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軍最中心的練武場上,張淮準一臉輕蔑,“世子妃說說比什麼吧?或者說您會什麼?刀還是劍?”
    “刀和劍我都不會。”顧清挽的聲音溫婉如玉,並沒有因為自己不會使用這些武器而感到丟人。
    “哼,既然世子妃什麼都不會,那還比什麼?莫不是在逗著末將玩?”
    顧清挽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唇角輕揚,“我要比的不是尋常的刀劍,而是...排兵布陣。”她的聲音溫潤,但語氣卻是清冽。她的聲音傳進張淮準的耳里,讓他不由得腳底發寒。
    “世子妃沒開玩笑吧?”張淮準懷疑的看向顧清挽。台下的眾人也吃驚的看著顧清挽。
    “什麼?二嫂真要跟張將軍比陣法?”冷逸寒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顧清挽,又看了看秦墨辰。秦墨辰沒有搭理他,而是看著自信的顧清挽若有所思。
    “本妃從不開玩笑。本妃要比的就是陣法。”顧清挽肯定了眾人心中的疑問。因為她知道,這里是馳騁沙場的秦家軍軍營,不是盛蒼的一個小小的練武場,而是真正的沙場。里面的人也都是硬漢,是保家衛國的戰士,但同時也有許多的兵痞子。里面身手好的不計其數,比她聰明的也數不勝數,若是只單單比試刀法劍法,就算她贏了,也不會服眾。只有抓住他們最在乎的才會贏得人心。
    而對于一個冷兵器的時代來說,除了兵力什麼是一個軍隊最重要的?那自然就是排兵布陣了!
    “你會陣法?”張淮準終于正視了她一眼。
    “不會。”顧清挽輕嘆一口氣,純正的兵法她還真是一點都不懂,但是...
    “但我會贏你。”顧清挽看著懷疑的張淮準,巧笑嫣兮。誰說只有用真正的兵法才能贏,只要能贏,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的貓才是好貓。
    張淮準被顧清挽這一激,心中的的怒氣‘騰騰騰’地直冒,“比就比,難道我還能怕了你一個小女娃?”
    “如此甚好。那就有勞世子準備了。”顧清挽淡笑。
    秦墨辰眼里的笑意一閃即逝,抬手讓人去準備沙盤。他也想看看顧清挽究竟能有什麼招數贏了張淮準將軍。張淮準跟著父王已經二十多年了,從還在南元的時候就開始跟著他父王南征北戰了,經歷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斗,兵法上雖說談不上精通,但是光在熟練度以及經驗上都已經碾壓了顧清挽一籌。
    這樣看來,他倒是很期待呢。
    沙盤擺在練武場的正中央,而她和張淮準各自進了一個帳營。沙盤演練分為攻守兩方,通過抽簽決定。顧清挽幸運地抽到了攻城。
    呼∼還好是攻城!顧清挽心中輕呼一口氣。要是讓她守城,她可能還真的會費一番功夫。
    “咚”一聲鑼響,雙方正式拉開帷幕。張淮準、秦墨辰、傅凌桓、華清曄以及其他的將軍們在一個帳營里坐著,而顧清挽則和傅凌軒、華清繹在一個帳營。他們以信傳送,外面的將士們只用根據信紙來做就好了。
    本來秦墨辰是要去顧清挽所在的帳營觀看的,但是卻被自家媳婦趕了出來,說是如果他在的話,就算贏了旁人也會說她贏得不光彩。所以,可憐的世子爺只能黑著一張臉去了張淮準的帳營。
    兩軍對壘,勝在出其不意。更何況,顧清挽還是一個來自新時代的雇佣兵,最擅長的就是攻,速戰速決。
    “一隊前鋒從左翼切入,一隊前鋒從右翼合擊。”顧清挽道。
    傅凌軒執筆的手一頓,與華清繹對視一眼,想了想還是道︰“世子妃,前鋒最好還是留下來攻克城門比較好。”
    傅凌軒說得委婉,他現在還有些懷疑顧清挽究竟會不會兵法,連前鋒打前陣都好像...不知道。
    顧清挽知道他的意思,但是不以為意,垂眸笑道,“本妃自有主張,傅二公子盡管照寫就是了。”
    傅凌軒雖是有所疑,但還是照寫了。
    另一個帳營里的張淮準接到了顧清挽那邊送來的紙條,不屑地輕哼一聲,“我還以為世子妃會有什麼高招呢,連前鋒是拿來干什麼的都不知道!”說完後,‘唰唰唰’地在紙上寫上對策遞了出去。
    “張將軍還是不要輕敵為好。”傅凌恆看了顧清挽傳來的紙條後,皺眉道。他不擅長兵法,比起軍營他其實更喜歡在朝堂上翻雲覆雨、出謀劃策。但即便是缺少經驗的他也能看出顧清挽恐怕有詐。
    “哼,不過是個小女娃而已。傅少將怕是多疑了吧?”張淮準挑眉看向他。
    秦墨辰捏著紙條細細思索,沒有說話。看來,清挽是打算不按常理出牌了。
    這邊,顧清挽亦接到了張淮準讓人送來的紙條,他派出了一小部分兵力攔截她的進攻,城內依舊留守了大部分士兵。這個張淮準也不盡是一個莽夫,看來還是有幾分腦子的。
    “放箭,掩護左翼進攻,右翼撤回。另命令左翼必須攻進去燒毀地方糧草。”
