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轉眼過了一個月。
在一個月滿這一天,突然從天而降下來兩個丫鬟,兩個丫鬟就穿著很樸素的粉紅衣服,貼身伺候在牧笑白身邊。
牧笑白的肚子也大了,該有人貼身伺候了。
牧笑白估摸著,頭一個月之所以沒有丫鬟伺候,一是因為她的肚子還沒那麼重,二是因為,她才被綁來,抵觸情緒應該很濃。
若是那時候有人伺候著,牧笑白說不定還會威逼利誘、絕食威脅什麼的。
可現在肚子里孩子六個月,牧笑白冒不起險。
任何對自己有害的事,牧笑白都不敢嘗試。
一個月獨處的時間,牧笑白的心完完全全地靜了下來。
這一個月,牧笑白還是沒有聯系上季斯揚,牧笑白幾乎都感到了絕望,沒有季斯揚,她好像失掉了所有力氣。
也失掉了所有信心。
可是又一想,若是任務完成,說不定就能重新和季斯揚取得聯系了?
兩個丫鬟雖貼身伺候,可牧笑白發現,這兩個丫頭,是啞巴。
這一點,牧笑白又不得不佩服幕後之人的心細。
罷了,既來之則安之,先安心養胎,把孩子生下來就好。
總歸這幕後之人是打定了主意不會害她的,她干脆就先接受著,一切等孩子生下來再說。
這一安心養胎,就又過了兩個月。
牧笑白肚子里的孩子,八個月了。
季節也到了秋季,楓葉開始慢慢變黃了、變紅了。
在這里的日子,牧笑白過得越發自在,雖沒有人嘮嗑,但牧笑白調節得很好。
她偶爾看書,偶爾彈琴,偶爾會自己琢磨一些小東西,有時候,牧笑白還會靜下來,思考自己前世的人生失敗之處,總結經驗,還會總結前兩個世界,學習優點。
這幾個月的沉澱,對牧笑白來說,雖無聊了些,但不至于沒有收獲。
她是一個任務者,她得時時刻刻記住這一點,決不能迷失。
待到牧笑白肚子里的孩子八個月多的時候,牧笑白終于感覺到,孩子要生了。
她其實不過是在院里散了個步,怎麼就要早產了呢?
孕婦一般懷孕九個月多十天左右,具體時間因人而異。
可牧笑白這段時間,好好養著,吃的喝的沒少,她還讓自己時刻保持一個愉悅的心態,這孩子怎麼就不足月就要生產了呢?
牧笑白被一群人慌忙抬進房間的時候,牧笑白下意識看了一眼院里的楓樹,在月光的照耀下,它紅得是那麼耀眼,那麼晶瑩。
牧笑白感覺一顆心都要燙化了。
有一個小生命,將要在她的身體里出生了。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神奇了。
這種神奇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牧笑白的心神就被疼痛代替了。
早產的跡象一般有子宮收縮和出血,這兩點牧笑白都佔了。
牧笑白沒有生過孩子,懷孕這方面的知識都還是來了這個世界才細細去了解的,所以眼下這個情況,牧笑白腦子一片空白。
她只能透過眼縫,看不停有人進進出出,臉色惶恐。
好累啊……
“皇後娘娘!您不能睡啊!”
一個接生婆誠惶誠恐的聲音冒了出來,牧笑白突然就驚醒了。
皇後娘娘?這個人叫她皇後娘娘?
不對呀,如果是西昌國的人……是不會叫她皇後娘娘的!
牧笑白剛有了一點力氣去思考,很快,她的理智又被疼痛掩蓋了。
瑪德……好疼啊……
牧笑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早產,明明從發現懷孕開始,她對一切都小心翼翼的,吃食很安全,她按照現代知識,也偶爾會進行一些適合孕婦的鍛煉,那樣生產會更順利。
即使在這種特殊的被綁架的情況下,她還讓自己保持一個輕松愉悅的心情,她又沒摔跤,又沒受驚嚇,怎麼就早產了呢?
莫不是食物有問題?
不對呀,要是食物有問題,食物早就該有問題了呀!
疼痛是一陣一陣來的,牧笑白趁著歇息的空隙,還能勉強讓自己思考,可是很快,她就沒辦法思考了,因為她……
暈過去了。
等牧笑白再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還在努力生孩子……
“醒了醒了!皇後娘娘醒了!”一個接生婆大喊,這一聲似乎給了所有人勇氣似的,在場的人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來,皇後娘娘,您再喝一點參湯!”挨著牧笑白頭的一個接生婆,一臉喜悅地給牧笑白喂著參湯。
牧笑白的頭發已經打濕了,渾身都沒有力氣。
“皇後娘娘,參湯喝下去,您應該有點力氣了,來,跟著老奴的動作,一起深呼吸,然後用力,將小皇子生下來好嗎?”接生婆的聲音不輕不重的,落在牧笑白的耳朵里,似乎有了別樣的力氣,牧笑白便輕輕點了點頭。
“吸——”
“呼——”
“吸——”
“呼——”
“用力啊皇後娘娘!”
