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崽崽和tobias打掃房間，進門的張三心情大好︰“辛苦了年輕人！”
“叔叔張三，您不是客氣了！我的，應該。”tobias笑臉相迎。
“哦？哦！”張三回個笑臉，對馬琳道︰“tobias口語不錯嘛，有進步！”
馬琳臉紅，對tobias說道︰“你說不客氣就可以了。”
“我知道。”tobias恍然，又對張三認真道︰“不客氣就可以了！”
崽崽偷著笑。
“是，是可以了。”張三無奈︰“小志，這特麼花錢到中國學啥了？”
小志笑而不語，馬琳臉色更紅，當然也知道叔叔的口頭禪不針對誰。
張三倒杯水喝完，給小志送杯水︰“一整天說話，嗓子冒煙。。。”
tobias湊過來，紅著臉一字一句道︰“不客氣！”
“德國人的認真舉世聞名，我喜歡你，大膽說！加油！”張三說著英語，真誠地拍拍他的肩︰“我給你打滿分，五分！”
tobias臉上陽光燦爛。小志鼓勵他︰“好樣的！”轉身對崽崽說︰“托哥哥的認真值得你學習！”
馬琳英語說給男友听，這小子握緊拳頭，做了個加油手勢。
“我訂了一份三文魚刺身，一份烤羊排，倆硬菜！六點半送到。家里沒有啤酒，想喝讓崽崽去買。”小志邊忙邊說。
“車庫里有幾箱，我去拿，五哥來了喝白酒，你和五嫂喝啥？來點紅葡萄酒？”
“你看著辦。馬琳在不用你幫忙，你看看小爺。這次馬琳領回的托哥挺像回事，人謙虛老實，你告訴馬琳他爸，讓他閨女認真對待。”
“國外孩子到十八爹媽不管了，我撐的？管管自己家的孩子吧，一會五哥的小子就來，最近自個把工作給辭了，不對，是自個給自己放假了，這是一樁事體，另外，我給四哥介紹個對象，他勉強答應處處。”
小志眼光一閃，關切道︰“吳愛蓮？”
“廣山大哥妹妹，一寡婦。”
小志放下手中活計，疑問道︰“怎麼是寡婦？憑什麼寡婦？三哥你憑什麼給四哥介紹寡婦?”
“息怒！”張三把情況介紹一番。
“這都是命吧？”听後小志沒頭沒腦冒出一句︰“你歇著吧，陪小爺聊天。”
張三去書房開電腦，給李主任打電話︰“麻煩你把李總簡歷電子版傳我郵箱一份。”
從電腦的家庭相冊文檔，挑選些李四全家的光鮮照片。這麼多年一起聚會、出游積攢不少。
檔案人員通知張三接收，張三一聲“辛苦”後，添加照片附件轉發給英國。
看到崽崽和太爺說笑，張三去車庫取啤酒，回廚房擺擺桌椅，放上一瓶舍得一瓶張裕干紅。
廚房里小志主廚，馬琳打下手，tobias好奇跟著看做菜。張三又返回書房，趕忙給健民醫院的韓院長回電話，倆人見面不多，然情誼至深。
韓院長女兒在市建築院工作，可否離職跳槽到建民集團。
“為啥？建築院事業編體制單位，旱澇保收，我們是個體，有今天沒明天。人往高出走，這丫頭怎麼想的？你不用求我，我都不同意。”張三開口懟回去。
“三子，你就告訴我，你們設計部用不用人？如果用，優先考慮我閨女。其實這孩子專業挺爭氣，不想在院里繼續混日子。你們設計部蔣工，做過我閨女領導，她的情況他了解。要用人，你可著我考慮吧。”
“這麼著，我問問關總工用不用人。設計部專業性強，知識分子扎堆，班子從不干涉內部管理，蔣工想必清楚，所有決定權在總工。我會把咱倆關系跟總工說透，用不用取決崗位需求和女兒本事，想跟關老爺子的學生多，問題是沒幾個入他法眼。不瞞你說，關于人事我最近鬧心，我們實行末位淘汰制，年底刷下來二十多號，沒人要的都懟給了行政，到現在如何安排沒頭緒，這里面就有我硬塞的七八個人，不是領導家屬就是遠親。”
