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舟把包放下,隨意地坐在許書銘身邊。
“你確定嗎?我以為你只是說著玩玩的。”
許書銘怎麼也是夢影一手帶出來的一線明星,現在去開另一家公司帶人,這算什麼事?
反觀沉舟的擔憂,許書銘卻不以為然。
“上頭已經答應了,星移將作為子公司運營,我只是暫時擔任理事的位置。”許書銘的臉上已經不帶任何妝容,整個人看上去也成熟穩重得多。
“你那麼多行程,怎麼照顧得過來?”沉舟從旁邊拿出一瓶水大口喝了起來。
許書銘這樣的行為會讓她忍不住遐想他和南木之間的關系。
兩人真的要好成這樣?可以為南木放棄現在的地位名氣了?
“你沒發現我這段時間很閑嗎?可以整天和你待在一起,你就不疑惑?”
許書銘把那瓶水一下奪過,毫不介意地嘴對嘴喝了起來。
這話倒是讓沉舟恍然大悟。
最近都把注意力放在錄制和那不存在的艾滋病上,倒是忽略了這一點。
“難怪你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又可以重新釣妹子了。”說著,她在許書銘臉上狠狠掐了一下,當即就掐出一塊紅印。
許書銘吃痛,用力拍開她的手,沒好氣地說道,“真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忙些什麼,到底有誰是真正在你心里的?我的事南木的事你都不關心,向宇的事你也不放在心上,如果不是知道你倆那點貓膩,我也不相信你和他是情侶。”
沉舟被說的無言以對,只在一旁陪笑,說辜負他的關心了。
“這圈子更新換代本來就快,我也獨佔夢影這麼多年的資源,是時候該下台了,向宇的專輯就是個例子,公司還是第一次給除了我之外的人這麼多資金去搞一張專輯。”
許書銘冷靜地分析著自己的境況,果然不是一般的明星...
其他面臨這種境況的人,都是想要努力保持住自己的名氣,好能多賺兩年錢,巴不得自己能紅一輩子。
但他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擔憂,似乎只要他願意,隨時間就能從光鮮亮麗的舞台上退出去。
這和他最初那拼了命工作的態度截然相反。
“舍得?”
這是沉舟唯一的問題。
“沒什麼舍得不舍得的,我和你們不一樣,你為了唱歌,南木為了舞台,而我,只是為了能夠配得上那個人。”
許書銘的神色突然又凝重起來,臉上帶了些淒苦的情緒。
沉舟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意志消沉。
“但後來才明白,明星外表亮麗,說到底還就只是個戲子,最終還是上不得台面,到底不是資產階級。
等我再老一點,就只能坐吃山空,還不如現在搞點實際的,把舞台讓給比我年輕的人。”
沉舟雙眼盯著他看,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許書銘了。
“你怎麼一晚上老得這麼快?”
她忍不住開口說道,不等許書銘發脾氣,拿上包立即就出了夢影。
在回宿舍的路上,她收到爸爸打來的電話,讓她去往一個地方。
當沉舟趕到時,才知道原來沉可期已經搬家了。
門一推開,沉可期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等著她。
“爸爸,什麼時候搬的家?都沒有通知我一聲。”
沉舟直接坐到他的身旁,探頭去看他手里的文件,上面赫然寫著“離婚協議書”五個大字。
她爸是要和誰離婚?什麼時候她有了個後媽?
“這是魏萊差人送過來的,上面已經簽了北城的名字,就差你的了。”
沉可期微微嘆了一口氣,把那份文件遞給她。
唐北城八成是被魏萊逼得簽下了名字,以這孩子的性子,是不會這麼突然就改變態度的。
“這份協議沒有問題嗎?爸爸?”沉舟隨意地翻閱了一下,密密麻麻的字讓她看得頭昏眼花。
沉可期很奇怪地看著她,眉頭也微微皺起,“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沉舟歪過頭去看他,臉上露出一副做作的假笑,“反應夠嗎?”
沉可期一下無語,恨鐵不成鋼地嘆著氣,“舟舟,你就不怕將來後悔嗎?北城是我見過最好的孩子...”
