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 見過很多次只穿內衣的女模甚至男模，不過那都是在影棚里，周圍還有其他工作人員在場。只有她和客戶的情況下，這還是頭一遭。此刻她盡量不去直視，待陳女士準備好便立刻退到剛才選定的持機位。
“您到我這邊來，面向窗戶。我們先拍背影。頭微微向左後方側，不要低頭，要小幅度抬頭。挺胸收腹，肩膀不要緊繃，雙手自然垂下。”
“ 擦…… 擦……”
變換了幾組場景之後，鄒 讓她散開頭發，換回旗袍。
“您推開這扇窗，然後雙手撐在窗台上，回眸看我。”拍完這張，鄒 停下來快速瀏覽著已經拍好的七十多張
照片，建議說︰“現在這個時候園內會很美，光線也特別合適，我們可以去涼亭和拱橋那邊拍。”
“不用了，讓我看看你剛才拍的那些可以嗎？”
“好。”鄒 把相機調到預覽模式送到她手里。
陳女士仔細看著，臉上露出笑容。“我沒選錯，你拍的挺好的。”
“謝謝您。”
“我不是恭維你。性感又不低俗，看來還是女人更了解女人的身體。”
鄒 干笑著不知該說些什麼，“您的意思是不拍外景了對嗎？”
“嗯，我累了。”陳女士把相機放在桌子上，隨意地把頭發扎成一個馬尾。
“那我要退錢給您，只拍這些不需要那麼多錢。”鄒 說著把錢原路返還了一半。
“你這樣是不是以後都不再給我拍照的意思？”陳女士似笑非笑地捋著額前的碎發。
“不是那個意思，您方便再給我一點時間嗎？照片還需要簡單處理一下。”鄒 坐在餐桌前，打開了電腦。
“隨便你，反正我倒是不忙。”陳女士撥通客房服務的電話，然後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不一會兒，服務生送來一壺茶韻濃郁的香茗。他斟酌地把茶水倒在粗陶茶杯里，然後小心端送到茶幾和餐桌上。
“待會兒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陳女士覺得電視節目沒什麼意思，走到鄒 身邊坐下。
“謝謝您，但是我還有點別的事。”鄒 左手邊的茶杯里余留的熱氣縴縴地繚繞著。
“其實你可以回去慢慢修，下次再交給我。”
“有幾張照片涉及到您的隱私，我不方便拿回去的。”
“你可別敷衍我。”
“絕對不會的，您放心好了，拍得不錯，沒什麼要大修的。只是轉變下格式，用濾鏡和Lightroom批量校準一下就可以了。”
“你真有意思，自己在夸自己嗎？”陳女士被她逗笑了。
“不是。我是說您本人很完美，所以沒什麼可修改的。”鄒 訕訕地說。
“什麼事那麼著急回去？”
“我室友忘了帶鑰匙。”鄒 順口胡謅著。
“那我送你，你住哪？”
“不用了，我坐地鐵特別方便。”
“你是小冉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
陳女士提起刀小冉，鄒 不好再回絕了。不管怎麼說，她也是小冉在品牌店里認識的客人。
“我很喜歡拍照所以見過不少攝影師。像你這樣文靜細膩的還是第一次見。”開車去星河灣的路上，陳女士突然說。
鄒 含糊地笑了笑。
“攝影師拍模特時會有感覺嗎？不是總說拍著拍著就拍出了下文嗎？”陳女士突然話鋒一轉。
鄒 詫異地瞟了她一眼。“專業的就不會，大家都是彼此尊重的。”
“你專業嗎？”車子急剎在紅燈下。
“還行吧。”鄒 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過于敏感。她覺得陳女士說這些話有點奇怪。“您把我放在小區門口就行了。物業不讓外來車輛進去的。”
“是嗎？”陳女士打開車窗。
物業人員看了看她那張高貴迷人的臉蛋和“揚著四只蹄子”的車標，無需登記就放行了。
鄒 簡直想直接翻個白眼。她搬家過來那天叫了輛面包車，好說歹說了半個多小時才放行。
“你不是做攝影助手嗎？看來薪水不錯啊。這個小區環境蠻好的。”林蔭路窄，陳女士車速降到30邁左右。
“是合租的。”鄒 看見前方路邊有個熟悉挺拔的背影，咖色連帽風衣、牛仔褲、帆布鞋……
“程舒！”她像見到救命稻草一樣按下車窗。
程舒聞聲轉過身卻沒見到人，只看見一輛白色的法拉第停在自己身後，仔細一看鄒 正坐在副駕駛上。
“男朋友？”陳女士問。
“不是，是室友。”鄒 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謝謝您送我回來。”
程舒倒回來俯身向車里望。
“鄒小姐，有空約時間把外景幫我拍了吧。”陳女士眼含笑意地把右手輕輕搭在鄒 腿上，轉而面無面情地看了眼她的室友。
“我……”鄒 起身站在車門邊，不知該說什麼。
程舒拽住她的胳膊往自己身邊一拉，另一只手“啪”地一聲扣上了車門。
車子像發怒的牛一樣，發出低沉的聲音駛出小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