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心中一驚,卻沒有就此放棄。
“柳藝懷孕的事,您應該是知道的,畢竟之前有傳言說你帶她去醫院墮胎了,外面對于柳藝的死因有眾多猜測,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一點消息,肯定是有人為的因素在。”
魏萊不等她說完,猛地起身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那巴掌十分用力,打得她一陣頭昏腦漲,還出現了短暫的耳鳴,那一刻沉舟差點以為自己要聾了。
“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這種事竟然敢往我身上推?”
魏萊氣勢盡顯,身上無形中散發出來的威壓讓她差點喘不過氣來。
沉舟思慮了許久,磨磨唧唧地開口,“我只想知道真相是什麼?柳藝的死到底跟你們有沒有關系。”
魏萊冷哼一聲,又在沙發上坐了下來,陰冷地盯著她看。
“因為你爸,我才原諒你這麼一次,以後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的話語不帶一絲感情。
沉舟點點頭,十分冷靜地問道,“柳藝的死...”
“和我無關!”魏萊不耐煩地回道,眸子里充斥著厭惡。
“我確實帶她去過醫院,準備給她墮胎,但北城說了,那孩子跟他沒有一點關系,我也沒必要讓她墮胎,給了她點教訓就撒手不管了。”
這教訓就是把她欺凌與被欺凌的事鬧大,以至于柳藝在這圈子里活不下去。
沉舟面無表情地听著,眼楮黑得像一潭湖水,讓人看不懂她在想些什麼。
“唐北城說不是他的,就真的不是他的了?柳藝和他的那點子破事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面對她的質問,魏萊臉上明顯不高興了,狠狠地瞪了她兩眼,怒聲訓斥道,“我兒子我為什麼不信?你覺得我會不相信自己的兒子反而去相信一個浪蕩女人的一面之詞?”
這反而把沉舟問得無話可說了。
“你就真的那麼自信你兒子不會做出這種事?”
“我的兒子,我心里有數,就算他真要做出什麼荒唐事,也絕不會干這種下流勾當,他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怎麼可能會被那種貨色勾引?”
魏萊怒氣沖沖,恨不得拽著沉舟的頭發,把她毒打一頓,這女人嘴巴太賤了!
再怎麼說兩人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北城什麼脾性她會一點都不知道?反而愚蠢得去相信一個外到不能再外的外人的話。
簡直跟她媽一個德性!
認定的事不管別人怎麼說也不肯改變初衷,又像極了她爸!
魏萊看向沉舟的視線里,又帶了幾分狠厲。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你現在就趕緊從這里出去!”魏萊指了指敞開的大門口,並給保姆使了個眼色,讓她送人。
保姆和沉舟推搡了幾下,差點把她推到在地,一個趔趄,沉舟正好撞在了來客的身上。
那人雙手托著她的腰,輕輕地把她扶住,等沉舟站起來,才把手松開。
“少爺。”保姆喊了一聲。
沉舟回頭一看,原來真是唐北城啊...
她連忙後退幾步,和唐北城保持著半米遠的距離。
唐北城見狀,只有無奈。
“你剛剛在干什麼?這是唐家該有的待客之道嗎?”他皺著眉頭,面色冰冷地問著保姆。
保姆難得見他臉上是這樣的冷,也頓時有些慌張,支支吾吾地說道,“夫人讓我送客的,送客...”
听見是魏萊的吩咐,唐北城也一下消了怒氣,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先進去照顧我媽。”
保姆點點頭,小步往屋子里面去了。
知道看不見她人影後,唐北城才轉身問道,“你跑這來干什麼?嫌日子過得不夠安穩,找罵來了?”
沉舟一下無語,他說的好像也沒錯,她真就是來找罵的。
“我是來問柳藝的事的,她的死給南木帶來了不少麻煩,我想讓大眾知道真相是什麼。”
沉舟說著,眼楮卻死死盯著他看,好像再說,“別裝了,我知道凶手是你。”
唐北城當即就懂了她是什麼意思,苦笑一下,又換成一臉的冰冷。
“所以說你是來這里找罪魁禍首的了?”
沉舟把頭偏向一邊,沒有回答。
唐北城嘲諷道,“你何必多此一舉,你大可以告訴所有媒體,說柳藝是我殺的,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是為了殺人滅口。”
沉舟不滿地皺起眉頭,“那又不是真的。”
所有人都知道,柳藝是自殺,她這樣說不就等于自己在污蔑唐北城了。
“是不是真的,對你而言有關系嗎?沉舟所認定的,不就是真相嗎?”
唐北城冷眼盯著她,臉上還有挑釁的神情。
“我說我和柳藝沒有一點關系,我和她沒有發生那種事,她肚子里孩子我一點都不知情,我說的這些,起了一點作用嗎?就算我拿出全部的證據放在你面前,告訴你柳藝和我沒一點關系,你又會信嗎?”
