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楊管事伸手一揮，一個名叫小六的服務員馬上站了過來。
楊管事看著程氏姐妹對小六說道︰“你去程家工廠把程前有找來，順便問問他，是他不想要臉了，還是不想讓咱們場子要臉了。”
“我這就去。”小六回了一聲，轉身跑出了賭場。
大家伙兒沒人說話，有人看著楊管事，有人怒盯著程氏姐妹，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麼。
還是楊管事先開了口︰“大家放心，這虧你們吃不得，我更不會讓你們吃，一會兒程前有來了，我一定為大家討個說法。”
“行，就听楊管事的。”人們紛紛附和楊管事。
此時的程氏姐妹就像被霜打了的蔫兒茄子一樣，無精打采地靠在牆根兒等死，楊管事是賭場老板的親信，她們惹不起，大哥是金主，她們更惹不起。
程氏姐妹緊緊地靠在一起，至少這樣她們可以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人。
沒一會兒程前有就在小六的帶領下來到了賭場，林夏夢和程越躲在牆柱子後面最不顯眼的地方看著這出好戲。
賭場老板是有權勢的人，楊管事仗著這層關系誰也不怕，也不跟程前有客氣，指著程氏姐妹，張口就問道︰“程老板，你看這怎麼辦吧。”
程氏姐妹不敢看程前有，四只眼楮只盯著地面發呆，死魚一樣的眼神讓程前有恨不得上去踩扁她們。
“楊管事，我不大明白你們這里的規矩，還得請你指點指點。”程前有表面並沒有表現出什麼，看起來很平靜，跟楊管事說的話也十分客氣。
楊管事斜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圍著的人群，緩緩地說道︰“一起玩牌的，每人賠200，我們賭場賠2000。”
大家一听這數，無不睜大眼楮，張大嘴巴，有的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生怕是在做夢。
“好，一會兒派人去跟我拿錢。”程前有撂下這句話轉身走了，再待一秒鐘他都待不下去，比在火爐里還要受煎熬。
這個數字別說在場的人蒙了，就連程越和林夏夢也震驚了。
這一下，程前有要賠出4000塊錢，程家工廠一個最正八經的工人一個月工資也不過是70，這一下就要賠出4000？！
“程越。”林夏夢很不好意思，她本意就是教訓一下程氏姐妹，萬萬沒想到會連累程越家賠這麼多錢。
程越倒是沒注意到林夏夢的心事，他倚著柱子看著楊管事，不由得暗嘆這賭場的實力。
見程越沒反應，林夏夢以為他不高興了，又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會連累你們家，我向你道歉。”
程越這才听出她的意思，哼笑道︰“道什麼歉？反正這錢也不是我的，他們賠他們的，我高興我的，我今天很高興。“又低頭問林夏夢道︰”你呢？”
這一聲輕柔的聲音讓林夏夢心里一軟，她頓時也不覺得自責了。
“今天不是來給你報仇的嗎？你高興了就好。”林夏夢笑看著他。
“我太高興了，今天她們在賭場受了教訓，回家程前有也不會放過她們。”程越得意地跟什麼似的，那種大仇得報的快感讓他什麼情緒都不想掩飾。
林夏夢斜了他一眼，“你剛才不是還陰著臉嗎？”
“我那是想起了我媽。”程越並不想對林夏夢隱瞞什麼。
林夏夢笑了笑，說道︰“咱們走吧，我家里還忙著呢。”
“你這就要回家了？”程越問道，心里一陣陣空落的感覺。
“當然要回家了，我們家現在開始賣茶葉蛋了，每天都忙得要命，我要回家腌雞蛋。”林夏夢說道。
程越想起了那天林夏夢拿給他的雞蛋，讓他第一次對茶葉蛋有了食欲和興趣的玩意兒。
“賣的好嗎？”程越問道。
提起自己的茶葉蛋，林夏夢就有滿滿的自豪感，“嗯！”她使勁地點了下頭，又說道︰“每天都能賣光，要是繼續這麼忙下去，我就沒法去工廠上班了。”
這本是個好消息，可在程越听起來，卻如驚天霹靂一般，他滿腦子都是她說不去工廠上班了，這句話將他的心掏空了，他忽然有了一種無力感。
前幾天她不過是請了一個周的假而已，他就像丟了什麼寶貝似的，要是以後她再也不去工廠了，那他會怎麼樣呢？程越沒敢想下去。
“怎麼了你？”林夏夢見他忽然又沉默了，笑著捅了捅他。
“沒事。”程越說道，只是這兩字說得太輕了，輕到他也不知道它們是怎麼從嘴里飄出來的。
他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自從遇見林夏夢開始，他的世界好像就被分成了兩部分，有林夏夢在的那一部分，每天都暖洋洋的，他總想在那里耍個賴，打個滾兒。
而沒有林夏夢的那一部分，充斥著冷漠和冰涼，在那里他不得不挺直自己的腰桿兒，堅固自己的肩膀，稍不留神，就可能帶著母親一起粉身脆骨。
沒遇到她之前，他整個世界都是這樣的，他倒也習慣，可偏偏，命運就讓他遇見了她，就讓她給他暗淡冰冷的生活打開了一扇明亮的窗戶，讓他感受了陽光的溫暖。
現在，她要走了嗎？那扇透進陽光的窗戶是不是就要關上了？
程越在心里打了個寒顫，他不得不承認，他再也不想離開林夏夢了，他愛上了她！
之前他不知道，理不清頭緒，他不理解為什麼得知林夏夢與林美的關系之後要那麼生氣，更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那麼生氣還是要想起她。
不明白為什麼要那麼緊張她，要想讓她過得好一些，不明白為什麼煙火綻放的美麗中會出現她的影子。
他一直用好朋友的關系來安慰自己，直到現在，他才終于明白，他所有的掙扎，釋然和不舍，不過都是因為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她罷了。
“程越，你真的沒事兒吧？你身體不舒服？”林夏夢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看著她，忽然他覺得他再也不用糾結了，一切感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他愛她，于是看向她的眼神有了明麗的光彩。
“我病了。”程越淺淺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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