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的飯菜被換,而且還是舒苒中午才說過“會讓她過敏的海鮮”。
司馬昭之心。
祝鴻哲立刻明白了傅易青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舒苒現在怎麼樣了?”
祝鴻哲的神色緊張,臉上寫滿了他對舒苒的擔憂,傅易青終于相信了這件事與祝鴻哲無關。
傅易青轉身就走。
祝鴻哲焦急地上前攔住他,“舒苒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兒?”
傅易青擰著眉,眼神陰翳。
直覺告訴祝鴻哲,傅易青想打他。
傅易青卻是不按套路出牌,轉身背對著他,“就算不是你做的,對方也一定跟你有關系,你不如好好想想這件事會是誰做的,想到後告訴我。”
任由祝鴻哲說什麼,傅易青也沒有停下腳步。
祝鴻哲大喊,“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就會告訴我,舒苒現在怎麼樣了?”
然而傅易青仍舊沒有回答。
*
舒苒催吐後又喝鹽水洗了胃,不舒服到了極點,首先是喉嚨不適,她已經把肚子里能吐的東西都給吐完了,胃里空得難受。
她躺在醫務室的小床上,“章醫生,吐完就沒事了嗎?”
“幸好發現及時,但要說一點影響都沒有是不可能的,多少還是會有一些影響,每個人的體質不同,也會出現不同的過敏反應。”章凝說了一半,忽然意識到明天舒苒還有比賽,眼珠一轉,話音一轉,“不過對你明天的比賽比賽的影響應該不會太大。”
舒苒還是有些不放心,她的內心處于極度不安的狀態中。
“現在感覺怎麼樣?”
如雨般擁有著鎮靜人性力量的聲音橫空出現,舒苒就如同海上找不到方向的水手,終于看到了照明塔那微弱的光芒。
舒苒抬起頭,本就白淨的小臉上這會兒沒有一點血色,看上去十分虛弱。
“章醫生說我暫時沒什麼事,只是明天的比賽……”她輕輕的聲音暴露了她不安的內心。
傅易青輕擰眉心,轉向章凝,“對她明天的比賽有影響嗎?”
似乎是怕章凝用善意的謊言來搪塞,傅易青隨即又補充了一句,“比賽就是明天,你瞞不過的。”
章凝猶豫了幾秒,凝重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游離,“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每個人體質不同,出現的反應也可能不太一樣,通常過敏都會起紅疹,雖然已經都吐出來了,但停留在體內的那幾分鐘有時候也會產生反應,會不會起紅疹,還得等今晚過了才知道。”
舒苒一急,“那如果起了呢?”
章凝︰“我先給你開過敏藥,到時候記得涂藥膏。不過就算起了,你們也不用擔心,上妝遮一遮,盡量在下場後就卸妝。”
舒苒翻身下床,低頭看腳,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傅易青揉了揉她的肩,安慰道,“別擔心,不會影響明天的比賽。”
舒苒走路都有些晃,傅易青摟過她的肩支撐著她。
“對了舒苒。”章凝叫道。
兩人回頭看她。
章凝一副深思模樣,“你,以前過敏,會不會肚子不舒服……換句話說,就是拉肚子。”
舒苒輕抬眉睫,整個人瞬間失了神,被定在了原地。
她的表情算是回答了章凝的問題。
舒苒沒有回宿舍收拾東西,而是被傅易青接回了他的別墅。
現在把舒苒放在隊里已經不安全了,在沒有找到害舒苒的人以前,傅易青都不打算再帶舒苒回隊里訓練。
回去的路上,舒苒靜靜倚靠在座椅上,歪著腦袋看窗外。
傅易青在跟霍光講電話,“對,等明天確定了她沒事後再去溫哥華。”
霍光已經知道了舒苒的事,但听到傅易青臨時的決定,還是心頭一跳,“明過去,來得及嗎?”
“明天只是開幕式,後天才是正式比賽,具體還得看她明天早上的狀況。”
國家隊女單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過實力選手,所以霍光很期待舒苒這次的gpf比賽,卻沒料到臨近比賽卻是出了這樣的事。
他當然希望舒苒能去參加比賽,以證明國家隊女單的實力,畢竟世錦賽上的變數太多了,到明年的冬奧會上,又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光景。
但霍光在這事上沒有太大的決定權。
“行,那讓舒苒好好休息。”霍光接著咬牙,“我一定找出到底是誰搞了這麼一出。”
傅易青對霍光的最後一句話最滿意,“嗯,到時候先告訴我。”
電話剛掛斷,傅易青就感受到了來自舒苒的目光,怯弱地如同小鹿一般。
舒苒狐疑出聲,“不參加開幕式真的沒關系?”
