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醉之後總是要頭痛的。賈千煦耷拉著肩膀，垂頭喪氣地在辦公桌旁打轉。焦躁的模樣如同關在籠子里，便了秘的倉鼠。
“老師，今天樓下的油不太好。膠圈我沒——”鄒 如往常一樣送油膩膩的早點進辦公室。“沒買。”
超級在意儀表的老賈發型居然是亂糟糟的，發卷像打了結的線團。她不敢多言，迅速在桌上鋪了張紙，放下了早點。
“鄒 。”
她手早已落在門把手上，不得已地回過頭。
“有件事大概只有你能做。”平時常端著範兒的老賈此刻倒是顯得沒什麼底氣。
“您說。”鄒 佯裝輕松。
“我把許洋凡的原版照片弄丟了。”
她以為自己听錯了，反應了幾秒。把許洋凡弄丟了、把照片弄丟了。說真的，還是把弄丟他本人好一些，他的原版照片流傳出去事業就該糟糕了吧……
老賈看她呆若木雞的樣子，立馬說出了一個好消息安撫。“其實不能算丟，應該是忘在安娜家了。”
“哪個安娜？”
“就那個。”
“您前女友？”
老賈不語，點了下頭。
“打個電話拿回來不就好了嗎？”鄒 松了口氣，轉念一想覺得哪里不對。不是最應該忘在現女友家嗎？
“我也不是特別確定，昨天見她就是個錯誤。我不想再和她糾纏了，你去替我探探口風。相機她可以留著，買也好，偷也罷，存儲卡一定弄回來。”
不想見她，那你就別去啊。我又不是什麼秘密特工，怎麼偷啊？鄒 發愁地佇在原地。
“別愣著了，我等你電話。”老賈催促道︰“這事不許和別人說。”
“我……”她非常想拒絕。“我不知道她電話和地址。”
“你不是給她送過花嗎？”他拿出手機翻了起來。
“刪了。”你都和人家分手了，我留著那玩意干什麼。
“都給你發過去了啊。”
鄒 站在春望公寓的馬路對面，差不多憶起了安娜家的具體位置。她來這邊送過花和衣服。安娜和賈千煦好過大半年，算是跟老賈在一起時間很長的一位了。沒記錯的話，他們是拍服裝目錄時認識的。
“誰？”對講門禁里傳出的聲音有點慵懶，好像剛從瞌睡中醒過來。
“我是凌智的助理，剛才通過電話的。”鄒 緊張地回應。
門禁解除了。安娜家在10層。
“鄒 ？”門開了。穿著牛仔褲、落肩毛衣的瘦高個女孩抬手整了整頭上的發帶。“你怎麼還在凌智？而且還是助手？”
鄒 尷尬地說︰“是啊。”
“進來吧。喝點什麼？”
“不用了，謝謝。”
安娜從冰箱里拿出一罐果汁遞給她。“真沒想到老賈會派你來取相機，看來你們倆關系真的挺不一般的。”
“怎麼可能，我和他非常一般。”
“好吧，隨你怎麼說。”安娜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毛。
鄒 不想再多做解釋，反正這不是此行的目的。“賈老師想拿回他的相機。”
“哦，等一下。”安娜懶洋洋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向臥室走，兩分鐘後她手上提著賈千煦的相機包回到原地。
這麼簡單？！鄒 詫異地接過相機。“謝謝你。”
她迫不及待地打開相機。無內存。“卡呢？”
“拿出來了。相信我，不管你和老賈是何種關系，你都不會想看的。”安娜氣定神閑地摸著自己柔軟的毛衣袖口。
“哦。”鄒 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是不是還有另一張卡？我要那張就好了。”
“許洋凡的？”
當然，她肯定看過了。事到如今還打什麼啞謎啊。鄒 點頭承認了。
“說真的，他長得可真夠平凡的。”
“能不能把他的照片還給我。”如果流傳出去，凌智的聲譽肯定會受損的。鄒 想著卻沒敢說出來，不過就算她不提醒，人家心里也明白。
“既然老賈讓你過來，那就代表他現在不想見我。”安娜認真地說︰“雖然那張卡是只讀格式，但是肯定有人能重新編輯。”
“別，我馬上就走。換他親自過來。”鄒 立刻把屁股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不用那麼麻煩。我听說他現在發展得很不錯，和萊甦、YOU這些牌子關系密切。讓他幫我弄組代言吧，網絡旗艦店的也可以。我最近和經紀公司解約了，處于無業狀態。”安娜理所當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鄒 驚訝地看著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對方的直白老辣襯托得她就是個傻子。
“干嘛這副表情，你不會認為我對那個自大無情的老男人還念念不忘吧？”安娜嘲諷地翹了翹嘴角。
自大、無情、老。雖然完全不是該笑的情形，但鄒 真的有點忍不住。“咳咳——”
“東西是他自己忘在我家的，這一點我可要事先聲明。”
“你的要求我做不了主，我現在就回去匯報。”
半個月後。
洋凡帥氣迷人、無可挑剔的大特寫登上了《迷尚》的封面；而萊甦網絡旗艦店的主打模特正是剪短了頭發的安娜。
時尚圈的峰回路轉真是耐人尋味。鄒 近來覺得頭腦和這外面的天氣一樣，騰雲駕霧的，不勝迷茫。
“鞋。”萱萱用卷發梳輕輕地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鄒 順著梳子指的方向，發現模特腳上運動鞋鞋帶開了。她連忙朝老賈舉手示意，然後箭步貓腰蹲下把它重新系上。
隨即再退回到鏡頭視野外，蹲跪在地上保持著隨時待命的姿勢。
今天棚里拍的是某知名運動品牌的春季新品海報。代言人是正在賽季中的大牌運動員，隊里嚴格限制他們的副業時間，只給2個小時，結束後要立刻歸隊投入訓練。
減去交通時間，其實也就只有半個多小時的拍攝時長，因此現在在棚里拍照的只是替身模特。攝影師需要提前編排好拍攝點和每套衣服對應的姿勢。這樣可以大大節約時間成本，一旦運動員到場就可直接進入狀態。
這組開年宣傳照，事關整年的品牌形象基調。公司非常重視，派了不少工作人員隨行，中午休息的時候，外賣就叫了十幾份。
“Sup這幾天在官博掛了一只網紅舞團。”
鄒 領外賣員進會議室時，恰好趕上坐在門邊的兩個策劃部職員在小聲聊八卦。
“水星嘛，很火的。老大說了既然Sup不贊助他們，那我們就要給個機會了。”
她听到水星的名字，手中清點盒飯的動作頓時緩了下來。
“據說那個主舞不合作才被點名的，這樣的人老大也要？”
“哎呦，合作才怪呢。你知道現在Sup誰掌鏡，江兩啊。”
“我去，听說江兩超愛吃那些直男模特的。接受就有機會up，拒絕就立刻flop。”
“咳——”
說到這里，她們才注意到身後還蹲著凌智的助理。
“……17、18。哦，一份不少。”鄒 目不斜視，手按在盒飯上，若無其事地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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