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藝媽媽看到這一幕,微微依靠在沉舟身上,捂著嘴巴低聲哭了起來。
南木面容凝重,其余的成員則是梨花帶雨,顧不得自己的形象,就在柳藝的遺體前嚎啕大哭。
相比之下,南木顯得太淡定了。
她都忍不住想在南木耳邊悄聲說,就算擠不出眼淚,裝個樣子也是好的。
可當兩人對上視線,她也懂了沉舟的眼色後,只是淡淡地移過視線。
南木筆直地跪在地上,朝著冰冷的地面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額頭和地板踫撞的聲響進入在場的每個人的耳朵里。
許書銘把門打開,好讓在外面等著的記者們拍到這一幕,一時間,閃光燈和 的照相聲把南木磕頭的聲音掩蓋住了。
其他成員見狀,也跟著磕起頭來,哭聲也更加淒厲,表情愈加悲愴。
柳藝媽媽原本還是很感動的,但是閃光燈造成的強烈的視覺不適,讓她不由得閉上眼楮,皺起眉頭。
沉舟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一手擋住柳藝媽媽的眼楮,並給許書銘使了個眼色。
許書銘也很快領會,給記者們打了個手勢,要他們收斂一些。
除了靠在前面的記者,其余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相機,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這般之後,沉舟才拿下手,攙扶著身形不穩的柳藝媽媽。
南木等人從地上站了起來,因為起來得太快,她一下子沒有緩過來,頭一暈險些要倒在地上。
身旁的人連忙去拉,可真正把她扶住的人,是許書銘。
南木輕微的晃了晃頭,確定意識清晰後,拍了拍許書銘的手,告訴他自己沒事。
兩人也很有默契地相互走開。
南木緩步走到柳藝媽媽面前,不知道是不是看著南木就想起了柳藝,她竟然一把抓住南木的雙手。
南木也吃了一驚,有些愣住地看著面前的婦人。
“孩子,辛苦你了,如果我能早點出來為你說話,你就不用平白無故受人白眼了。”
柳藝媽媽儼然一副長輩的模樣,慈愛地看著面前面容憔悴的南木,替她攏了攏有些枯黃暗淡的頭發。
“別再難過了,藝兒知道你們這樣傷心也不會好過的。”柳藝媽媽的聲音十分溫柔,听著南木沉舟兩人心里一陣酸楚。
一下子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南木听話地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臉也有消融的跡象,柳藝媽媽把她拉到一邊,對著她身後的成員們又是一陣安慰。
一群人哭哭笑笑,氣氛十分融洽。
倒不像是白事。
等記者把照片拍全,許書銘就履行他作為“暫時經紀人”的職責,讓他們先回去了,相信今天晚上,關于prettygirl和柳藝之間的恩怨,就會全部消失。
許書銘帶著其他成員先回去了,南木執意要留下陪著柳藝媽媽,而沉舟不放心,野了留了下來。
等其他人一走,柳藝媽媽就支撐不住昏倒了過去,好在她們兩人留了下來,不然今天剛剛出來南木來看柳藝,明天就出柳藝媽媽病故的消息,可就好玩了。
南木慌忙把柳藝媽媽安放在床上,為她順著氣,卻摸到她如骨架一般的身子。
她的眼神微微晃動,手里的力氣更加輕柔了。
原來在寬大的衣服的遮蓋下,身體是如此瘦弱。
在南木的安撫之下,柳藝媽媽漸漸睡了過去,伴著輕微的呼吸聲和鼻音。
南木把房門輕輕關上,對著在客廳等待的沉舟說道,“你要不先回去吧,這里已經沒事了,”她停了一下又繼續說,“讓許書銘叮囑一下記者,別把你的臉拍進來了。”
沉舟卻像是沒听見一般,表情說不上是高興了也說不上是不高興,只是慢慢地走到柳藝的遺照前,“如果她知道我們這樣對待她的母親,大概會跳起來把我們弄死才能安心閉眼吧。”
南木沒有回答,只是目光空洞地看著那張印著柳藝燦爛笑容的黑白照。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那場戲演完了就真正結束了,以後柳藝和你再無瓜葛。”
沉舟安慰著拍了拍她的肩頭,把東西拿好就自己回去了,其余的事,只要交給許書銘負責就好了。
一回到宿舍,沉舟就癱在床上睡著了,等她醒來,黑夜儼然降臨。
掏出手機一看,關于南木的新聞已經出來了,她跪拜柳藝的,傷心欲絕的,和柳藝媽媽握手的,一張不落,當然,沒有一張里面有沉舟的身影。
現在局勢已經完全扭轉過來了,網上對于南木的評價一律改口,都是在稱贊她們有義氣,有人情。
甚至還有人翻出原來兩人一起合作的視頻,剪輯成姐妹情深的模樣,連沉舟都差點以為她倆關系真的很好。
如果不知道南木曾經為她狠甩柳藝耳光的話。
把手機往旁邊一扔,沉舟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她故意不梳頭就去了柳藝媽媽的家里,路上還給自己涂了一支顏色最淺的口紅,讓她看上去要憔悴些。
到了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南木一整晚都沒有離開,一直在柳藝媽媽身邊照顧著。
本來就很憔悴的她此時更是面無血色兩眼發黑。
沉舟一把將她扶住,不免擔憂地問道,“還站得住嗎?”