傅易青︰“你現在的狀況,能不能參加gpf還是個問題。”
聞言,舒苒的眉宇間擰得越發緊了,心事根本藏不住。
傅易青嘆了口氣,又緊急聯系了秦流北,讓他提前過去告知情況,順便替舒苒請個假。
不管怎麼說,明天的開幕式是趕不上了。
回到別墅後,傅易青就讓舒苒上床休息。
舒苒很累,平常怎麼也求不來的休息時間,這會兒卻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是做足了準備要在gpf上一展身手,現在計劃全都亂了,心里很急,也很亂。
她深吸一口氣,翻身,正欲閉眼睡去,卻听到門外傳來一道憤怒的男聲,隔著門,聲音很輕,但語氣里的冷意卻十分明顯。
舒苒听不清他在說什麼,索性拖著沉重的身軀開門出去。
順著聲音,舒苒走到傅易青的書房外,他書房的房門沒關,透過一條小縫,還能看到他鐵青著的臉。
“你們就是這樣處理問題的?”
“好,我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兩天後還沒解決,那我會用我自己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電話那頭的人還在說話,傅易青卻是沒了耐心,剛要掛斷,視野里恰好闖入了一抹人影。
“舒苒。”他的嘴唇無聲地張合。
他掛了電話,走過來。
舒苒終于晃覺自己是在偷听他講電話,忙解釋,“我在房間听到你講電話的聲音,我以為……出什麼事了。”
“還沒睡?”剛剛那個眼神陰冷的男人已經消失,眼前的傅易青目光柔和,輕聲細語的。
忽又察覺她剛才說的內容,微微皺眉,“抱歉,聲音太大,吵醒你了?”
舒苒︰“沒有,我只是睡不著。”
見她只穿著單薄的睡衣,傅易青皺了皺眉,示意她先回房間,他還有事要處理。
這一次,傅易青合上了書房的門。
舒苒果然再听不到一點雜音,可她的頭腦卻是越發得清醒了。
不知道又過去了多久,她翻了個身。
房門緩緩開啟,高大的身軀就著細小的門縫,試圖擠進來,似是擔心開門的那一點細小動靜都足以吵醒房間里的人。
傅易青輕輕帶上門,剛要邁腿,卻是一怔,“還是睡不著?”
側躺著的舒苒輕點頭。
傅易青緩步過來,坐到床沿上,居高臨下看她,“在想比賽的事?”
“嗯。”
舒苒的腦海里浮現傅易青剛才震怒的樣子,她忍不住問道,“剛剛你那麼生氣。”她抿了抿唇角,“是因為我嗎?”
傅易青輕輕幫她撫平微皺的眉宇,“如果我說是,你會內疚吧?”
舒苒不出聲。
傅易青輕勾唇角,“不是,但是我現在的工作內容全都是花滑相關,如果說得太絕對也不對,多少跟你確實會有一點關系,但你可以放心,解決這種事對我來說只是小事。”
從前舒苒只覺得傅易青不會說話,什麼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特別不中听。
但現在,舒苒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比傅易青更會說話的人。
他安慰人,不是普通地說出對方想要听到的話,而是切身實地地站在對方的角度上思考問題。
“既然這樣,那麼就算我再怎麼跟你說不用在意gpf,你也只會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傅易青溫潤的聲音里透著一絲無奈,他搖搖頭,“那我就不說了。”
舒苒只是靜靜地眨巴著眼,然後看他。
“你以後想做什麼?”
舒苒愣了愣,定住的眼皮表示她沒听明白傅易青的意思。
傅易青輕笑,“我的意思是,你退役以後,想做什麼?”
退役以後……
听上去有點遙遠。
但是仔細想想,她現在19歲,參加完下屆冬奧會正好21歲,如果她輸了,傅易青就會離開。
舒苒突然意識到,自己跟傅易青認識不過才兩年,卻已經離不開他。
以後的生活,沒有傅易青,也沒有了花滑,卻有了大把的時間,她該怎麼去用這些時間呢?
舒苒忽然就被這個問題給難倒了。
她安靜了一會兒,搖頭,“我不知道。”心頭微動,看向眼中人,“那你呢?”
傅易青又笑了,“傻瓜,只要我想,就永遠都不會退役。”
“那如果你不回國際滑聯了呢!”問題出口,舒苒早已心如擂鼓。
傅易青並未察覺到她的異狀,“不回去……也許會到一座人不算太多的小島上生活吧。”
舒苒的腦海里隨即對這畫面構圖。
陽光正好的小島上,拉開窗簾就能看到海,早晨起床面朝大海鍛煉身體,然後吹著海風,曬著太陽,看看書、追追劇,再無聊的話,還能去淺水區潛水。
很美的畫面。
一個念頭驟然跳到她的腦海中,“以後要是退了役,我想出去走走看看,我想感受一下作為一個普通人的生活是怎麼樣的。”
“很不錯的想法。”傅易青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會有機會的。”
“嗯,等我哪天再也沒法進步了,我就退役。”她貓一般黑亮的眸子盯著傅易青,“到時候,可以去你小島上的家里坐坐麼?”
傅易青怔住了。
良久後,他笑出聲來。
舒苒也不禁被自己的問題逗樂,兩人的眼里都蘊著深如大海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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