“理解！我知道你面子小。關院長是從建築院出去的，後來又走了幾個業務骨干投奔他，現在有的已獨當一面。女兒想做關老的學生，希望關老和你給她一個機會。”院長繼續請求。
“做關老學生不難，我一句話好使，有時間跟著學唄，干嘛丟鐵飯碗？設計部業務多，她可以參與還有報酬，有啥不好？”
“腳踩兩只船？閨女干不出來，我性格你清楚也不會同意。”
“話到這份，那我努力吧。”
“听說設計部剛剛調走個女同志，我閨女專業不比她差，可以頂這個空缺不是？”韓院長補充道。
“你消息蠻靈通呀，她去深圳了。”張三心里埋怨蔣工多嘴︰“女兒姓名？畢業院校？這樣，讓她給蔣工發個簡歷郵件，明早讓蔣工找關總工匯報。”
“那敢情好！丫頭哈工大本科，城市設計專業。”
“瞎折騰！專業院所多好！你女兒結婚好幾年了吧，那麼她和關總工共過事嗎？”
“我問問她。行了！我讓她自個跟你說，媽的倆口子天天跑來蹭飯。”
“張叔好！我是韓瑩。”女兒接過電話︰“我畢業分配到建築院，當時關老是院長，平時我哪有機會接觸到他呀！一年後關老去您公司，我想他對我沒什麼印象吧？關老是省里數一數二的專家，在他手下一定獲益匪淺。我年輕，理論知識還算扎實，但實踐工作太少，建築不僅畫圖紙，必須結合實際工作場景。。。”
“韓瑩，以後叫我張哥，這樣我顯得年輕。至于幫得上幫不上，我說了不算。蔣工清楚，設計部工作關總工負全責，董事會都不敢插手。老派人認真，比較嚼性，我現在就給老爺子去電話替你吹吹風，你準備下材料給蔣工。現在我們孫總一家來做客，我去陪陪他們，如何？”
“張叔費心！孫總我知道，他是我前輩校友。”
“是嗎？他好像是哈建工。”
“後來合並到哈工大了。”
“那孫總謙虛，從不掛靠哈工大，還說自己工農兵大學生。你跟他熟嗎？”
“還行，見過幾面，有點怕他。”
“一會我問問他。我該迎迎他們了，就這樣。”
張三無奈，給關總工去電話說明情況。
“韓瑩我有點印象，听說機電工程的設計不錯。你直說，我接是不接？”
“我哪敢說？不是要經過考試嗎？”
“今年起國家實行注冊建築師制，原先的項目經理制取消，所以往後施工項目負責人必須持證上崗，專業人員需求增大。同時公司決定加大開發力度也需要人才。設計部小張你攆走了，程建被你下放康華混凝土鍛煉，都是減法。這個丫頭我可以收，但我有一個前提，半年後你必須讓程工回來，否則韓瑩的筆試，我讓她肯定過不了，哪怕她同濟畢業的，這理由名正言順吧？”
“這交易我不干，這對韓瑩丫頭不公平。至于程建，表現合格我遵守承諾。不是，我說老爺子，我頭次發現你挺黑暗，但我這人有原則，就事論事不摻雜恩怨。”
“行了！記住你的承諾。”關總工嘿嘿一笑道︰“你讓韓姑娘按招聘程序走，哈工大的孩子為啥不接？給我多少都要！”
“這才是我的關老爺子！撂了吃飯去了！”張三欣慰，這是這些年，他手頭上唯一主動肯接納的員工。
“叔，吃飯！”tobias探頭道。
“謝了！”張三起身去客廳︰“說的地道！”
tobias一臉懵圈不解其意，張三再次夸獎︰“說的好！”
tobias一臉興奮︰“剛好，不，剛才，崽崽學習我-了。”
“你要這麼努力，一年後會超過馬琳。不要羨慕她，她學了三年半，馬馬虎虎。”張三英語說道，心想難怪兩次世界大戰都打不死德國。
“小爺，我有點忙，冷落你了。”張三拍拍他的肩︰“穿戴太利索吧？不過帶勁！”
“來客人嘛，衣帽要整齊。忙你的去吧，我跟崽崽黏糊。”小爺揮手。
“好家伙！這兩份菜夠分量！”看到餐桌上擺放的三文魚刺身和羊排，張三情不由衷贊嘆︰“這兩道又是？哦，醉排骨，釀豆腐，小志你家鄉菜啊，釀豆腐看著簡單，搭配食材可不少，麻煩！用心了！”
