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城眸中的喜色滿溢出來︰“本來參加智商競技真人秀節目,就令他備受矚目,再出版一套這種性質的刊物,更會彰顯他的才華。”輕笑出聲,“那小子,未來的路子更寬了。”
錫予抿嘴笑了笑︰“他那麼努力,得到相應的回報不是應該的嘛!”
謝南城搖頭︰“這世上,可沒有什麼是‘應該’的……”沉吟片刻,“你呀,還真像你媽媽。”
錫予不解︰“怎麼?”
謝南城一臉溫和︰“都是一旦被感動,就會加倍對人家好的類型。”
錫予挑起下巴︰“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要培養幾個出類拔萃的至交好友,將來的道路才會更平坦。”
謝南城又抬起手來揉搓錫予柔順的發絲︰“當年我也是心里明明那麼想,可嘴上如論如何也不承認——你這點像我。”
好像是在說缺點,可怎麼听,怎麼感覺有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但錫予卻沒有反駁謝南城的說辭。
“你將來想要干什麼?”錫予才五歲,說這些還有點早,可謝南城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口問出來。
錫予平靜地說︰“大約——子承母業罷。”
“母業,是再盛集團?”久久等不到錫予接續,謝南城干咳兩聲,又拋出新問題︰“實話實說,不想再拼第二個DIY木屋別墅,是不是因為不好意思,才那麼說的。”
沒想到錫予竟表情嚴肅地回復他︰“不,我最近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時間安排。”
被打擊的謝南城嘴角抽抽︰“哈?”
但錫予沒有放過他,繼續給他添堵︰“還有,和我媽媽比較熟的人,基本上都不會給她送花。”
謝南城瞪眼︰“為什麼?”
錫予毫不遲疑地回答︰“自然是因為她不喜歡。”
謝南城表情垮下去︰“我怎麼沒听說——”眯起眼楮審視錫予,“喂,你不會是又來耍我吧?”
錫予還以鄙視的白眼︰“但凡有一點心,都知道的事情,你竟然沒听說……”搖頭感嘆,“哎,我媽媽她呀,當年真可憐。”
這話說的,絕對夠得上對謝南城破破爛爛一顆心的一級暴擊——始終堅信自己是愛緹恩的,可相識這麼多年,他卻連她的基本喜好都沒搞清,到頭來甚至遭到自己親兒子的嘲弄……
這算什麼,具有時代特色的辛辣諷刺劇?莫非他是新世紀的周樸園?謝南城垮下肩膀耷拉著腦袋,一派頹喪樣,坐在錫予旁邊,默默揮發霉爛郁悶之氣。
但錫予並不打算放過他,雪上加霜地可勁兒坑爹︰“這就是我最佩服埃吉爾叔叔的地方——他從來不會刻意詢問我,媽媽喜歡什麼,媽媽不喜歡什麼,但每次送給媽媽的禮物,都很合媽媽心意。”
無精打采的謝南城,默默在心底接茬︰哈,合心意?我就說麼,那家伙雖然是中外合資的產品,但骨子里卻是個純種的衣冠禽獸,裝成一副斯文模樣,實際上絕對夠卑鄙下流——試問想要準確把握住一個結識不算太久的女人的喜好,又不從對她最了解的人那里探听,那是怎麼得來的情報?
錫予大約是受埃吉爾影響,要是不知內情,單看他此刻的笑容,還真是叫人如沐春風,可,實際上呢?吐字如刀︰“雖然不夠關心,但有些非常美好的視覺享受,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淡忘,畢竟你也不算太老。”
謝南城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啥?”
“按照常理推斷,才過去沒多久時間,你應該對我媽媽在我生日那天晚上的宴會上穿的禮服,印象應該還是很深刻的,畢竟那麼好看——”
這話謝南城還是比較贊同的——那晚的再依依,的確非常好看。
錫予嘴角彎了彎,“畢竟我年紀還小,對禮服什麼的,完全沒有什麼概念,我只是听澤宇叔叔說過,那套禮服的基調,原本非常素雅,完全是靠媽媽的身材支撐,後來埃吉爾叔叔看過原來的設計稿之後,做了更改。”
那其中的一波三折,謝南城多少也听到過一些,如今從錫予嘴里再次听到詳情,莫名生出一絲疏離感——他兒子的生日,他老婆的禮服,可他卻沒機會參與進去,這會兒像個外人,坐在這里旁听兒子講述內情……
錫予的笑容,有朝著使壞的方向發展︰“埃吉爾叔叔親手繪制了兩只‘燈塔水母’,虛心的請教設計師,可不可以幫忙將它們添加到禮服上,這才有了媽媽後來穿的那套從左肩到右肋繡著一上一下,一大一小海藍色水母的禮服。”
這點謝南城听說過。
“‘燈塔水母’對媽媽來說,意義非常,埃吉爾叔叔自己也說,他正是受‘燈塔水母’指引,才在加勒比海岸遇到媽媽,因此‘燈塔水母’對他來說,也是非常特別的存在。”
謝南城胸口開始劇烈起伏,原本安靜乖順地側臥在他腳邊的斑斑,扭頭看了看他,然後匍匐著爬到錫予那邊去,扁扁地趴下去,下巴擱在兩只交疊地前爪上,怯怯地偷瞄謝南城的表情。
錫予又不是斑斑,何況這里還是他的地盤,即便惹得謝南城不悅,他仍是毫無顧慮地暢所欲言︰“所以盡管那件禮服,後來又被澤宇叔叔打著埃吉爾叔叔的名義修改,對媽媽來說,露太多肉肉,不符合她穿衣風格,可她還是很喜歡那套禮服,並將它小心珍藏起來。”作勢清清嗓子,脆聲補充,“就因為那兩只‘燈塔水母’,媽媽說,那是埃吉爾叔叔的心意。”
謝南城的心,感覺就像被蠍子蟄了一下,類似燒灼的疼痛從那一點擴散開來,繼而麻木腫脹,胸腔里似乎無法繼續安放這顆壞掉的心……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呢!”用平淡的口吻,對謝南城進行慘無人道地打擊的錫予,突然丟出這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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