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牧笑白不是原主,怎麼會被他這個樣子欺騙?
牧笑白知道,這個皇帝啊,虛假得很。
一听這皇帝說了“九五之尊”四個字,牧笑白再一想起季斯揚說的話,竟忍不住想笑。
牧笑白的演技哪里騙得過皇帝?
皇帝眉星目劍,直直盯進牧笑白眼底去,牧笑白有些心虛,挪開了眼。
她竟然在笑?笑什麼?嘲笑他作為皇帝還有身不由己嗎?嘲笑他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嗎?
想到這里,皇帝下意識握緊了拳。
牧笑白深知自己犯了錯,很想挽救一下,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若給她一點時間,分析了皇帝這個人之後,她再想出對策或許還好一點。
可她剛剛才接收記憶,馬上就要面對這個男人,她真的手足無措。
怎麼說,這也是一個皇帝,智多近妖的皇帝。
牧笑白想到這里,轉過頭,直勾勾看這個皇帝。
褚若光,年號元和,字斯年。
這個皇帝長相是極好的,不然原身這個姑娘當年也不會對之一見鐘情,褚若光可不僅僅只有這一副皮囊,他的智商在眾兄弟中,可是最高的。
褚若光二十九歲登基,在他二十弱冠那一年,皇帝親自賜字“斯年”,取祝國運綿長的意思,就沖這個字,就不難看出,原來的皇帝對褚若光有多麼看重。
如今褚若光三十五歲,還像翩翩少年一般,眉眼中睿智發亮的光,讓牧笑白一瞬間有些失神。
見牧笑白微微有些失神,褚若光心里的怒氣總算是消了一點。
這個女人是愛他的,怎麼可能會看不起他?
牧笑白很想這皇帝快些離開,讓她好好揣摩一下原身的性格,她現在生怕再錯一個眼神,惹了褚若光不高興。
可問題是,褚慎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想到這里,牧笑白眼里就染了淚。
為了讓自己哭,牧笑白下了狠心悄悄掐了自己一把……
“斯年……”牧笑白小心翼翼地看著褚若光,生怕這一聲越矩的“斯年”把褚若光給惹毛了。
褚若光倒是有些意外,牧笑白剛嫁給他的時候,喜歡喚他斯年,他身邊這麼多女人,唯有牧笑白一個敢膽大叫他“斯年”。
可後來不知怎麼的,牧笑白對他的稱呼漸漸從“斯年”到“殿下”再到現在的“陛下”了……
心底其實是有些失望的。
牧笑白這一聲“斯年”,把褚若光拉進了回憶中,是很好的一個現象。
褚若光就這麼直直地盯著牧笑白,等待牧笑白接下來的話。
“斯年,慎兒的事,臣妾實在憂心,慎兒畢竟是臣妾八月懷胎生下的孩子啊!只怪臣妾讓他未足月出生,使得身子這般虛弱……”說著說著,不知是牽動了原身的情緒還是什麼的,牧笑白甚至都不必掐自己了,就已經梨花帶雨落下淚來。
“洵娘,慎兒是朕的孩子,是朕的長子,朕也很心痛,可朕也心痛你這般折磨自己啊!”褚若光一臉擔憂,語氣充滿了愧疚。
面對這樣“真情”的褚若光,牧笑白有些害怕。
這樣的褚若光,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在演戲?
自古以來的皇帝,都是這般的嗎?
“斯年,洵娘從未求過你什麼事,如今,洵娘斗膽向陛下請求一件事。”牧笑白說著,就從被子里鑽出,雙腿跪在被子上,匍匐在褚若光面前。
“洵娘,你身子弱,快起來,過來躺著,你說,朕听著便是。”褚若光說著,就扶起牧笑白,硬拉著被子蓋在她身上。
牧笑白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容。
兒子落水成痴孩,老婆風寒臥病在床,好不容易求他一個事,他的托詞卻是“你說朕听著”,不答應也不拒絕。
這就是帝王心!
“斯年……慎兒今已六歲,身子卻遠不如同齡人,他由陛下賜的宮人照顧著,臣妾很放心,可是母子連心啊!慎兒如今出了這事,臣妾這個做母親的,又是擔憂又是心疼又是想念啊……”牧笑白說的,那可謂一個催人淚下。
牧笑白前世好歹也是千金小姐,所以說話、禮儀,她樣樣不差。
即使這是古代,牧笑白的動作也絲毫挑不出刺兒,尤其是牧笑白這話,她並沒有說害怕慎兒過得不好,反而說慎兒被皇帝賜的人照顧著,她很放心。
這既沒有打褚若光的臉,反而是捧了褚若光。
這是原身完全說不來的話,原身也是千金大小姐,可她生活在一個龍潭虎穴里,在丞相府,沒有真心對她的人,她被有異心的“母親”養著,哪里能成氣候?