不干活動嘴巴，張三還是很拿手的。
“剛做完地三鮮，再準備個炒土豆絲，齊活！”小志回應道︰“馬琳做份蔬菜色拉，你打開一包韓國泡菜，8個菜。”
沒多久門鈴響客人到，張三和小志開門迎接。
“五哥、五嫂好！小伙你也好！”小志熱情讓進門里。
“鄭志你好！我們一家來，可是麻煩你了。”孫總把鮮花遞給小志︰“我頭一次給女同志送花，真的！不大習慣。你丈夫告訴我買這東西，別的不讓，人家董事長嘛！”
小志抿嘴笑道︰“我喜歡！五嫂你還是這麼年輕啊，你得告訴我怎麼保養的。”
“是嘛？我報了個瑜伽班，堅持有兩年了。你才是年輕漂亮了呢！”
“這小伙叫。。。”張三開口問。
“張叔張嬸好，我叫孫嘉年。”小伙回答，把手里果籃，還有一個禮品袋遞給張三。
“五哥，這什麼？”張三問孫總禮品袋。
“兩瓶茅台，一會我和小爺喝點。”孫總應一句，走向小爺︰“小爺你好啊！小五看你來了，來抽一支！”
五嫂也趕忙過來招呼︰“小爺你好啊，我。。。”
“我好，好好！我跟小五抽煙，你忙你的去吧！”小爺忙著點煙。
“太爺好！我是孫嘉年，我給您請安了！”嘉年躬身道。
“免了！這小子個頭高啊！帥氣！像天安門廣場迎賓隊戰士。你多大了？”小爺噴著煙問道。
“我24歲，工作快兩年了。”嘉年緊張回答，不敢離身。
“好好工作，為國爭光！現在好啊，國家強大了，年年都是佳年。跟你爸小五學學，在單位獨當一面。”
“我知道了。”嘉年祈求地望著老爸。
孫總揮揮手︰“嘉年，跟你弟玩去吧！小爺咱爺倆聊聊。”
嘉年如釋重負，崽崽給他介紹馬琳和tobias。
五嫂偷偷關注這邊的對話，笑著搖搖頭，老爺子確實重男輕女。
張三帶嘉年去書房，打算飯前先聊幾句:“崽崽，麻煩給爸和哥哥倒杯桔汁。”
崽崽知會地鬼笑，這是要開課了。
書房中央安放張橢圓桌，兩人入座。
“嘉年大學專業是什麼？工作兩年多了有何感受？”張三笑呵呵問。
嘉年望著滿書房的書，和眼前巨大的圓桌，很是窘迫，不知張三葫蘆里賣什麼藥。臨來時，爸媽告訴他去張叔家吃飯，談談他的留學計劃，這跟專業有關系？有點也不大，工作感受就十萬八千里了。
“張叔，我，我學的是工商管理。這專業您清楚，是所大學都有，最好畢業的。純理科專業我不感興趣，也難堅持下來。工作，工作吧還行，事不多，領導對我不錯。”嘉年磕磕絆絆回答。
張三還是笑呵呵望著他，沒言語，鼓勵他繼續說。
嘉年感到為難，恰巧崽崽送桔汁。
“謝謝！”張三對崽崽說。
崽崽點點頭，不解地看著凌亂的書房，這可是他和馬琳剛剛整理過的。哎喲哦，圖紙又擺上桌面了，還是一年多前的那幾張圖紙，套路太土！
崽崽搖頭出去了，老爸這是上癮了。
“喝水果！接著說！”張三示意。
書房廢寢忘食的氛圍，對嘉年無形中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此行老爸是來搬救兵呀！潤潤唇道︰“工商專業什麼都學，什麼都不精，張叔，其實這算不上專業。我是高中理科考入的，我爸希望我學建築，但我物理特別差，況且建築專業入取分數高，我考不上。大學四年混混僵僵，現在回想，確實沒學到多少真知識，我挺慚愧的，現在想學習補回來，我有這決心。”
嘉年提醒自己，要扣住留學正題，其他的順桿爬，反正緊張說過就忘。