“但他不是我見過最好的。”
沉舟淡淡地回道,很麻利地在協議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她把那張紙拿起,十分滿意地看著。
終于不再和唐家人有掛鉤了。
沉可期瞧她那副得意的模樣,只有無盡的感嘆,算了,隨她怎麼樣吧,只是苦了北城這孩子。
兩人的關系是什麼時候惡化成這副模樣的?在他的印象中,沉舟對唐北城可是無比執著,巴不得直接住進唐家去,可是現在…
這些變化,似乎都是從姚琳開始的。
“你什麼時候回來?在外面漂泊太久,是時候該回家了,你身上帶著病,也不能一直在外面溜達。”沉可期眼神充滿愛意,十分溫柔地撫摸沉舟的頭發。
“爸爸,我檢查過了,我沒得艾滋病,大概是姚琳搞錯了。”
沉舟臉上十分不悅。
“我還有很多事沒做,不想這麼早回來,況且我現在也是個公眾人,不想一舉一動都牽扯到沉氏。”
她把話撂下,囑咐完沉可期要自己注意身體後,就從這里離開了。
沉可期望著她離去的身影,無奈地嘆氣,“還真是像姚琳,都是這樣的冷漠無情。”
大概沉舟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
當唐北城收到魏萊傳過來的消息時,也是一陣頭痛。
母親找他,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大概又是要他和沉舟離婚。
果不其然,他前腳剛踏進唐家,就听到魏萊說,“你竟然還和沉舟糾纏不清,不知道她有病嗎?”
唐北城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沉舟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她沒病,都是一場烏龍。”
魏萊冷笑一聲,高貴而優雅地瞧了他一眼,“那又怎樣?你覺得她沒病就能配得上你了?配得上唐家了?別忘了,她媽可是剛進監獄,我們唐家清清白白,怎麼能和這種女人糾纏在一起?”
魏萊這番話說的極重,絲毫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就的。
“母親,那份寫有我名字的血液檢測報告書,是你送過去的吧。”
唐北城對她的話充耳不聞,只是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
思來想去,所有的證據都指向魏萊,他的母親。
“呵!唐北城,你現在是長本事了,竟然敢這樣質問你的媽?”
魏萊氣得把手里的茶杯狠狠往地上一摔,偌大的房子里回響著那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
“我不敢。”唐北城連忙回道。
魏萊卻沒有因此消氣,“你都為了那個女人做了多少你不敢的事情?你還有什麼不敢的?”
唐北城低頭不語,心里卻是泛著苦澀的海水。
不只是因為魏萊,還因為沉舟。
他自己都開始懷疑,這樣的執著,近乎偏執的單相思,是否真的有必要?
“唐北城我告訴你,如果你再這樣不听我的話,就離開唐家吧,我就當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魏萊厲聲說道,她這次是鐵了心了。
如果再心軟下去,這事就永遠無法得到解決。
听到這話,唐北城果然換了神色,不敢相信魏萊剛才說的話。
“母親…”他訥訥地說著。
“你就告訴我,這婚你離不離,要是不離,我也沒那麼大的福氣,能擔得起你這一聲母親。”魏萊把手一甩,偏過頭去,不再看他。
唐北城的眼里也漸漸有了閃光,木然地看著他的母親。
“母親,你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魏萊突然大聲吼道,“我丟不起這個人!也不想我兒子跟沉可期的女兒牽扯在一起!”
她把唐北城吼得一愣一愣,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她是這樣憎恨沉可期的。
“那是我們那一輩造的孽,不應該牽扯到你們,可是,你就理解媽媽這一回好嗎?”魏萊的態度突然就軟下來了,聲音里帶了絲哀求的味道。
“無論你想娶誰,媽媽都不插手,只有沉舟不可以。”
唐北城抬起頭,眼神里充滿了堅定。
“可我就是要沉舟。”
這話對于魏萊而言,無疑是個晴天霹靂,她目瞪口呆地瞪著他,完全不敢相信那是她兒子說出來的話。
“北城,你這是在逼我。”她咬牙切齒地說道。
唐北城不為所動,只是跪在魏萊面前,為他這種“不孝”的行為作補償。
“滾!你現在就不是我兒子,從唐家出去!”魏萊指著門口大聲說道。
唐北城見他母親這般,覺得沒有商量的余地,想讓魏萊冷靜一下。
他站起身來,對著魏萊彎下了身子,誠意滿滿地听了話,直往門口走去。
魏萊反而被氣的心氣不暢,她這樣可不是為了真的和他斷絕母子關系。
沒想到唐北城為了沉舟,連母親,連這麼大個唐氏都不要了。
她一狠心,撿起地上的碎瓷片往手腕狠狠一割,痛的“啊”得一聲叫了出來。
保姆見狀,看見魏萊的一只手已經被鮮血覆蓋,不由得驚呼,“夫人!你這是干什麼啊!”
听到聲響,一只腳剛踏出門口的唐北城不禁回頭去看,卻被嚇得踉蹌跑回魏萊身邊。
“母親,你這是干什麼啊!”他用力按住魏萊手上的傷口,對她的行為表示心痛。
“北城,你要是離婚,沉舟不會怎樣,可你要是不離婚,你媽就會死在你面前,說吧,你到底是要沉舟還是要媽媽。”
魏萊像是沒有感受到手上的傷痛,逼問著唐北城。
“母親,我們先去醫院好嗎?你流了太多血了。”唐北城苦苦哀求。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死在這里,你看著辦吧!”魏萊的態度也異常堅決。
“我答應離婚。”他苦澀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