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磬沒有見過譚驤。
一個是潘氏與譚家關系不好,因為那四間商鋪,潘氏開始走下坡路時,譚家可沒少在背後推波助瀾!
另外一個是因為她幼年留洋,翁翁為了讓她接受西方最先進的教育,時常連年節都不叫她來家團圓。
所以盡管同住在四馬路,潘玉磬卻從來沒有見過譚驤,潘氏盛時財力尚且不足與譚家相提並論,更何況潘氏如今沒落了,老譚家卻依舊如日中天!
潘玉磬現在不懷疑十萬大洋是畫餅了,她心里有個小人兒捶胸頓足,懊惱剛才的診金要少了!唉,還是太善良!
潘玉磬捏著手里的小令臉頰發燙,這片金葉子一般的小令牌,旁人或許不認識只能看出其質赤金做工繁復價值不菲,但潘玉磬卻知道這枚小令絕對遠遠超出了它本身黃金的價值。
黃金有價,譚家小令卻無價!
瀘上老譚家是舊式家族,至今奉行長子嫡孫掌家做主的老規矩,而這種一指長兩指寬,千足金鑄造栩栩如生的金葉子,則是嫡系掌家家主的信物,其珍貴程度,就連老譚家二房三房這些旁支都沒資格擁有!
譚驤一下子就拿了出來,因為他是老譚家現任家主的長子,老譚家未來的接班人!
有錢能使鬼推磨!
潘玉磬再和譚驤說話,態度一下子溫和了不少。
“嗯,我知道了,到時候一定去找你。”
找找找!怎麼不找?白花花十萬大洋,不要白不要呀!
再說了她也不白拿,譚驤給錢的前提條件不就是讓她治好那個男人的怪病麼!所以這錢她拿的理直氣壯,一點兒也虧心!
那個男人命太好,竟然有譚驤這樣的大富豪兄弟!潘玉磬在心里羨慕的不得了,但她表面上卻什麼都沒露出來。
因為顯然那個男人還沒有告訴譚驤自己的身份,那麼她也就沒有必要表現出很了解譚驤家庭背景的樣子,畢竟她混的可不怎麼光彩。
潘玉磬思慮過多有些失落,譚驤則了了自己的一樁心願,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柳語欣偷偷蹲在柱子後面蹲的兩只腳都發麻了,可潘玉磬還沒走她也不敢動,就那麼一直蹲到腿都快撐不住了,頭頂卻突然傳來潘玉磬的聲音。
“柳語欣,你剛才看到的要去跟曹媽媽告狀嗎?”
“啊……”
柳語欣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腿肚子麻的她渾身難受卻也不顧不上了,見鬼般的神情看著潘玉磬,根本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飄過來的,居然半點聲音都沒有!
大白天的,柳語欣覺得毛骨悚然。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啥。”
潘玉磬跟她一樣都是斷帳入了春滿堂,所有收入都歸曹媽媽,一旦被發現私藏銀錢,那是要受懲罰的!
為了使窯姐們互相監督,曹媽媽甚至還立了規矩,但凡發現她人私藏銀錢而去舉報的,查實無誤後就能獲得獎賞!
獎賞柳語欣是不敢想了,她只希望能少接客少挨打。
柳語欣是真心不喜歡接客,她也強迫自己認命過,但可能是開苞那一夜她遇上了喜好虐打的客人,被打的遍體鱗傷從此心里落下了陰影,對那檔子事兒排斥的很!
可是每個月接客最少的人都要被曹媽媽懲罰,自從柳語欣開始接客,每個月被懲罰的都是她!她真是受不了了!
“我知道你看見我收別人錢了,但這錢是我憑本事掙的,跟春滿堂無關,我是不會交給曹媽媽的,你盡可以去告發,但我提醒你一下,假如你告發了以後曹媽媽在我這兒搜不到真憑實據,只怕曹媽媽不能饒你!”
確實,如果潘玉磬不知道她在偷听,那她去告發以後帶著曹媽媽來搜查,潘玉磬沒有防備,銀錢很容易就被翻出來。屆時人證物證俱在,曹媽媽少不得要記她一功!
這銀錢的多少不是重點,重點是殺雞儆猴,就算只有一文錢,曹媽媽也絕不允許斷帳窯姐私藏!
現在暴露了,潘玉磬會有所防備,柳語欣覺得人贓俱獲的可能性不大了,于是她立馬打起了馬虎眼。
“潘師傅呀,嚇死我了!你怎麼走路跟貓兒一樣都沒聲音的?突然躥出來嚇我一跳!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听不懂?”
柳語欣賠著笑揉著酸麻的腿站了起來,一臉天真不解的望著潘玉磬。
潘玉磬可沒工夫陪她演戲,柳語欣有心遮蓋過去她也不戳穿,只冷冷的說道︰“听不懂最好,這世上最難得便是井水不犯河水,我這人一向恩怨分明,旁人不與我為難,我自然也不會去為難別人。”
“但要是別人想害我,哼哼,我也不是什麼軟柿子!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自個琢磨吧!”
潘玉磬撂下這句話轉身走的很干脆,竟像是絲毫不擔心柳語欣回去告狀了!
柳語欣看著她的背影快要把手帕攪碎了,這是,這是瞧不起她?覺得她連告狀的膽量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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