“一日三省，嘉年有自知之明啊！能上大學都是好學生。學工商沒什麼不好，大學教育本身就是通識教育，至于專業訓練，我指的是確定工作或研究方向，那得讀研究生博士生。專業有沒有，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興趣培養，即盡早確定你的方向，你喜歡什麼？怎麼做？我念大學的時候，朝三暮四、見異思遷，什麼都學，什麼都堅持不了幾天。所以我搞建築，我沒你爸明白，搞財務，沒你李叔清楚。但有兩點我比他倆強，一是我運氣好，二是我綜合能力強。社會上綜合素質很重要，比方說你開的皇冠車，單論車型，技術，配置，哪個拿出來都算不上好，但廠家裝配到一塊，整車檔次立馬上來了，這就是藝術。學習上，可能你不如你爸，但今後發展，只要找準方向，能比你爸強。為什麼我這麼說？因為一個人看清自己最困難。”張三的說辭，讓嘉年輕松許多放松許多，看到此，張三轉換問題︰“嘉年，大學英語六級過了吧，雅思考了嗎？”
“我過了四級，雅思沒，沒敢考。”嘉年諾諾道。
張三略皺眉頭︰“全世界一體化，英語很重要啊！大幾過的四級？如果考雅思，你覺得自己打幾分？6或者6.5？”
嘉年瞧了瞧遠處桌上的圖紙，還有身旁桌上堆放的書籍，最上面就是英文原版，在這間書海里，頓感渺小。
“大三過的四級，太晚了！雅思要考可能5分都不夠，英語打小基礎不好。”
“進我們進出口公司，必須過六級。”張三意味深長道︰“那口語怎麼樣？這樣咱倆聊兩句？我的發音不大標準。”
“張叔，我不行！真的，我不敢跟您說。”嘉年臉紅告饒。
“不想跟我說？沒事，你跟tobias說，你等著。”張三起身︰“我叫他去，你倆聊聊後吃飯。”
張三把意圖告訴了托哥，聊十分鐘後下樓吃飯。
既然要留學，必須了解英文功底。
“這是什麼？”張三看到小爺嘴上吊著一支大雪茄。
“古巴的，我給小爺嘗一支。他喜歡我把家里半盒送給他。”孫總也吊著一支。
“好抽？”張三問小爺，這煙味太沖。
“不好抽！”小爺回答︰“卡斯特羅古巴的，好像我倆年齡班大班。”
“那還抽啥！你記性不錯！”
“小五說一個兩百塊，不抽白瞎了！”小爺說︰“不過這老大我抽不完啊！”
“掐滅了吧，這玩意也不是一氣抽完的，可以分開抽。”張三拽下雪茄︰“五哥，你的也掐了，瞧你倆整的烏煙瘴氣！”
五嫂趕過來︰“三，你跟嘉年聊啥了？他听得進去嗎？這工作不能說丟就丟啊，你得勸導勸導他。”
慈母心切。
“嘉年孩子不錯！本分，實事求是！無論他是工作還是出國，我爺倆談完了我辦，嫂子你不用操心！我問一嘴，車是他要的還是你們給買的？”
“他提過，我給買的。怎麼了？”五嫂問。
“他說買皇冠？”張三繼續問。
“沒有，他說有個二手就行，我主動給買的皇冠，安全也舒服。哦，小三，我是不是慣著他了？也是的，我不應該這樣。”
“你是慣著他了，弄個二手的就對了，老話不都說嘛，男孩窮養，我五哥不過帕薩特。咱倆見次面不容易，我是小的又在我家，今兒我不多說！”張三埋怨。
“你五哥當時罵過我，這是我不對！”五嫂承認。
“你總算認錯，往後讓嘉年開我的車，你不知道應該伺候的是我嘛？人家三子一眼就看出門道來了。家里我往東你偏往西，怎麼教育？”孫總借題發揮︰“頭發長見識短！”
“小五他媳婦，孩子可不能慣著！你好好跟小志學學！”小爺發話。
“小爺，我誠心接受批評，記下了！”五嫂不好意思道。
小志怕五嫂尷尬，忙搭話︰“不就個車嘛！”
“小丫頭你閉嘴！我剛夸你。”小爺手指道。
“五嫂，小爺見風使舵，誰給煙抽他幫誰。”張三小聲開玩笑。
“小三你說吃飯？”耳聾的小爺要起身。
“該吃飯了！”小志大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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