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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警官的例行問詢很快結束,臨走前,布萊得夏念之示意送他們一行人離開。
李賀卻在于布萊目送警車駛離醫院車庫後,攔住轉身欲回病房的布萊,布萊盯著橫在面前的手臂,冷笑了聲︰“怎麼,李大特助還有事?是現在還覺得,爆炸是我們家念之下的手?”
“布小姐,您完全無需咄咄逼人。”李賀將一份文件遞到布萊面前,面無表情地耐心解釋︰“我只是想麻煩您將這份文件交到夏小姐手中,並轉告,先生希望她能完成她的夢想。”
文件拿在手中,頗有些分量。
布萊握緊牛皮紙袋,正欲問得詳細些,李賀卻毫不猶豫轉身,徑直上車。
“到底是什麼?夢想?”
布萊目送黑色豪車疾馳離開,發動機轟鳴里,煩躁地邊揉太陽穴邊準備上樓,誰知身後卻有人喊住了她,布萊狐疑轉身,只見張翰從車上下來,在分列兩排的黑衣保鏢擁護下,走到她的面前來,單手摘下墨鏡,眸光凜冽地盯著布萊,問︰“听說夏念之住院了?”
“張董,您這是?”
“…怎麼說也是我的合作伙伴…”張翰有一下沒一下地把玩手中墨鏡,看似悠然,卻莫名令布萊覺得緊張萬分,稍停頓後,布萊只听得他呵笑了聲︰“最近網絡上的爆料傳聞那麼多,鬧得沸沸揚揚,而風暴中心的這三位主角又均與《連理枝》有關…”
聞言,布萊心底咯 了下,呼吸漸變得急促起來。
“…想來也是挺有趣,《連理枝》真是座寶藏,制片人夏小姐,女主角白琳,男三號時詢,這劇情,我伯納下部戲倒是有了著落,所以我得找夏小姐聊聊,你說是嗎,布小姐?”
“那是自然的,張董深謀遠慮,眼光獨到,請,我來帶路。”
布萊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而後跟在張翰身後亦步亦趨上樓,然而隨著愈靠近夏念之的病房,她卻愈加惴惴不安——白琳墜樓自殺後便是被送到這座聖羅德醫院來,然而她剛才趁著夏念之昏睡的空隙找院長了解到,白琳在被送至醫院前便早已離世。
……
“念之,張董來了。”
布萊推門而入,卻發現病房內很是安靜,待緊張經過玄關後,這才見到站在窗前的夏念之,而走近了些,赫然入目的是醫院院牆之外,守候等待白琳消息的粉絲和記者狗仔們。
“念之…”布萊拿了披肩為夏念之圍上,“天晚風冷,你別站在這里,萬一著涼…”
“布萊,張董是遠道而來的貴客,你去幫我買兩杯冰美式,不加糖不加水不加奶。”
布萊听懂了夏念之的言外之意,雖有猶豫是否該讓眼下身心狀況皆混亂的她單獨面對張翰,然而夏念之默默望著她時,憔悴蒼白的病容下無聲的堅持,布萊暗自嘆氣,只得答應。
……
待布萊離開,且順手將門合上後,夏念之攏緊了身上披肩,憋住氣,緩聲道︰“張董,雖然很抱歉在這個時候還要對您說這些,但是實際情況如何,我相信您有知情權。”
話落,夏念之轉過身,指向桌面的iPad,這才繼續道︰“那台iPad里存有白琳墜樓前發來的視頻——關于這次鬧得滿城血雨腥風的夜店丑聞,白琳在視頻里全部做出了解釋。”
張翰不為所動,伴隨著沉默的冷漠目光,死盯著夏念之,只逼得夏念之背後冷汗涔涔。
互不相讓的僵持下,夏念之半闔著眼簾,恢復原先動作,繼續透過窗縫遠望向醫院院牆外,呼嘯的狂風裹挾著濃郁的夜幕,艱難地綴在狗仔記者頭頂,搖搖欲墜,隨時能兜頭砸下,然而那些狗仔記者還在鍥而不舍地蹲點,寒風里哆哆嗦嗦,真是像極了過街老鼠。
張翰猶疑著,但最終還是打開了iPad上的視頻,白琳的淺笑聲重新響起。
不多時,夏念之听見iPad砸在牆壁上的 當重響,零部件四散滿地,釘釘 啷。
“白琳,白琳,呵,夠狠,夠絕。”
听聞張翰近乎咬牙切齒地說著這番話,夏念之腦海里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但是速度太快,沒來得及抓住,她抬手覆在窗戶玻璃上,冷意直竄心髒,古話有雲,春寒料峭,但此時此刻的她卻覺得今年的春天較以往來得更寒更冷,任憑希望如何努力,都始終無法破土而出。
“張董,我若沒記錯的話,白琳本就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對嗎?”
