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星舞隊的成員們想留在上海多玩兩天。反正比賽剛結束,大家這些天心理和體力上的透支都比較大,程舒就給他們放了3天假。他和盧曉則買了下午的高鐵票回北京。
“你為什麼不想去?”盧曉把手臂搭在座位旁的車窗邊上,百無聊賴地用手指叩擊著小桌板。
“一群男人去迪士尼?還是算了吧。”程舒十幾歲的時候就對那個不感興趣了。他仰頭倚著軟硬適中的椅背,閉著眼楮帶著困意。
“不會啊,有我陪你。”她側過身,嘴角含笑地看著他畫報一樣的側臉。挺直的鼻梁,弧度優美的嘴唇,修長的脖頸上微微凸起的喉結。
“其實你可以留下的,女生可能會喜歡。我是對排隊沒興趣。”他沒有睜開眼,雙手扯了扯運動衫的帽子,頭向走廊那側一歪。
過了一會兒,程舒好像是睡熟了,交叉于胸前的雙手自然地攤開落在腿上,禁閉的嘴唇微微開啟,氣息平緩的樣子像個孩子。盧曉把左手指尖輕輕伸進在他的指縫里,右手撥下手機的靜音鍵,拍下了兩人十指緊扣的畫面。
她認識很多優秀的男人,卻偏偏對程舒一見鐘情。無論是他的舞姿身形,還是音容相貌,亦或是那種疏離冷淡的怪脾氣對盧曉來說都充滿了吸引力。自信如她還從未如此渴望過任何人。
她抬起座位中間的扶手,身子向左移了移,頭枕靠在程舒的肩膀上,閉上眼楮靜靜地享受著這段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旅程。
列車行駛到徐州東,上來的乘客比較多,車廂開始嘈雜。程舒緩慢地撩開眼皮,身體離開靠背坐直。他被自己和身邊人扣在一起的手嚇了一跳,利落地抽了出來。
緊接著到了晚飯的時間,乘務員推著餐車經過,售賣盒飯的聲音擾醒了盧曉。她迷迷糊糊地用手向左側摸索著,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程舒並不在位子上。
“你去哪了?”她給他打電話。
“我坐累了,在車廂里走動一下。”
“我去找你。”
“不用。”程舒掛斷電話,他其實正在餐車里吃晚飯。不過這頓飯吃得時間長了點,直到行進天津站他才回到座位上。
“怎麼去了這麼久?”盧曉問。
“嗯。”程舒伸手取下行李架上的行李箱。
她不再問了。收起小桌板,將只吃了一半的盒飯塞進垃圾袋里。
走出北京南站,已經是晚上9點多鐘了。盧曉說自己住的地方離這邊太遠了,又擔心晚上打車不安全,執意要程舒送她。
“可是我要回舞室一趟,車還在那邊停車場里。”
“沒關系,我不怕麻煩。”
程舒不好再說什麼。此刻出租車等候區恰好沒人在排隊,他和司機打了個招呼,把兩個人的行李放進後備箱。
“去哪?”
“798藝術區東側的停車場。”他坐在副駕駛室,把手機上的定位給司機看了看。
“好 。”
晚上路面順暢了許多,運氣好竟是一路綠燈,不算久就到了目的地。
程舒啟動完車子,問盧曉︰“你住哪?”
“東直門。”
程舒一臉問號地看著她,剛才從機場高速下來明明可以先經過東直門的。“你不是說家離火車站很遠嗎?”
“是挺遠的啊。”盧曉笑著狡辯說︰“你都不知道自己的隊員住在哪里嗎?真的是太不稱職了。”
程舒無奈地嘆了口氣,轉動方向盤掉頭往東直門方向開。按照她的指引,很快就到達了平和光耀園。
“可以送我上去嗎?這棟的電梯總是出故障,帶著行李上去很不方便。”
“這里的電梯會不能運行?”他懷疑地看著眼前的高層。這片小區的均價可是比星新灣還要高出不少的樣子,怎麼可能會連一部能用的電梯都沒有?
“你不相信,可以上來看看啊。”盧曉抓住他搭在汽車儲物箱上的手。
“別逗了,快上去吧。太晚了。”程舒避嫌地把手拿開了。
“誰跟你逗了?”她莫名其妙地發起小姐脾氣來。
他詫異地看著,不知是哪里惹怒了對方。
“我對你一直是認真的。咱們跳舞時的那種感覺,就連旁觀者都有感觸,你還要當沒事發生過嗎?”
竟然是因為這個……程舒嘆了口氣,低聲說︰“我們只是非常好的舞搭,僅此而已。不要把問題復雜化了。”
“水星剛開始在網上走紅時,舞隊出去慶祝。那天大家喝了點酒興致很高,阿青問你喜歡什麼樣的女生,你說喜歡漂亮的。大家又問你是不是相信一見鐘情?你說只相信日久生情。”盧曉說著有點哽咽,“難道我不漂亮嗎?我們認識的時間還短嗎?還是說你連醉話都是假的?”
她直截了當的表白在程舒听來頗有些馬耳東風的意味。說真的,他完全忘了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而且就算說過也不代表自己就要喜歡她啊。
“如果以前讓你有誤會,那對不起。以後我會更注意的。”他不是一個善于言辭的人,思忖之下,這話已經自覺委婉了。
但這明顯不是盧曉要的答案。她羞怒地推開車門,把行李從後座上拽了下來,頭也不回地朝樓下走去。
程舒不知所以的目光落在前車窗上,抬手打開廣播台,調到音樂頻道,隨即便開車離開了。
與此同時,于米從樹下的轎車里走了出來。他抬頭看看盧曉居住的這棟高樓,又望向程舒駛離的方向,嫉妒之余也算松了口氣。
原來盧曉把十指相握的照片發到了朋友圈里,暗戀她的于米當然是坐不住了。他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先到女方住的地方來看看。本來小區物業是不允許陌生車輛進入的,但他送過幾次女神,所以在登記簿上有記錄。
于米在樓下站了幾分鐘,樓宇之間的風很硬很冷。他吸完指間的香煙就開車離開了。
程舒回到星新灣已經是午夜了,他進門時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跤。打開燈一看,原來是雙戶外雪地靴。鞋面的水漬已經干涸了,留下一道很淺的邊際,看大小應該是鄒 的。
這幾天北京冷到要穿這麼厚的鞋嗎?他把這雙沉甸甸的加厚靴子用腳輕輕劃到一邊。不知是不是在列車上睡多了,他快到天亮才睡著,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上午了。
走出房間,客廳里的窗簾仍是合著的。這很奇怪,鄒 平時離開時都會把它們拉開。那雙鞋還躺在昨天那個地方,一動未動。
程舒走到她房間外,敲了敲門,沒有回應。他把手搭在門把上,遲疑地一扭。
門開了。屋內的空氣很不好,藥味和悶熱一起撲面而來。
鄒 躺在床上,忽然翻了個身,把站在門口的程舒嚇了一跳。他遠遠看見她面色潮紅,于是向床邊又走近了兩步。床頭櫃上的放著感冒藥和一瓶快要喝完的礦泉水。他伸出一根手指撩開她的輕薄的斜劉海。她額上的溫度非常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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