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江穆清心里便有了決定。
“不行!”牧笑白咬牙切齒道︰“你明知道我喜歡你,那你憑什麼趕我走?”
“小家伙……”
“江穆清,你听著,我就賴定你了。你活,我陪著你老去;你死,我倆便葬在一起,戰場無眼?那好,我便與所有人為敵,天道又如何?沒了你,我的生命已經不重要了。”
牧笑白雙手捏住江穆清的臉頰,繼續道︰“反正我的命就是你給的,最後還給你,算是我賺了。”
牧笑白這一番話,讓江穆清驚呆了。
他從不知,天真蠢笨的小家伙,竟早有了這樣的想法。
這樣瘋狂、撕裂……
其實牧笑白這麼說,也是為後面做鋪墊。
如果按照劇情下去,等五年後,北伐軍來到,馮玉祥軍隊南下,江穆清打開城門投降……
江穆清最後自殺而死……
如果是這樣,她的任務就失敗了。
她就是要讓江穆清意識到,他若死,她就不會听任何人的話,她要全天下給他陪葬。
江穆清心里裝著百姓,那麼他就絕不會輕生。
兩個人心里百轉千回,卻無從敘說。
“我們倆的命,早就綁在了一起……”牧笑白靠近江穆清的耳邊,輕聲道。
江穆清抿著唇,眉頭,卻越蹙越深了。
夜深了,卻是無眠。
第二天清早,牧笑白起床的時候,發現江穆清早已不在房間里了,她起床穿戴好,推開門走出去,發現江穆清和許天復在晨練。
兩人本是在聊什麼,見牧笑白一來,都十分有默契地閉上了嘴。
牧笑白心里有些不爽,卻還是轉身去了廚房,看看今天的早飯,想著昨日大家都喝了酒,沒怎麼吃東西,今天準備的早飯就比較清淡,但比較豐富。
朝逸很快也起了床,見早飯還沒準備好,唐心素還沒起床,他便提議說自己去街上逛逛,正好有個老朋友也想來這個城看看,他去城門口接他去。
一听朝逸這麼說,江穆清頓時心中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但也不能說什麼,便道︰“好,可以,我派葉麟跟著你,萬一朝少校你有什麼事,葉麟也可以幫助一二。”
朝逸看了眼站在江穆清身後的葉麟,上下打量了一下,點了點頭。
無論葉麟跟不跟著,結果都不會變。朝逸如是想。
朝逸出門了,江穆清和許天復繼續晨練,牧笑白那邊還在張羅早餐,唐心素隱隱有醒的跡象,倆丫鬟正在伺候她。
牧笑白在廚房也沒什麼可張羅的,反正少校府上下都知道她跳脫頑皮的性子,雖然說醫術了得,但平時自由慣了,約束不了。
何況牧笑白做了那麼大的好事,這些人也並不覺得少校夫人天真爛漫的性格不好。
呆在廚房,牧笑白就是和廚娘、廚師們聊天,順便偷點東西吃,做完這一切,差不多可以上菜了。
牧笑白先離開廚房,通知了江穆清和許天復,接著再去禮貌地敲唐心素的門。
唐心素已經收拾完畢,打開門時,讓牧笑白又驚訝了一下,今日唐心素穿的不是昨日那般的公主裙,而是穿的改良旗袍的裙子,淡淡的綠色,點點墨綠色的花紋,顯得唐心素特別白,特別有氣質。
一群人來到正廳,準備吃早飯。
一般江穆清的早飯就是饅頭、菜包飯之類的,如今唐心素來了,他們吃慣了西式的早飯,今日廚房還準備了“陝西版”的吐司。
餐桌上很豐富,有菜包飯、雞蛋醬、大蔥,也有生雞蛋、煮牛奶、煎吐司之類的,總之就是一個西方合並。
這幾個主意還是牧笑白提出來。
朝逸是一個少校,無論如何也沒有讓一個中校和上校的千金大小姐等待的道理,這頓早飯即使朝逸不在,一群人也準備開飯了。
牧笑白總覺得朝逸這個人有點問題,在原身那一世的時候,就對江穆清懷恨在心,處處針對,小沙狐呆在朝逸身邊,他就總找小沙狐的麻煩。
這會若想起來,朝逸那會糾纏沙狐這個問題,莫不是看出了什麼?