那日,高頓五樓的咖啡廳里,不過寥寥幾句便深陷癲狂的女人,還有她們兩人拉扯時,差點從白琳手提包里掉出來的藍色藥瓶,都在向她訴說一個無從忽略,無可辯駁的事實。
張翰一拳砸在牆上,手背瞬間血肉模糊。
“精神疾病?她那麼愛笑,怎麼可能會有?!白琳怎麼可……”
話雖否認,但張翰的憤怒最終還是漸漸湮滅于無聲,夏念之小心翼翼繞過滿地iPad的碎尸,走到深陷于沙發里的張翰面前,看著他雙目失神的落寞模樣,突然不知道該幸災樂禍,還是施予同情,如今看來,張翰是在乎白琳的,至少比她,或者白琳所認為的還要來得重要。
但好可惜,夏念之頗為遺憾,張翰至始至終殊不知,白琳的心思記掛在盛痕身上,連同宋澄都被她視為終生敵人,想想,其實她與張翰還是相像的,愛而不得,沒有誰比誰更幸運。
何止是她與張翰,白琳亦是。
“張董,與其懊悔,倒不如想辦法挽救,至少,白琳的名聲不能就此被摧毀。”
……
雖說買咖啡,只是夏念之借口支開她而隨便找的理由,但布萊閑來無事,仍驅車繞遠路,穿過大半個平城到高頓酒店五樓的咖啡廳,買了三杯冰美式,不加糖不加水不加奶。
不過淺嘗,直接飆淚。
但,周遭的竊竊私語,卻是布萊在難受至極時,吸引了她的大多數注意力。
……
“瞧我說什麼來著,夏念之與那時詢的關系不簡單,嘖嘖,夏老怎麼會有這樣的孫女兒!”
“不過倒是很羨慕呀,前有路璨頒獎典禮甜蜜告白求婚,今有時詢新聞發布會表明心跡,別看夏氏如今危如累卵,岌岌可危,這夏念之的桃花倒是比咱們這圈人都要來得旺盛呢!”
“那可不,我听說啊,前些日子夏念之不是銷聲匿跡了嗎?那是她陪盛先生去了,你們知道我啥意思的哈,這在澳城當場被宋澄抓了個正著,人還懷著孕呢,差點氣出個好歹來!”、
“嘖嘖,人不可貌相,我還真以為夏念之能在夏老死後支撐起夏氏,有什麼真本事呢,合著是靠那張臉和那窈窕身段呦,那咱們還真是比不上,比不得,比不了呦!”
若非此刻正值夏氏處于風口浪尖時,布萊必定上前撕碎這幾個所謂名媛的八婆舌頭,然而實事勝英雄,布萊提著紙袋,僅能做的便是將那碎嘴的幾個女人逐個記下,而後默默離開。
……
回到聖羅德醫院時,張翰早已離開,夏念之正拿著掃帚在處理案發現場,潔白的毛絨地毯濺落了斑斑點點的猩紅,看得布萊觸目驚心,忙不迭放了紙袋沖到夏念之面前,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地檢查了個遍,最後確定夏念之並未有任何受傷,這才放下心來。
“你和張翰都聊了些什麼?”
“達成兩項成就,其一,說服張翰暫時放下其他任何芥蒂,全心為白琳正名,洗干淨宋澄潑到白琳身上的浪蕩夜店女王丑聞;其二,在《連理枝》拍攝期間,時詢的去留以及白琳女主角色的替換人選,由我來決定。”
聞言,布萊更是驚訝,邊將紙袋里的咖啡拿出遞給夏念之,邊疑惑道︰“張翰真同意了?”
在布萊記憶里,張翰堪稱與盛痕齊名的平城禽獸派奸商的另一大山脈,但為人品性比起盛痕卻更加陰險狡詐,自私自利,甚至完全的視人命如草介,更甚者與平城暗地里的某些見不得光交易,有著千絲萬縷的內在聯系。
這樣聲名狼藉的張翰,不過倆小時內,便被夏念之說服,共同御敵?
“念之,我是不是該夸你一句,好樣的,談判專家啊?”
“夸!給我往死里夸!”
布萊斜睨著還有心思打趣的夏念之,眼見著她將收拾好的iPad殘斷零件全部倒進垃圾桶里,又扶著腰小心坐上沙發,終于忍不住了,問道︰“你倒是說說看,張翰為何答應?”
該不會,夏念之這傻子為夏氏和時詢,答應了張翰那些烏七八糟的條件?
夏念之瞧著布萊那滿臉憋屈的神色,為不讓她擔心,勉強擠出抹淺笑來,耐心解釋道︰“無論張翰當初答應與夏氏聯盟,投資制作《連理枝》的最終目的是什麼,至少此刻,張翰前期投入的成本尚未能盈利,作為一名成功且有野心的商人,張翰絕對不會就此放棄《連理枝》。”
《連理枝》的口碑需要挽救,但前提是,擔綱主演的白琳與時詢決不能名譽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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