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佳人剛從京都醫院趕回來,接到通知便下了樓,看到了滿身是血的薄良辰躺在擔架上,輸著氧氣和血袋。
將人推進一個臨時整理出來的房間,都是按照部隊醫院的手術室準備出來的,各類器材應有盡有,就是一個小型的手術室。
軍醫將資料遞到了景佳人的手里。
顱內出血無法手術,胸腔有彈傷,小腿多處骨折,昏迷超過了4個小時,服了護心丹。
景佳人看了一眼手術的報告單和病人的CT圖片。
小腿軟了軟,不自覺的扶住了手術台,穩了穩心神。
口罩,手套,手術衣戴上,打開強照射燈,深深的呼了一口氣,等胸腔里憋滿了氣體,閉上眼楮,靜靜地感受病人的心跳。
片刻她睜開眼楮,接過軍醫遞來的手術刀,手麻利的將男人的頭發全部遞了下來。
一旁的軍醫瞪大了眼楮不敢吱聲。
首長昏迷前一直交代不要將自己的頭發剃光,否則,拿他們試問,然現在,誰能告訴他們,他們如何給首長大人說。
景佳人不管這些,她的眼里只有病人,別看年紀小,當這些人告訴她大致的情況時,她就知道了,這個首長大人把自己的命交給了自己,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滿身的鮮血嚇了一跳。
手術室的東西是她緊急從醫院調配來的,首長大人說了,醒來時是要在家里,她不可能把人做完手術再用直升機運到這里來,沒有辦法,霸道的人就要有霸道的專制,所以,唯一的方法是把手術室搬到家里來,把無菌病房搬到家里來。
三個小時的手術,幾個軍醫都受不了啦,輪番上陣給景佳人做助手。
病人的突發狀況接連不斷,這是手術前幾個軍醫的共同的難題,所以,他們雖然也是一流的醫師,可是面對這位首長大人的身體,下不了手。
眼睜睜的看著那鮮血從首長的胸腔里噴出來,幾位醫師慌了手腳,就要去按,景佳人只是擺擺手,用吸血器將噴出的鮮血吸走,拿著銀針在四周扎滿,擦干四周的血,用頭發絲一樣的縴維素線開始縫合傷口,眼楮上戴著一個高倍鏡,手法熟練的將胸腔出破損的部分一點點的修復,時間一分分的過去,縫合的速度漸漸的加快,一層,兩層,三層……
最後,縫合結束,拔掉銀針,取下吸血器,在胸口縫合的地方灑上了一層粉色的藥粉,直到藥粉完全的滲進肌膚里,這才纏上繃帶。
頭上的手術太過簡單,幾位醫師卻看得心驚膽戰,手術刀在側面劃開,用鑷子將淤血一塊兒塊兒的取出,銀針從下巴扎滿了頭上的每個神經線,細小的手術刀在腦袋上飛來飛去,整個頭皮慘不忍睹。
心電圖微弱的跳動一下,又一下。
緊張的渾身冒汗。
當所有的手術都做完了,四個主治醫師都癱軟在了凳子上,不停地擦著汗。
這比冷凍人手術解凍時都驚險。
等到心電圖恢復了正常,病人的呼吸逐漸的平穩,這才將人從手術室推進一旁準備好的無菌病房。
因為是深夜,知道的人並不多,第二天醒來,天已經大亮。
景佳人守在薄良辰的病床前,一夜未眠,此刻,打起了盹兒。
托著下巴,將腦袋靠在床邊的橫杠上,點頭。
門被輕輕的推開,兩位老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老頭子,閨女睡了,要不,我們等下再進來?”梁老太太拉了一下已經進去的梁老爺子,想把人拽出來。
“噓!”梁老爺子好奇,不出去,貓著腰,往薄良辰的床頭探去。
心電圖穩穩的顯示病人的心跳呼吸正常,氧氣罩還掛在薄良辰的嘴上,呼吸均勻的睡著覺。
景佳人睜開了有些酸澀的眼楮,看到老人正探頭探腦的看著薄良辰,知道老人擔心,便起身,拉著老人走出了病房,去了客廳。
梁老太太坐在沙發上,一臉的擔憂。
景佳人拉著老人坐到沙發上,安慰道︰“爺爺,奶奶,你們放心,用不了多久首長大人就會醒過來的。”
梁老爺子不敢置信的看向景佳人,小姑娘今天里面穿著一件白色無袖的短裙,外面套著無菌服,臉上帶著白色的口罩,瘦小的身板卻挺得筆直,雖然一夜未睡,除了眼楮有些紅血絲外,依舊是青春活力。
“丫頭,說老實話,阿辰醒過來的幾率有多少?”梁老爺子經歷過生死,知道這緊要關頭,一個醫師的話準確率最高。
景佳人猶豫了一下,在手術前所有人的定論只有20,現在,她能怎麼說,關鍵是說多了,別人不信,人還沒有醒過來,說少了吧,別人會說自己是庸醫,正在兩難時,門外闖進來一個人,是拄著拐杖的梁震。
“梁大哥!”
