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把夢影罵了好一番之後，才離開了沉舟的辦公室。
古越的歌已經出來了，只是礙于前輩在場，她不好放出來，等前輩一離開，便打開了播放器，音樂又重新充斥了這個房間。
果然是適合古越的，曲子簡單，就算是沒有經過練習的普通人也能夠唱得出來，比起音樂性，這首歌更符合市場的口味。
不過二十幾秒，沉舟就把歌關了，這種歌再听下去就是在折磨自己的耳朵了。
只是在看歌詞的時候，卻不曾想過這里會出現一個意想不到的名字。
周辰......
沉舟的眼神頓時暗了暗，看了好幾眼才真正確定那是自己的曾用名。
她和向宇的練習生生涯十分難熬，為了貼補自己的吃穿用度，兩人常常會聯系外面的制作公司，把寫的曲子賣出去，沉舟也會幫忙填詞，收入不高，卻也是一筆錢。
那時她的筆名就是周辰。
這還是向宇給的建議，說是這個名字看不來是男生女生，還挺方便。
把歌詞仔細看了看，沉舟怎麼都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寫了這麼一首歌，歌詞還這麼地粗俗，你啊我啊，愛啊厭啊的，沒有一點值得欣賞的地方。
她猛然記起在夢影之前安排的那個破爛宿舍里，似乎掉了一本她很早之前的作曲本。
宿舍里的東西沉可期已經盡數拿回去，放在了之前的那幢別墅中，唯獨少了那本本子。
當時她想著那是很小時候寫出來的東西，就算找到了也沒多大價值，丟了就丟了吧，可沒想到竟然會在向宇手里。
把播放器關掉，辦公室里又變成了一片沉寂，等這個月過去，她也就可以真正卸下手里的擔子，重新變成歌手了。
石英寫給她的歌已經在制作當中，想必很快就能出來。
思緒飄到了這里之後，沉舟才覺得有些輕松。
經過了這麼一段忙碌的時間，她才知道自己已經能成為一個獨當一面的音樂制作人了，以後就算是不唱歌，也能養活自己。
過了幾天，讓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古越的歌竟然火了...
長達一個禮拜的時間，她的歌一直佔據著排行榜的第一名，穩壓第二名由石英公司制作出來的歌曲，也就是prettygirl老小的那首歌。
所有人的電腦屏幕都放著歌曲榜單，看著第一名那個顯眼的地方，都不禁皺著眉頭，臉上也有了鄙視之色。
前輩則是最控制不了脾氣的，隨手拿起旁邊的文件就往屏幕上一摔，那顯示屏不斷搖晃，隨時要倒的樣子。
旁邊和她同期的人則一把將她摁在座位上，連忙把顯示屏扶好。
“你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氣！這都第幾個顯示屏了！”
被人這樣一吼，前輩才乖乖坐下，只是臉上的怒氣並沒有消失。
沉舟見狀，走到她的身後，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大家這麼不高興，能告訴我為什麼嗎？”沉舟故作輕松地問道。
所有人都低頭不語，生氣的原因誰都能知道，只是說不出口。
工作室里被沉默籠罩，沉舟將眾人都掃了一遍，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排行榜，輕聲說道，“大家這個樣子，應該是因為古越的歌拿了一位，而我們辛辛苦苦制作了這麼久，用了這麼多心思的成品，效果卻不如那首口水歌大家是這樣想的嗎？”
眾人都想開口說些什麼，但沒有一個人真的開口說話。
事實本來就是這樣，古越憑借那首不堪入耳的歌曲拿了一位本就不能服眾，況且她之間還那樣羞辱了他們，說他們能力不行。
現在她拿了一位，不就真的證明他們能力不行了嗎。
所有人之中，只有前輩是最難受的。因為給古越的歌是由她一手制作的，被這樣擺了一道，再加上她的脾氣，肯定是恨不得跑到夢影去把古越打一頓的。
“當然，我也有這個想法，辛辛苦苦在這里沒日沒夜地工作，每天听那些demo成品听到耳朵都要聾了，還有大把大把往下掉的頭發，第一名還不是我的，說實話，我也開心不到哪里去。
但新進來的人可能不知道，但像這些跟在石英老師手里的人，也不能夠明白應該怎麼辦嗎？
在早期石英老師創作的歌曲有幾首是拿過一位的？沒有，一首都沒有，全部都是評價很高但听者很少的優秀作品，是在後來，眾人因為老師的名氣才漸漸關注之前的作品，所有人才知道那些個原來這麼好听。
你們誰見過老師為了趨合市場而寫口水歌嗎？就算是在最艱難的時候，公司快要倒閉，他也沒有低過頭。我們不做市場的趨合者，音樂市場的潮流，應該由我們來引領。”
話一說完，所有人都睜大了眼楮看著她，就像在看他們所敬仰的石英一樣。
也許是石英太久不在，他們也漸漸忘記了公司的初衷，沒有石英的時時叮囑，他們竟差點走了歪路。
前輩也隱藏了自己的脾氣，握了握搭在她肩膀上的沉舟的手，得到了沉舟的回應之後又很快放開。
是啊，她太久沒見石英老師了，差點忘了他的叮囑。