可是小沙狐實在太單純了,以至于她的記憶里都沒有蹊蹺存在。
這會既然牧笑白來了,就要調查清楚。
牧笑白是半仙,怎麼說也能看見不遠處城門口發生的一切。
她看見,朝逸和葉麟等在城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邊沒什麼動靜,牧笑白暫時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餐桌上。
這頓飯氣氛總有點奇怪,唐心素老是悄悄看江穆清,而江穆清就是目不斜視地吃東西,順便給牧笑白夾吃的。
許天復那邊呢,細心地給唐心素添牛奶、遞紙巾之類的。
真是詭異的一幕。
“天復大哥,昨天我喝醉之後,我說什麼了沒有啊?”唐心素靠近許天復,悄悄地問。
許天復想了想,搖了搖頭︰“沒說什麼特別的,就只是說了一些酒後胡話。”
“胡話?什麼胡話?”唐心素隱隱有些不確定的記憶,老臉一紅。
“你一直在夸江少校和江夫人,說他們很厲害,很羨慕他們。”許天復這才叫真的睜著眼說瞎話。
唐心素一怔,誒?怎麼和她隱隱的記憶有些對不上號?
于是唐心素轉頭看向江穆清,有些羞澀問道︰“當真?我當時真的那麼說了?”
江穆清聞言,下意識目光看向了許天復,許天復這會臉上只有淡淡的笑意,但好像在竭力控制什麼,江穆清便道︰“嗯,的確如此。”
唐心素“啊”了聲,有些懷疑地低下頭,她記錯了?她在失望什麼啊……
想到這里,唐心素又看了看牧笑白,看牧笑白正睜著大大的眼楮瞧著自己,那雙大眼楮真是有靈氣極了,這樣一個鐘靈毓秀的姑娘,才能配得上江穆清吧……
可是,憑什麼她不行?
唐心素一想到這里,小性子就起來了,從小到大,她想要什麼都有,如今長大了,追她的男人那麼多,她就不信江穆清不喜歡!
那個女子不還是江穆清的未婚妻嗎?
只要他們還結婚,都不是問題吧……
唐心素在心里想了很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旁的許天復暗自握了握拳頭。
桌上的事有無聊,唐心素把什麼心事都寫在臉上,牧笑白看著有些無語,便把注意力轉到了城門口去。
這時候,朝逸似乎已經等來了要等的人,他臉上滿是微笑。
牧笑白能看見朝逸臉上的笑是得逞的笑,那種笑,總有種說不出來的危機感。
隨著朝逸的目光看過去,牧笑白看見,前方大路上,迎面走來一個老人,老人應該是六十左右,年紀不算特別大。
他的身體似乎很健康,頭發都沒有白完,他著一身灰色長袍,手背在背後,悠悠閑閑地走著。
但牧笑白的目光落到那人的臉上時,牧笑白整個人都下意識顫抖了一下。
這個人,不就是華山一個道觀的長老嗎?而這個人,就是在原身那一世,追殺原身的人。
原身那會殺了許多人,將江穆清從牢里救了出來,于是就有人去華山請道士來捉妖,原身帶著江穆清東奔西逃,身負重傷。
後來江穆清自殺後,原身也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就是這個人,抓住了原身,將原身打回了原形。
迫使原身在那一刻,提前遭到了天道懲罰。
牧笑白顫抖不是沒有道理的,是因為原身的記憶一下子涌來,牧笑白下意識顫抖了一下。
如今牧笑白擁有了太多記憶,她經歷了那麼多,心智早已堅定,所以像以前那樣被原身情緒影響的事,是不會再發生了。
所以很快,牧笑白就控制住了自己。
“你怎麼了?”江穆清就坐在牧笑白身邊,自然敏感地察覺到了牧笑白的異樣。
“沒事,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牧笑白拍了拍胸口,做出難受狀。
“怎麼回事?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休息?”江穆清關切地問。
“沒事啦!”牧笑白搖搖頭,順便拿起一杯熱水,“我喝點水就好啦!”
一旁的許天復看見這一幕,笑了兩聲,打趣道︰“江少校這莫不是好事將近了?”
許天復這樣說了還沒完,接著道︰“江少校,你看看你,年輕有為,我許多戰友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孩子都已經好幾個了!我說你們也趕快啊!”
許天復這話說出來,的確就是為了刺唐心素的,果不其然,唐心素聞言一怔,隨即臉色一白,埋下頭沒有說話。
江穆清也笑︰“許中校還是別調侃江某了,您還是多顧顧自己吧!別忙著忙著就忘了自己的終身大事啊。”
“我啊……”許天復感慨了一聲,搖搖頭,“心里裝著一個人,我……嗨,還是別提了。”
許天復做出一副苦笑的表情,眼神似有似無地看了眼唐心素,可唐心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壓根就沒有發現。
縱使發現了,唐心素興許也不會在意。
許天復三十歲了,卻至今沒有妻子,唐輔河不是沒有給他介紹過,可許天復都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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