霍然起身,對著他冷哼,就是一番唇槍舌劍,旁邊的宋律師,在急得汗都出來了,連忙扯住我的衣袖,勸我冷靜。
這樣你來我往,爭鋒相對的場面,我是萬萬都沒有想過的。
“哼,證據,”啪,他從包里拿出兩張照片,往桌面上一丟,“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一張是深夜,厲君越送我回來,定格在車上。
另一張,是我腳扭了,被厲君越拉回不小心掉進他懷里。
如此的巧合,如今,全部被有心之人利用,一時間,我說不出話來。
替代我回應的,是臉上不可思議的震驚。我完完全全被甦澤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微弱的辯解,在甦澤拿出具體照片的瞬間不堪一擊。我看著調解我們的法官,看我的神色都有了變化。
那照片,是第一次厲君越送我回家,他當時在陽台上偷拍下來的。
調解的法官在听到我們倆的供詞以後,一致認為我們夫妻感情已經破裂,可以離婚。對于財產的分割,首先應該達成一致。
我狠狠的瞪了甦澤一眼,他卻揚起嘴角假裝沒看見。法官表示,鑒于房產證上寫的是兩個人的名字,房貸部分也是雙方共同償還,財產分割是平均分配。沒有過錯方,可以向有過錯方請求賠償。
“我不同意關于財產分割的處理辦法。”我望著法官,一臉的問心不愧。
這段婚姻,我絕對不是過錯方,憑什麼,我完全處于劣勢,還要給甦澤這賤人賠償。
我氣鼓鼓的從法院出來,旁邊的宋律師也是一臉愁容,他目光跟我對視,態度誠懇︰“目前這個狀況,你必須拿出他出軌的有力證據,作為他賠償你的依據,並且你要找出證人來,證明你的清白。”
“宋律師,從今天調解的狀況來看,我們很有可能會輸掉官司,有可能還要賠償損失是嗎?”
“是的,從您丈夫今天的強硬態度看,達成一致協議比較難。目前形勢對你不利,我們要抓緊時間在第一開庭之前,拿出證據,將證人找到,提供證詞,才能扭轉當前的局面。”
我的手無力的垂下去,眼楮的光也黯然。原本,我以為,我佔據了有力的條件,贏得官司是輕而易舉的事,沒想到甦澤在沒有打算跟我離婚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收集證據。
我向宋律師道了謝,一個人六神無主的在大街上游蕩,心也沉到了谷底。連一輛大紅色法拉利,張揚炫酷的停在我的身側,我都沒有注意。耳邊傳來,急劇的車鈴,震的我渾身一個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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