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人拖回到人群後東子就冷笑了聲,把刀子比在了翟新同的臉上,惡狠狠地逼問︰“翟廠長,一句話,你到底付不付我們工錢?”
到眼下這情形翟新同哪里還敢硬,渾身發著抖顫聲說︰“付……我付!”
“那我們工人的工傷賠償金呢?”
“也付!小……小江,你立即撥款下來,把……把欠他們的帳立刻結清了。”
錢和命相比,到底還是命重要。
但見東子拍了拍翟新同的臉又道︰“很好,別說我冤枉了你,你做的那些勾當早就應該公諸于世了,讓大家伙都听听你這個黑心資本金干了些什麼。”
翟新同臉色煞白直冒冷汗,整個人搖搖欲墜,但被東子拎著衣領一提呵斥︰“別給老子裝死,快說,榮丞為什麼會引進這批含有汞元素的零件?”
不知道翟新同是被嚇得還是心虛,耷拉了腦袋顫聲而回︰“含汞配件是早期就有的,那時候大伙對汞的認知幾乎為零,只知道進貨價格要比一般的便宜許多。當時我的合伙人有提醒過我,但是我沒有听,高額的利潤讓我迷了心智,也因此與合伙人起了分歧……”
林妙知道當初父親與翟新同曾有過交集,難道這就是兩人決裂的原因?
這時那個被東子喚作阿華的人,嘶啞了聲質問︰“僅僅是起分歧那麼簡單嗎?你到底做了什麼?否則含汞零件怎麼可能保留至今?”
翟新同︰“我……我誣陷他虧空公款,把他送進了監獄。”
此話一出,全場嘩啦。林妙也驚愕地睜大了眼,如果翟新同所說是真的,那他的合伙人就不是父親了,那個人究竟是誰?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是從Joe的口袋里傳來的。
眾人的注意力全都移轉向這邊,林妙呼吸一緊,暗道這電話來得真不是時候,偏偏在這群人的注意力已經都在翟新同身上的時候打進來,嗤,等一下,手機鈴聲?不是沒有信號嗎,他怎麼會有電話進來?
難道只是大樓內的信號被屏蔽了,而這外面實際上是有信號的?
Joe似乎沒有感受到自己成為了全場焦點一般,一只手臂仍然緊環著林妙,另一只手伸進了西裝褲袋里摸出手機來。林妙目光劃過屏幕,眼神驚異,居然是翟靳打進來的!
Joe從容自若地把手機貼到了耳邊,半分鐘後他放下手機,對著那處緩緩宣布︰“翟靳說,不管發生什麼時,但凡與劉向東相關的所有爛賬榮丞概不承擔。”
翟新同仿佛如夢初醒般,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他知道我被抓嗎?”
Joe側轉頭盯了眼大廈上方的監控攝像頭,然後,語調沉緩而道︰“這里所發生的一切,都實時傳送到了他手機上。”言外之意,翟靳對此處情形了如指掌。
翟新同大怒︰“這個不孝子!”因為激動和憤怒而臉漲得通紅,呼吸也變得急促,等到他上氣不接下氣直往地上倒時東子才變了臉色,慌張地去推他︰“誒,你怎麼了?”
沒料東子力道重了,竟把翟新同一下推倒了過去,人重重摔在了地上,渾身抽搐,看得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等見翟新同開始口吐白沫,東子才真的慌了,“快,快叫救護車!”
“老大,這個人是黑心資本家啊。”阿華冷酷提醒。
卻被東子急吼︰“人死了,我們一個子都拿不到,還要坐牢!”眾人這才面露懼色。
林妙沉默地看著這一幕,指尖冰涼。因為離得Joe最近,所以剛才他接電話後的動態只有她了解。那通來自翟靳的電話,從頭至尾都沒有出過聲……
警車是與救護車先後趕到的,一群鬧事者都被帶去派出所問話了,而救護車也把翟新同給載走了。原本喧鬧的廣場頓時人走了空,就連本來燈火通明的榮丞大廈也暗了下來。
在停車場的一輛白色轎車里,剛剛的當事人正安靜地坐在車內。
林妙鼻尖聞到一縷淡淡的煙味時忍不住側眸過去,看見Joe指尖夾著根煙,神色疏淡,可眸光卻異常地清亮。她蹙了蹙眉打破沉寂︰“能不能別在我車里抽煙?”
