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 臨上飛機時接到助理的電話，貝之科技網因為網站改版想將事先約好的拍攝時間提前至今天下午，而且他們明天就想拿到成片做網站頭版。
“他們那邊催得比較急。”助理問︰“你趕得及嗎？要推嗎？”
“別推，來得及。”鄒 翻過手背，看看腕上的時間。“把地址發給我。”
“你現在真是大忙人。”飛機開始滑行，許蕾這才合上手里的筆記本電腦。
“我忙點是好事。倒是你，多注意身體吧。”
“等這期雜志出刊了，我就給自己放兩天假。想想就煩，還要做產檢。”她抱怨著。“下了飛機你要去哪？”
“嗯……”攝影助理的信息發來了，鄒 笑著關上手機。“和你順路。”
鄒 借著許蕾的順風車來到銀河SOHO。貝之科技網恰好也在《今日》集團所在的B座。
“真不好意思，我們今天上午才做的決定，把這個人的專訪放在10月的第一周。”負責接待她的編輯助理解釋︰“主編在科技展會上看見很多新人和有趣的產品，但是他最青睞的還是這家研發新型人工智能仿生義肢的公司。你知道，熱點就暴露在那里，所以只能爭分奪秒。”
“沒關系。”
“編輯正在里面做采訪，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听助理說你上午還在深圳。行李箱可以放在前台寄存的。”
“好，謝謝。”鄒 按他說的把行李箱交給了前台接待小姐。鑒于這邊成片催得也很緊，她也想盡快完成拍攝，留出修片的時間。“我隨時都可以開始。”
“那太好了，其實他們的采訪已經快結束了。”
編輯助理走在前面，鄒 低頭跟在他後面，邊走邊整理自己的衣服。大半天都坐在位子上，身上的牛仔襯衣和褲子疊出了不少壓痕。
“陳編，攝影師到了。”編輯助理從她身前閃開。
“你好，鄒攝。辛苦了。”陳編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好。”鄒 抬頭微笑。當攝影師走進一間屋子，她總是習慣性地看向自己要拍攝的那個對象。這次她目光一轉，撞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這位是水星科技的CEO程舒。”陳編輯為他們做引薦，“這位是鄒 ，圈內新晉的知名攝影師。”
“很高興見到你，鄒老師。”程舒主動走到她面前。
“程總。”鄒 含糊地輕聲應了一句。
“我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陳編輯示意她稍等。
鄒 本來也需要準備一下，她佯裝鎮定，故意不去看他們，端著相機安靜地站在角落。
“我听說你以前是街舞表演者，還組過舞隊？”陳編輯問。
“對。”程舒眼神不自覺地瞟向鄒 。上次在婚禮上，
她妝容精致，穿了一條白色的露肩白紗裙，盡顯嫵媚柔美。今天的她略施淡妝，一身靛藍的牛仔衣褲，松垮的襯衣領子開到胸前，露出里面內搭的黑色高領針織衫，冷靜而干練。記憶中那張清純姣好的臉龐被時光雕琢得更加美麗動人了。
“這听起來挺有意思的，跨界轉行應該很不容易吧？”陳編輯打斷了他的觀察。
程舒掩飾地笑了笑。“是，的確有些困難。伯克利分校的實驗室給了我很多幫助。”
“那到底是什麼願意激發你轉行到這樣一個完全不同的領域呢？”
“嗯……”程舒再次看向鄒 ，此刻她也正好端著相機向他所在的方向測光。
“為什麼呢？”陳編輯追問︰“肯定是遇到了非常重要的契機吧？”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我大學學習的專業是新型機械工程，當時就對這類科技很感興趣。”程舒輕描淡寫地說。
這個回答顯然不夠有趣。陳編輯報以差強人意的笑容。
鄒 拉著行李箱走到電梯里，梯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又緩緩地敞開了。程舒臉上帶著歉意，倉促地跟了進來，不偏不倚地站在她身邊。
“剛下飛機？”他問。
“嗯。”她把頭微轉向另一側。
“吃個晚飯吧。”他鼓足勇氣說。
鄒 垂下眼簾，並不回答。肩膀下意識地一抖，擦上了程舒上臂的袖子。秋天的北京空氣干燥，她里面那件混紡針織衫隔著襯衣和他身上的毛呢西裝摩擦出了微弱的靜電。
“ 。”又輕又脆的響聲。
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等待著。
電梯門開了，她走了出來，側過身說︰“不了。”
雖然在預料之中，但程舒仍然感到失望。他跟著跨出了電梯。“約了男朋友？”
“照片明天就要交給網站。”她不知為何要說這個，“男朋友”那件事讓他繼續當真也沒什麼所謂。
“哦，辛苦你了。”程舒見她態度較之前略有緩和，身邊還帶著行李。“我送你吧。我現在回到星新灣了，你住在哪里？”
“不了，那不是你該知道的事。”鄒 冷淡地慕然轉身，快步走到大堂門口。
旋轉門一轉，她的身影從他眼中消失了。千言萬語凝聚成程舒嘴角的一絲苦笑。真相如鯁在喉，敵不過木已成舟。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