“阿震!”
“阿震!”三人齊齊的站了起來。
梁震跌跌撞撞的跑進來,看到兩位老人丟下拐杖,跳著過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爺爺、奶奶!”
兩位老人老淚縱橫,他們來這里就是想接孩子回去的,可是這孩子一直避而不見,今天突然跑來,能不讓兩位老人激動。
“快起來,地下涼!”梁老太太急忙將孩子攙起來,扶著坐到了沙發上,梁老爺子坐到了另一邊,景佳人轉開身,站到了一旁。
梁震的目光掃過景佳人,欲言又止,礙于兩位老人在身邊,便沒開口,將目光收回,和兩位老人說話。
“阿震,你能說話了?”梁老太太詫異,她沒想到兩個月了,這孩子竟然能開口說話了,簡直是奇跡。
“嗯,可以說一些了。”梁震的聲音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帶著沉悶,但是已經算是很好的了,如果不是及時的將他體內的寒毒排出來,恐怕以後,他就是活過來了,也活不長久。
如今經過兩個月的調理,他的身體已經康復了不少,雖然依舊害怕冷,可是在這炎熱的夏天,不用穿著厚厚的棉襖了,已經是個奇跡,身體的痛,已經很久不再發作了。
感激的看向景佳人,眸子里是滿滿的感動︰這個小女人,給了他新的生命,讓他感覺活著其實挺好的。
“阿震,你不好好的在醫院養身體,跑這里來做什麼?”梁老爺子不大高興了,這個孫子一向清高,對人情世故從來不上心,難道醒來後,就轉性了麼?
“爺爺,我想陪陪阿辰!”梁震說明了來意,昨天從景佳人嘴里得知了薄良辰受傷的情況,他徹夜難眠,生怕薄良辰會像自己一樣,長睡不醒。
景佳人知道他擔心薄良辰,用安慰所有人的話說道︰“大哥不用擔心,再過幾個小時,首長大人就會醒過來的,放心吧,他說過,他會活著的。”
景佳人不知道擔心一個人可以到不顧自己身體的寒毒發作。
日光照射是激發寒毒的因素之一,而梁震竟然不顧寒毒的引發,跑了過來,讓她委實感覺震驚,也為他們兄弟之間那割舍不掉的親情而感動。
梁震祈求的目光看向景佳人,景佳人無奈的點了點頭,起身,攙扶著梁震穿上無菌服,戴上口罩,一起進了薄良辰的病房。
薄良辰躺在床上,英俊的臉龐上沒有多少血色,依舊蒼白,只是此刻,他的呼吸聲平穩,心跳也鏗鏘有力,只是,他很累,想睡覺歇歇!
梁震坐在床邊,握著薄良辰的手,輕聲細語道︰“阿辰,我來看你了!”沙啞的嗓音帶著哽咽。
當他從醫生那里知道他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時,他很害怕,害怕他會像自己一樣長睡不醒,很害怕就此他失去意識,梁志武將這些年發生在薄良辰身上的事情告訴他時,他震驚了。
為了當年自己的一個小小失誤,梁家慘遭滅門,薄良辰為了拯救梁家,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換取了新生,用新的生命,保住了梁家在M國創下的基業,為此,十年的付出,薄良辰終于可以回國,可以為了久久放不下的那個人回來了,雖然帶著絕密的任務,但是,他等不及了。
望著站在旁邊給薄良辰檢查身體的景佳人,梁震的嘴巴張了張,可是,又無話可說,太多的言語只能用眼神來交流。
景佳人將薄良辰周身檢查了一遍,看到藥效起了作用,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輸尿管里面流出的黑色液體已經開始漸漸的變成淡黃色。
換了導尿管,她直起身,對梁震說道︰“大哥別擔心,他體內的毒和血塊兒都清干淨了,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醒過來的,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都要休養,別太累了,有事你按鈴。”景佳人燦爛的對著梁震笑了笑。
兩個相同臉龐的男人,一個孤冷高傲,一個靦腆的像個書生,絕然不同的兩人,氣質也完全的不同。
景佳人將房門輕輕地關上,去了自己的書房,開始搗鼓起藥來。
在書房的一面牆壁上,打開牆壁里面的小櫃子,一個個都是草藥,上百種。
將需要的草藥按重量分出來,開始研磨起來,制作藥丸的過程比較漫長,她將時間定在了一個小時上,自己趴在桌子上小憩。
小小的藥鼎里面是她研磨好的藥粉,小小的炭火不大不小的燃燒著,室內開著通風的排氣扇,這是為了自己制作小量的藥丸專門設計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