除了禮儀過關,這說話、做事,原身哪一樣會?
即使原身有驚人的容貌,可胸大無腦,日子久了,褚若光一樣會嫌棄。
牧笑清可不就是很好的例子?
牧笑清沒有牧笑白好看,最後卻得了褚若光的心,還坐上皇後的位子,這可絕不是運氣好就能成的。
牧笑白說的這番話,的確好听,並沒有打褚若光的臉。
“陛下,臣妾想把慎兒帶在身邊,親自撫養,讓臣妾可以日日見著他,可好?臣妾知道陛下國事繁忙,臣妾也不敢過多叨擾,不過臣妾能日日見著慎兒,看著慎兒那張和陛下相似的臉,臣妾……便也知足了……”
說完,牧笑白還不忘露出一個情深似海的表情。
這段話,可謂又是捧了褚若光一下。
我想帶著慎兒,不只是因為想念慎兒,我還想念你啊皇帝陛下!
這番話的意思,讓褚若光很受用。
皇帝嘛,或多或少都會有點自負,被一個女人這麼心心念念著,他心里的大男子主義會極其滿足,這對牧笑白的計劃很有幫助。
听完牧笑白的話,褚若光的目光落在了方才又匍匐著跪下去的牧笑白身上。
這樣服軟的牧笑白,倒是讓褚若光有些意外,也覺得新奇。
丞相牧家嫡女,外祖父乃大將軍,集一身寵愛長大,且擁有一副極好的皮囊,雖胸無點墨,但美人誰不喜歡?
若不是因為丞相和大將軍,褚若光還真不會讓這個胸大無腦的女人坐上國母的位置。
何況,國母就應該是大度的,不應該是善妒的。
只要他後宮多一個女人,牧笑白準一哭二鬧三上吊,鬧得後宮片刻沒有安寧。
可這回,牧笑白這丫頭倒是變聰明了,知道以退為進了……
莫不是因著慎兒這事,讓她終于清醒了?
這倒是個好事,明事理的皇後,和一個任性驕縱的皇後,他還是比較傾向于明事理的。
若不是因為忌憚著將軍府,他早就廢皇後了。
慎兒那事,倒也因禍得福。
因為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讓褚慎成為未來的天子的。
首先,褚慎出生那一天,先皇駕崩,于孝于道于禮,褚慎都已經沒有了成為天子的資格。
其次,褚慎的母親又是個驕縱的,怕是日後伙同將軍府,奪了褚家皇位,這還得了?
出于以上兩點,褚慎都不可能順利坐上未來的皇位。
因此褚慎這一次落水成了痴孩,倒是極好的,歪打正著,褚慎再無可能成為未來皇帝,而他的皇後也乖了許多,倒不如賣皇後一個好,賣將軍府一個好。
不過,他必須先好好確認一下,褚慎,是不是真的成為了痴童……
要是牧笑白知道褚若光真實的想法,還不得吐血而死?
這就是皇家,這是涼薄如斯的皇家啊!
褚慎是褚若光的親生兒子,他卻事事謀劃,一點擔心都沒有!
在褚若光心中,怕是除了這個皇帝的位子,什麼,都不重要了吧。
就是因為現在還動不了將軍府,所以牧笑白性子驕縱鬧得後宮不寧,他可以視而不見,就是因為褚家皇位受到了威脅,他可以完全放棄褚慎。
這就是帝王心啊。
褚若光和牧笑白兩個人心里的想法百轉千回,嘴上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牧笑白依舊匍匐著,褚若光抿著唇沒有說話。
“好。”許久,褚若光終于吐出了一個字。
牧笑白驚喜地瞪大了眼,猛地抬起頭,一雙眼楮發亮。
褚若光目光落在牧笑白絕美的臉上,只見她睫毛不停顫抖著,像是展翅欲飛的蝴蝶,撲閃著讓褚若光心煩意亂,尤其是她輕咬著下嘴唇,嘴唇上有絲絲水光,褚若光不知怎的,竟看呆了。
意識到自己因美色忽然失神了,褚若光有些不悅,微蹙了眉,伸手捏住牧笑白的下巴。
感受到牧笑白的顫抖,褚若光盯著牧笑白的眼楮,不放過她任何一個情緒,淡淡道︰“你怕朕?你可是從來都不怕朕的。”
牧笑白心里直呼救命,低垂下眉眼,“臣妾不敢。”
褚若光嘴唇抿成一條線,喜怒難辨。
皇後今日有些奇怪,褚若光指腹摩擦著牧笑白臉頰上的肌膚,滾燙得驚了他一下。
她難不成真的生病了?
牧笑白一直是美的,美得驚人,這都是褚若光知道的,原以為夫妻近十年,他已看膩了,沒成想今日,卻像個毛頭小子一般,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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