所有人都在鼓勵牧笑白,可是牧笑白清楚地知道,她沒了力氣,喝再多參湯吊力氣也沒用。
按照現代技術,一般醫生在這個時候就會選擇勸孕婦剖腹產,這樣的話,抓緊時間,小孩和大人都能保住。
“你過來……”牧笑白呼喚她身邊的接生婆。
接生婆趕緊湊過去,牧笑白張了張嘴,最後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了幾個字,“把我肚子劃開,將孩子取出來……”
牧笑白沒辦法解釋剖腹產是什麼,只能用這樣通俗易懂的話語來解釋。
牧笑白這一說,接生婆的表情登時就變了。
“皇後娘娘不可啊!大人和孩子一定都可以保住的!”接生婆說著,就趕緊跪了下去。
牧笑白那叫一個糟心啊,再不快點,孩子就得悶死了!
“本宮命令你!否則,本宮現在就命人殺了你!”牧笑白一聲悶吼,悶吼完,她徹底癱在床上,雙眼無神。
好累……
接生婆見牧笑白一臉蒼白毫無血色的樣子,神情又是那麼空洞絕望,她心下一怕,趕緊麻溜地爬起來,往外面跑。
牧笑白見人跑了,估摸著接生婆應該是去問幕後之人的意見了,便稍微松了一口氣。
真的好痛,好累……
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季斯揚啊,你在哪里……我好痛哦……
在牧笑白迷迷糊糊的時候,牧笑白似乎听見,有人在叫她。
“洵娘……洵娘!”
誰……誰在叫她?
牧笑白好想睜開眼楮,可是她做不到。
“洵娘,外婆的好洵娘……你可不能就這樣離開外婆啊!”
什麼!
“外婆”兩個字,似乎是有魔力一般,牧笑白猛地睜開眼,轉頭看向聲源。
當真是牧笑白的外婆——鐘離沈氏!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牧笑白臉上的驚訝是瞞不住的,鐘離沈氏老淚縱橫,趕緊道︰“外婆的好洵娘,等你把小皇子生下來,外婆再同你好好解釋如何?”
牧笑白只覺得有些嘲諷。
她把所有人都懷疑了遍,最後認定是西昌國的人,卻沒想到,把她從皇宮帶到這里來的人……
竟然是她的外婆?
是了,這里的布置的很多東西,都是照著她的喜好來的,食物都是她喜歡的,燻香都是她喜歡的……
楓樹這個小細節,監視人都是女子這一個小細節,丫鬟是啞巴這一個小細節……
真正只有關心她、了解她的人,才會這麼做,才會做到這樣,不是嗎?
原來幕後之人……是將軍府啊……
牧笑白這會幾乎快要忘了疼痛,她只是蒼白著臉,道︰“現在就說,否則,你得到的只有一尸兩命……”
不怪牧笑白有些狠了,她怕自己這具身體過不了這關,最後不知道真相,導致她沒有完成第三個任務。
那她不僅見不到季斯揚了,還會魂飛魄散……
最主要的是,牧笑白心里隱隱有個大膽的猜測,卻不敢證實。
“洵娘!不要……千萬不要!”鐘離沈氏慌了,她眼里的驚恐害怕不作假,牧笑白見狀,有一絲心虛,這麼嚇一個老人,是不是不大好……
不行!萬一她真的死了,這任務可就失敗了!必須得先知道真相!
“唉,外婆和你外公,這不是怕你在宮里被傷害嗎,所以悄悄把你接出來,就是為了不讓旁的人傷害你,讓小皇子順利出生!”
牧笑白聞言一怔,總算明白什麼叫睜眼說瞎話了。
牧笑白感到身體的力量和生命在一點一點消失,她真的有預感,她會死在這里。
原本她還想照顧褚慎,照顧這個孩子,還想保護將軍府,可現在這些與她無關的人、事,同她的命比起來,都無關緊要了。
她的任務必須完成!
“外婆,如果一會我再暈過去,不要猶豫,劃開我的肚子把孩子取出來,興許孩子……還有……還有……咳,還有一條活路……”
牧笑白的話說得很艱難,嚇得鐘離沈氏趕緊抓住了她的手。
“洵娘,外婆不許你這麼說……外婆年紀大了,經不起你嚇……”
“外婆,我問,你答,好不好?算是……咳咳……唔!哈……”牧笑白連喘了幾口粗氣,才把話說圓滿︰“就算是……完成外孫女生前最後的願望,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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