音樂的潮流，應該由他們引領。
見到所有人的眉頭都漸漸舒緩後，沉舟才松了一口氣，她自己其實也不確定這番話到底有沒有用。
說到底，她只是把當初石英罵她的話向大家復述了一遍，沒想到效果這麼好。
“大家也不要再情緒低落下去了，我們這個月賺的可不少，獎金也會發放到各位的錢包里，好好犒勞自己一下吧，今後還有工作需要大家努力！”
沉舟用著較高的聲調大聲說道，恰恰好激勵了這群愁眉苦臉的人們。
話音剛落，一個人的電話就響了，所有人都頓時安靜了下來，不過說了兩句話，那個人的臉色頓時就黑了下來，目光不由得變得凌冽。
“好的，知道了，我會和沉舟說的。”說完這最後一句話，他就把電話狠狠摔在上面。
“夢影的人打了電話過來，說是想讓沉舟去他們的慶功宴！”
那人怒氣沖沖的模樣，像是沉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沉舟卻顯得十分淡定，修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下自己的鼻子，呆呆地回道，“我？”
她還沒來得及有多大反應，前輩卻先怒了。
往桌子上用力一拍，桌上上的水杯都抖了幾抖，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他們哪來的臉皮！我不敢相信世上有人能夠有這麼厚的臉皮！”那副樣子，簡直就是要起義的巾幗英雄，一臉正義凜然。
沉舟撓了撓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這首歌的歌詞，是我寫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沉舟身上，得到她的肯定之後，每個人臉上都有了鄙視之意。
她幾乎能讀出每個人內心的想法。
前輩則是直接說了出來，她把手搭在沉舟的肩膀上，一臉不可思議地說道，“不是我說，那種歌詞你是怎麼寫出來的？這真的不像你。”
沉舟被說得無言以對，也是十分委屈的模樣，“那是我十六歲寫的，能寫成這樣已經算是不錯了，這不還得了一位嘛。”
不論她再怎麼說，所有人臉上都是一股鄙視，搖了搖頭，就都低頭工作去了。
這樣一來，沉舟就真是有苦說不出，她也沒想到自己寫的詞就這樣被用上了啊，這不能怪她啊！
前輩也是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從她身邊路過走了出去，“我去錄音室冷靜一下，似乎來了靈感。”
沉舟則在她的身後小聲說道，“要我一起去嗎？說不定能幫忙。”
前輩連忙搖手，一臉恐慌地看著她，“別別別，我可不想寫出那樣的詞，也不想自己寫出來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口水歌。”
沉舟當真是欲哭無淚，這似乎就成了她的黑歷史了。
回頭一看，所有人都當她不存在似的，敲鍵盤的聲音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她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
進了辦公室後，剛剛那個接電話的人遞了張紙條進來，說是夢影舉辦慶功會的地方。
沉舟把那張紙條揉成一團，狠狠地往前扔去，她倒是看夢影要耍什麼花樣。
一連好幾天，工作室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是怪怪的，好像她的那首歌犯了多大的錯一般。
此時沉舟也慶幸夢影用的是她的筆名，起碼和石英的制作公司沒有關系。
晚上慶功宴才正式開始，夢影似乎並沒有想要把事情搞大的想法，選了一個極其普通的餐館，還在一個很偏僻的角落。
當她趕到時，其他的人都還沒有到，于是她就自己先開吃了，這樣聚會，她也沒想過要留太久。
正當她吃得起勁時，向宇到了，身邊沒有跟著其他人，臉上的妝也沒有卸掉，像是從活動中趕過來的。
聚餐一下子就變成了兩人的約會。
向宇在她的對面坐下，不緊不慢地打開了一瓶酒，替沉舟倒上，也替自己倒了一杯。
“恭喜啊，在這個歌曲大戰得了第一名，曲子…挺好的。”沉舟的這番話說得十分艱難，昧著自己的良心說出這麼一句話，她真的鼓足了勇氣。
向宇似乎沒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還很滿意地點點頭，喝了好大一口酒，“是你寫的詞好。”
沉舟的腦海里頓時就出現在前輩他們的眼神，瞬間她的胃口就沒了，放下筷子，就這樣和他面對面坐著。
向宇晃了晃自己的酒杯，“不和我喝一杯嗎？”
沉舟搖了搖手，“傷嗓子。”
向宇听完，就這樣愣住了，似乎自己已經不是一個歌手了，而沉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