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特換上了黃棕色的流甦上衣，詮釋著教科書一般的靜電反應。她走起路來就像是營養不良，還炸了毛的橘貓。
“想想辦法。”品牌方的拍攝負責人抱怨著。
鄒 請模特撩開衣襟上的洗標︰100化縴。
“大概是棚里太干燥了。”加濕器已然調到最高檔位了。她能說什麼？你們的衣服就這樣？這可是她第一次操刀拍攝時裝目錄，決不能得罪客戶。
“閱海的棚子就沒有這種問題。”負責人挑剔地說。
“您稍等一下。”
鄒 扣上鏡頭蓋，走進造型室。“把護發噴霧和梳子給我。”
萱萱拿上東西，同情地看著她。“好吧，我現在臨時充當下你的助理。”
她們對著那團毛茸茸的東西，噴一噴，梳一梳，就如同在給那位美利堅領導人的大頭公仔做頭發。
送走服裝公司的人，會議室里還有彩印公司送來的一箱邀請函等著要填。
“我出現在你身邊就是個錯誤。”萱萱在影棚里游蕩時，被老賈逮到，被迫加入了抄寫名單的行列。
“他一開始就想讓你寫的，你可是全公司寫字最漂亮的人。”鄒 笑著把名單拆開，分了一半給她。
“羅 、周琦？”萱萱看見幾個明星的名字，“真老師想太多了吧，他們怎麼可能會參加咱們公司的酒會？”
“無所謂，咱們只管發出去就好了。”鄒 埋頭認真地填寫著。
“你要參加嗎？”
“老賈說必須都要參加。”
“唉，我沒衣服穿，又要破費了。”
“你明明衣服那麼多。”鄒 停下了手中的筆，名單上有水星舞室。程舒，那個午夜之後她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想到這個名字。
“你臉怎麼紅了？”
“熱啊，你不熱嗎？”她掩飾地脫掉帽衫，露出內搭的短袖T恤。
“你最近怪怪的。”萱萱絕對是凌智的吐槽女神。“現在都8102年了，為什麼我們不發微信請柬呢？”
臨近下班的時候，鄒 叫來同城專遞把請柬全都寄了出去。不過水星的那封被她偷偷地抽了出來。
應該親手交給他吧？要怎麼說才比較自然呢？她站在地鐵車廂里，對面是群下了晚自習的高中生們。她瞬息萬變的微表情讓少年們懵了一臉。
回到星新灣的小區，遛狗的鄰居胖哥踫巧和她一同在等電梯。
“你們下班挺晚的。”胖哥說。
“我們？我們……”她怪里怪氣地在意起這個詞。
“叮。”
電梯門開了，轎廂里的人正是程舒。他剛把車停在小區負一層的停車場里。
“你吃飯了嗎？”
“吃了。”
他倆異口同聲地相互問答。尬聊的默契讓夾在中間的胖哥渾身發緊。電梯到了六樓，他立刻抱著小狗溜了出去。
“你這個時間下班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我可以去接你的。”程舒掏出鑰匙打開門。
“不用，多麻煩。”鄒 故作輕松走進廚房倒了杯水。
“男女朋友之間有什麼麻煩的。”他不緊不慢地說。
她嘴里的水“噗”地呲出來一些，把衣服的領口都弄濕了。這個稱呼真的讓人好不習慣。
那晚的情形明明是……
“是你讓我閉眼的。”他抿著嘴解釋道。
“可我沒讓你親我。”她腦子一片空白，機械地反駁著。
“可你明明很喜歡。”
“我……”她的臉已經完全紅透了，這男人總讓人啞口無言。
“既然都這樣了，那我們就交往吧。”
“別開玩笑了。”
“我不拿感情開玩笑。”他誠懇地說︰“我喜歡你。”
不知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緊張，她的嘴唇一個勁兒地顫抖著，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捧起她的臉，在額頭上輕輕啄了一下。
鄒 從那晚的回憶里抽離，撢去衣領上的水，低著頭從廚房走出來。來到餐桌旁把請柬從包里掏了出來，放在程舒面前。
“我們公司辦了個新年酒會，應該不會很無聊，你們舞隊不忙的話歡迎來玩。”
他打開看了看日期，抬頭看她。“你去嗎？”
“我當然要去了，還要布置現場呢。”
“哦。”他有點失望地垂下眼簾。
“沒空嗎？”她小心翼翼地打听。
“布置會場的話，就是不會穿裙子了吧？”
“……”
“我會去的。”程舒打開電視，把電腦連接到電視屏幕上。“要一起看電影嗎？”
“不了，我還有工作要做。”
鄒 躲回了自己房間，打開電腦，想把客戶發來的拍攝訴求和產品資料打包下載下來。本來是幾分鐘就能完成的事，要命的是IE瀏覽器又抽風了，每次打開郵箱都會閃退。下載安裝了另一個瀏覽器依舊如此。
“程舒，你能借我電腦用一下嗎？”她走到客廳問。
“可以。”他把正在看的科幻電影按下暫停，將屏幕最小化。
“謝謝。”鄒 進入郵箱，下載了幾個壓縮包。
文件正在向U盤發送的過程中，她拖動鼠標想把播放器恢復到全屏播放的狀態。
“啊——啊——”女人放肆的呻吟聲從電視下端的功放中傳了出來。許是光標在播放列表上滑了一下，剛才還在宇宙中對撞的星際飛船變成了赤條男女在床上做活塞運動。
程舒慌忙地合上電腦屏幕，巧的是電視和電腦似乎並不太同步。
鄒 呆若木雞地望著60寸的液晶電視，女主角的胸部特寫簡直比她在屏幕外的頭還大。它們就在那里抖啊抖地，完全沒有停下里的意思。
最後還是電腦的主人沖到電視櫃附近切斷了電源，這一切才結束的。
鄒 醒過神來，看了眼站在電視機旁的男人，正紅著耳朵一副被抓包的樣子。
她緊張地拔下U盤，默默地飄回自己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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