    “想燒我糧草?沒門!派重兵剿滅敵軍。”張淮準命令道。
    “報,世子妃,我方左翼先鋒全軍覆沒。”一個侍衛飛奔進來稟告道。
    眾人無論從什麼方面看都是顧清挽處于弱勢、此戰必輸無疑,只希望張將軍能夠念在她是世子妃的份上不要讓她輸得太難看了。但身為當事人的顧清挽卻毫無察覺,或者說她根本就不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
    “強攻城門,右翼先鋒斷後。”
    一時間,沙盤上的戰爭激烈,對于兵力差不多少了四分之一的顧清挽來說仍舊是輕松自如,就連一旁的看客傅凌軒和華清繹都看得替她捏一把汗。
    “擺陣。”這次,卻是顧清挽自己拿過傅凌軒的紙,低頭凝眉寫起來,因為她要擺的陣法是前世無聊時在太極八卦里面看到的,她想試試管不管用。此陣結合了陰陽八卦陣以及道法中的一些道,雖然有些記不太清了,但也足夠張淮準喝一壺了。
    “這是什麼東西?”張淮準看著顧清挽傳來的陣法直瞪眼。
    “有點像陰陽八卦陣,但是又不太像。”華清曄細細思索著。
    “張將軍,我方前衛全部被困。”外面的侍衛稟報道。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秦墨辰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報,張將軍,我方後援被切。”
    “什麼?他娘的!哪冒出來的兵痞子?”張淮準听到後援被切,氣得直罵人。
    “是左翼。”華清曄緩緩道,“方才世子妃命左路軍強攻,卻也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應該一直隱藏在那里。”
    傅凌恆贊同地點點頭。
    “娘的!老子親自出馬,勢必要擊垮這破陣!”
    另一邊...
    “世子妃,張將軍親自出馬了。陣破。”
    “恩,本妃知道了。”顧清挽悠然一笑,沒有放在心上。那個陣只不過是她虛晃一招而已。
    她眉眼微彎,“直接派出右路軍收割人頭吧。另外,直攻敵方主帥大營,拿下主帥人頭賞金萬兩。”
    傅凌軒嘴角一抽,收割...這個詞,真麼听起來就那麼爽!
    又是一陣廝殺,敵軍全部‘戰死’。張淮準以及其他人都震驚得半晌回不過神來。他們果然是小瞧了世子妃!只有秦墨辰幽深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笑意。顧清挽的招數並不高明,卻很管用。先是派出左翼先鋒強攻,降低張淮準的防御,再虛晃一招他們從未見過的陣法,讓他們自亂陣腳,從而引出張淮準,探索他們的主營所在,派出軍隊的尖銳先鋒軍一路殺向前,直奔大營。
    別說兵法如何,光是這份破釜沉舟的用意和決斷就讓人佩服!
    練武場上,張淮準陰沉著一張臉出來,他是如何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輸給一個不過年僅十五歲的小丫頭。
    “末將輸了,這就像世子妃下跪道歉。”張淮準當著秦將軍所有人的面,咬著牙硬著頭皮正欲下跪。
    顧清挽走上前將他已經半跪下去的身子扶了起來,淺笑道︰“張將軍不必在意,只不過是一場小小的游戲而已。更何況,本妃也只是險勝而已。”
    隨後,她又道,“張將軍熟知兵法,本妃很是敬佩。此次獲勝,實屬僥幸,張將軍才是漠北不可或缺的將才,又豈能給我下跪?而我不過是個外行罷了。況且,剛剛的話不過是一句戲言而已,張將軍莫要介懷。”
    要知道,張將軍快要到不惑之年了,又是王爺身邊的強將,平時在軍營里也頗有威嚴,若是真的跪下去了,不知道會寒了多少將士的心。她可不想因為贏了比賽而寒了將士們的心,這才是真正的得不償失。
    張淮準詫異地看著她,她沒想到顧清挽會這麼說。他平時雖然是粗枝大葉的,但此刻他竟然有種莫名的感動。其實,要讓他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給顧清挽下跪,他還真是有些放不下面子。
    “多謝世子妃,是末將之前眼拙了。”張淮準羞愧地低頭拱手賠禮道。這次他是真心實意地打從心底里尊敬顧清挽這個世子妃了,想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心胸竟然還比不過一個女子,真是慚愧!
    台下的秦家軍們心里也隱隱觸動,世子妃不僅兵法高超,就連人也是這麼寬和大方。能贏了戰斗經驗豐富的張淮準將軍,能力自然是不凡的。更何況,兵法本就詭譎多變,只有贏才是王道!而且正好可以趁此次輟輟張將軍的威風,何樂而不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