南木點了點頭,獨自走到一臉木訥的柳藝媽媽身邊,緊緊握著她的雙手。
今天是柳藝的遺體火化的日子,按這里的風俗,父母是不能在場的,所以只能由其他人送行。
這個責任prettygirl自然承擔下來,隨著時間逝去,prettygirl和記者們陸續到達,所有人穿著清一色的黑色衣服,神情莊重。
今天的柳藝媽媽一句話都沒有說,不管是誰在她面前,她的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
到了要送行的時間,南木邁著虛弱無力的步子往柳藝的遺體走去,那樣子看上去隨時會倒。
柳藝已經被安放在了黑色棺木內,看不到她的遺容。
那棺木很沉,幾個女孩子抬起來十分吃力,但每個人都卯足了勁,齊心協力把它抬了起來,
本來一切都像安排好了那樣,可就在這時,柳藝媽媽突然從沙發上坐了一來,一邊撥開層疊的人群,一邊哭喊,“別動我的女兒!別動我的女兒!”
所有人都瞬間讓開。
柳藝媽媽就勢趴在柳藝的棺木之上,把它緊緊抱住,不讓人動。
“誰要動我女兒!我看看是誰要動她!”她淒厲的喊聲刺激著每一個人的神經。
成員們沒有辦法,只能把棺木放下,由她發泄自己的悲傷。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柳藝媽媽一頭抵在棺木之上,一手拍著那層板,像是要叫在里面躺著的人起來。
這幅場景讓所有人都鼻子一酸,可時間到了,事情還是要繼續下去。
南木沉舟一人一邊,把柳藝媽媽從上面拉了下來,在掙扎過程中,兩人都被打了好幾下。
“你們這些魔鬼!你們想要干什麼!”
面對這些指問,兩人一言不發,只是在她耳邊輕聲安慰。
南木對許書銘使了個眼色,他立即會意接替了南木的位置,合力把棺木抬了起來,往火化場那邊送去。
一時間,屋子里就只剩了她們三人。
柳藝媽媽還是不肯就此放手,想要趕上那尾巴,卻被兩人死死攔住。
“你就讓我跟過去吧,我保證自己不會亂動!”她雙手合十,求著眼前這兩個和她女兒一般年紀的人。
因為她們的無動于衷,柳藝媽媽甚至急得跳了起來,像個賴皮的小孩在討要某種東西一般。
直到她親眼看著柳藝的棺木被送上車子里,才罷休,一下癱坐在地上,用力地拍打地面。
除了記者們跟在身後,還有一大批粉絲也跟了過去,烏泱泱的一群人,成列的車為柳藝送行。
所有人都能去送柳藝,唯獨她不行。
沉舟怕她出什麼事,連忙把她扶進了房間里,兩個好不容易才讓她的情緒鎮定下來。
柳藝媽媽愣坐在沙發上,雙眼腫得不成樣子,顴骨也凸了出來,整個人就空剩一副骨架。
她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嘴里念叨著,“藝兒,快跑,有人要來殺你了,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他們要燒死你…”
雖然是對柳藝說的話,但只有她們兩個能听見。
沉舟和南木對了一下視線,又默默地把視線移開,兩人心里都是五味雜陳。
苦澀慢慢溢了出來,連空氣都是苦的。
把柳藝媽媽哄到房間里躺下之後,兩人才開始了長久以來的第一次談話。
南木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說道,“柳藝那副樣子,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母親,難不成是像爸爸了?”
沉舟想了一會兒,面色沉重地隨意回了句,“不知道。”
沉默了許久,她才再次開口,“許書銘怎麼打算的?要等多久你們才開始活動?一火化就活動肯定會有很多非議吧。”
南木搖了搖頭,“你還是擔心自己吧,不是說這次的活動因為這事中斷了嗎?還不想想該怎麼挽回。”
南木一說,她就才想起來打歌的事情。
她的處境沒有那麼難,雖然活動結束了,排名卻沒突然往下掉。
然而向宇那邊,情況就不這麼明朗了。
同一個公司,一同出道的新人,還是曾經的合作伙伴,成績卻一差千里。
沉舟晃晃手,不願再談下去。
柳藝的骨灰送來,沉舟就先行離開了,剩下的時間都應該交給prettygirl她們,她在反而不好。
原本以為事情會這樣慢慢沉澱下去,可誰想,就在柳藝火化的兩天後,網上就爆出一張照片。
上面是柳藝跪倒在一個人面前,而那個人就是沉舟。
一時間,網絡又爆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