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以後同樣猶如血盆大口的還有秦淮河最著名的煙花巷,這里是金陵城秦樓楚館的聚集地,每當夜幕降臨,便開始吸食男人的精血。
男人們往往是心甘情願的,只是可憐了他家中的女人卻要守著枯燈心頭滴血流淚到天明。
尋花問柳的男人們讓煙花巷一改白日里的沉悶死寂,變得熱鬧非凡,到處都能听見男男女女的歡聲笑語,摻雜在靡靡之音下。
待在廊下專心破譯密碼的盛釗還以為潘玉磬是被吵醒的,看見她晃晃悠悠的走出來,徑直走向小廚房,不由得出聲喚住她。
“喂,你起來干嘛?”
潘玉磬沒有回答,自顧自的往前走。
盛釗來氣了立馬追了上去,一把拽住潘玉磬的手腕,非常不悅︰“聾了嗎你?爺跟你說話呢!”
潘玉磬還是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勁兒的想往前走。盛釗干脆抓住她兩只肩膀,一把將她整個人扭了過來,才想罵她兩句,定楮一看,好家伙,閉著眼呢!
盛釗受刺激,下意識的松開手,潘玉磬閉著眼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去,認準了小廚房一步步往前走。
夜游癥?
盛釗不敢確定是不是,但他看潘玉磬那樣不由得來了興趣,長腿邁開,走快兩步去到她跟前,一邊倒退著走,一邊拿手一個勁的晃蕩,在確定潘玉磬確實夢游了而不是裝的之後,盛釗徹底興奮了!
十歲以前家里人常說他有夢游癥,盛釗不相信,媽媽為了證明被他看,便拿了相機成業不睡覺收著他,最後成功拍到了他夢游的照片!
盛釗看過那些照片,照片里小小的人兒閉著眼楮走路,從二樓到一樓,從臥室到客廳,每張照片都是閉著眼楮的。
十歲以後盛釗再沒犯過夢游癥,夜不能寐如何夢游呢?
夢游的人不能突然被叫醒,否則可能會受到巨大的驚嚇,神智出現問題。
而夢游的人是如何做到閉著眼楮走路的,這一點盛釗作為一個曾經的夢游患者,至今仍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看著潘玉磬準確無誤的摸到小廚房,目的性極強的在一個小魚簍面前蹲了下來。
盛釗饒有興致的站在一邊看著,想知道這丫頭是不是夢游就這麼蹲一晚上,結果潘玉磬卻開始像報仇一樣死命的拍打小魚簍,嘴里頭居然還念念有詞!
“烏龜王八蛋!余柏華你個有頭無腦的蠢貨!送一筐子小王八過來,害我做甲魚羹被燙死了!愚蠢的人類,活該你被俞明權俞曼希當猴子耍!”
罵著罵著,潘玉磬又收了那凶悍的語氣,柔柔弱弱的哭了起來。
“嚶嚶嚶……真的好痛,柏華哥哥你真的不是認識我了嗎?我是瑪麗呀,瑪麗潘,你最心愛的小天使呀!”
哭著哭著,復又抱著小魚簍痴痴的笑了起來。
“這樣鮮活的朱橋甲魚可還真是頭一回見呢!從前便是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城,甲魚也都是蔫蔫的,做出來的羹味道地道是地道,可始終缺了那麼一絲絲鮮美,就是不知道今日那位食客吃了這羹湯覺得怎麼樣?”
“很好吃。”
盛釗憋著笑,頑劣心大起,居然回答了一個夢游中的人提出的問題。哪知道人家還會回答!
“真的嗎?”潘玉磬抱著魚簍尋聲抬頭,若不是雙眼依舊緊閉著,盛釗都要懷疑她是醒著的了!
“真的,味道很好,十分鮮美,爺很滿意。”
盛釗說著話,彎下腰又拿手在潘玉磬眼皮底子下晃了晃,兩只眼楮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確定她的眼珠子是不轉的,眼皮連動都沒動一動,這才真的相信她還在夢游。
“你當然得滿意!”
“啊……”
潘玉磬突然發神經丟了魚簍原地彈起來,盛釗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正著,不由得捂住腦袋齜牙咧嘴。
月光下,潘玉磬掐著腰一臉凶悍的站在那兒指著盛釗罵。
“你個體弱多病品質惡劣的臭男人,不吃這個不吃那個,矯情的像個娘們!我將來要是繁衍後代一定不會選擇你當配偶的!”
前半句本來已經惹怒了盛釗,他氣的剛想爆喝嚇死夢中人算了,誰知道後半句卻又引起了他的好奇。
繁衍後代?配偶?她是,動物嗎?
夢游中的人不設防,展現的往往是一個人最真實的那一面,可她剛剛一會凶,一會柔,一會痴,分明像是三個人!
盛釗眯起了眼楮,自上而下打量潘玉磬,結果目光觸及她通紅的指尖,心思一下子就被勾住了。
“這怎麼回事?”
“做甲魚羹燙的,甲魚從滾水里撈出來要趁熱拆骨,好燙好燙,這副身體實在太弱了,疤痕易表體質,普通人這樣的燙傷不起水泡紅腫很快就沒有了,可是我這副破身體,好沒用!”
“這般無用,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春滿堂報仇奪回家產?”
潘玉磬一只手被盛釗拿在手里,她說著說著往前倒,流著眼淚一頭栽進他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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