他瞥過來一眼,視線清冷帶了寒意,不過林妙也不懼他,定定地盯著他指間的星火。
最終他還是按滅了煙把煙蒂扔出了窗,得到林妙在心中的差評,這個人太不文明了!
“沒什麼想問的嗎?”Joe主動提出來。
林妙見如此良機自不會錯過,偏著腦袋想了想後問︰“星河這個項目,送到寰亞的那些配備零件也含有不達標元素汞嗎?”
Joe靜了一瞬,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居然關心的是這?”
“涉及到寰亞的切身利益,我自然最關心了。”
“我無可奉告。工廠是劉向東私下冒名翟新同開的,為他斂取公司資金所用。至于用什麼材料來生產電子零件只有工廠里的人知道。”
林妙听完他所言不禁挑眉,退而求其次問出最後的關鍵問題︰“為什麼你要假稱翟靳說了那些話?明明手機里翟靳一句話都沒說,不是嗎?”
Joe輕笑出聲,“你的耳朵倒是尖。”
哪是她耳尖,他把她攬得那麼緊,她就是想不听也難。
“翟靳是沒說話,不過既然他打來了電話,要傳達的意思大致就是那樣。”
“你的意思是翟靳連他父親都不管?”
Joe輕敲了兩下方向盤,諱莫如深地道︰“應該說,他對劉向東已經忍無可忍。”
林妙正仔細琢磨他這句話,忽見他傾身而來,下意識地往後縮,但很快肩背就抵住了門。濃烈的男性氣息覆蓋,但見他長臂越過竟是來給她系安全帶。
等固定好後他的身體也沒縮回去,就這麼傾身凝著她。
停車場里就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光線很暗,他的臉半明半暗,有著一種不同于往常的陰沉中的俊美。林妙知道,從今天起她要重新認識這個人,以前她所看見的不過是他的表皮,或者說是一副面具,如今面具撕下,才是真正的他。
最令她心神震動的是這雙眼楮,暗光里的星芒像是要扎進她眼中似的。被他這麼看著,她總感到莫名的心慌,而他抵著自己的寬闊胸膛,起伏有力,深知在衣裝底下的他一點都不單薄,他有當健身教練的體魄。此刻,就像一堵牆一般把她逼在車門的角落里,溫涼的指尖撫過她的脖子,卻在某處按壓引起她的刺痛,“破皮了。”
林妙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下,不踫倒還好,踫了確實感到有一絲疼。除了被那鬧事的東子用刀比過外,沒有別的時候會可能受傷。
車子啟動,很快駛出了停車場,夜風吹過,吹散了車內的燥熱。
但很快車子停在了一家藥店門口,“等著。”丟下兩字Joe就推門下車了,不出兩分鐘又見他快步而出,等看見他手上拿的東西才反應過來他干什麼去了。
“嗤——”林妙倒抽冷氣,碘酒刷在傷口處當真疼得要人命,跟被揭掉一層皮似的。真不是她矯情,就這麼一小道劃口,需要又是消毒又是用紗布包扎的嗎?
但Joe認為有必要,且強勢地不容拒絕,她只能無奈承受這痛。
車子再開出一段路林妙察覺路線不對,立即開口︰“你開錯方向了。”
可身邊的人反而油門一踩,車子如箭一般疾馳在空蕩的馬路上,最後,停在了他的公寓樓下。林妙悶坐在位置上不說話,哪怕他已經下車走到了她這邊車窗外。
外邊的人頓了頓,慵懶而清撩的語聲響在車外︰“或者你想上你家,我也不反對。”
林妙僵了僵,還是松開了安全帶。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