一連串的問題把沉舟問得啞口無言。
確實,在她心里,唐北城就是導致柳藝死亡的罪魁禍首,他說的越多,就越是為自己狡辯。
唐北城看著有些出神了的沉舟,心里只是一陣感嘆。
信任建立起來實在太難,毀滅又實在太容易。
“所以啊,去他的真相,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不就好了?”
他一下扼住沉舟的手腕,身子漸漸逼近,一層無形的威壓讓她連呼吸都十分困難。
沒得到沉舟的回答,唐北城猛地把她甩開,怒聲斥道,“趕緊走!”
說完,就進到屋子里去,只留下一個身形。
半晌,腦回路有些清奇的沉舟又猛地記起,他們還沒辦離婚手續…
唉,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因為長時間都聯系不上南木,沉舟不由得有些著急,到後來,甚至連許書銘也聯系不上了。
她穿戴好裝備,把自己裹得看不出人形。
悄咪咪地到了南木的宿舍,外面已經沒有記者堵著了,她連忙敲門,好一會兒才有人來開。
開門的是prettygirl的老小,她的雙眼哭得紅腫,身上穿著一件白色裙子,看到沉舟的那刻,是又喜又驚。
“沉舟姐…”她往外瞧了幾眼,連忙讓陳周幾進去。
剛一進屋子里,沉舟就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里面堆滿了死人用的紙錢,還有一個角落對著白色的菊花。
Prettygirl的全部成員就在里面收拾,把紙錢都放到一個房間里去。
“這是怎麼了?”她不禁問道。
在一旁的老小輕聲解釋,“這些都是粉絲送過來的,已經堆滿一個房間了,南木姐把她的房間騰了出來。”
說完,老小就低頭收拾那些殘敗的菊花,準備把它們扔掉。
“別扔,放在哪里。”南木從房間里出來,對著她說道,“被記者拍到我們又要被罵了。”
南木臉上戴著口罩,但從眼神也能看出她的疲憊。
老小听完,只能把手里的爛花放在一旁,進屋幫其他姐姐了。
“怎麼?事情還沒結束?”沉舟問道。
南木走到茶幾上,本想給她倒杯水,拿起茶壺才發現壺里早就沒水了。
“你以為是之前的小打小鬧?這可是一條人命,不,兩條人命,這風聲哪能那麼快就過了。”南木癱坐在沙發上,手邊還堆了不少紙錢。
“可她死跟你們又沒有半毛錢關系,這又不是你的責任。”沉舟為她辯解。
“哪能沒關系,我們就算鬧掰了,也是在一起活動了一年的團員,她的死我們怎麼可能一點責任都沒有。死者為大,不管她生前做過多荒唐的事都能被原諒,難道你還期望大眾說一句死得其所?柳藝肩負不起的責任,我們全要承擔。”
南木說完,頭一歪,死死地睡了過去。
老小從里面出來小聲說,“南木姐已經好幾天沒睡了。”
這種情況下,沉舟也不打算先走,就擼起袖子和她們一起干了。
到了房間里面,她才知道粉絲寄來的,不只是紙錢,還有其他成員的黑白照…
數量還不少,照片上都寫著XXX之遺照,還有幾張是在照片上用紅筆打上打叉,旁邊寫著去死等污言穢語。
其他人好像都習以為常,當做那些東西不存在,但從老小的反應來看,她們絕不像表面那樣淡定。
除了這些,刀片,農藥,帶血的玩偶一個不少,全都分門別類地整齊放好。
“這些真的是粉絲嗎?”沉舟手里提著一個被紅墨水浸透的玩偶,它的臉已經被扎壞,看不出原本是什麼形狀。
“這些才不是,不過就是些跟風的人的惡作劇,上不得台面。”其中一個成員哽咽了一下,堅強說道。
“這些作為完全可以報警了,這已經侵犯個人隱私和安全了!”沉舟把那個玩偶猛地扔在地上,狠狠踢了它一腳。
可沒人把她的話當一回事。
“誰要我們是藝人呢?許書銘哥哥已經說了,讓我忍這一段時間,如果現在和他們鬧掰,會給大眾形成一種我們很不好惹的形象,還不如吃了這段時間的苦,以後還能賣可憐,還能更快地恢復。”老小在一旁解釋,紅腫的雙眼看上去格外楚楚可憐。
沉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許書銘出道那會兒也受了不少這樣的苦,作為過來人,他自然明白現在最好的做法是什麼。
“南木姐,”老小拉住她的手臂,悄聲問道,“你能不能幫我去給柳藝上柱香?我們這個樣子沒法在她的葬禮前出現。”
沉舟有些驚愕,“她不是一直欺負你嗎?你干嘛要這樣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