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寒都這麼說了,沈涵芝見再勸下去怕又會和以前一樣,便不再說話,只是獨自一人悶聲地嘆著氣,食不知味地咀嚼著嘴里的肉。
而另一頭一直不吭聲的池裴倒是拿下掩面的報紙,俊俏且成熟的臉上被蒙上一絲不苟的冷靜,不著痕跡地開起口,“不光是腐爛資產,還有各方面。”
放下手中的報紙,背脊靠在硬皮的椅背上,本來一直緊皺的眉頭顯得更加不言而喻了。
“我要抓的不僅僅是淺浩然這顆大旗,而且更重要的是緊跟政府步伐,這兩年打貪十分嚴重,尤其是在交稅、投資、股票等方面都出乎意料的嚴格,所以池氏也必須嚴格按照領導的意思來,下跌是正常的,但是,不會太久。”
“可是我們明明也可以參與地皮那塊投資,為什麼棄權呢?”
池寒繼續步步緊逼,色厲內荏地盯著池裴,目光有些迷離卻依舊明亮。
“大力開發Z區,不光需要很多物力,而是需要更多的耐心,因為周邊區域和各大城區都有所連結,別看他們現在很得意,但是一旦規劃區域拆建改新,和其他城區的交涉並不可免,尤其Z城還是擁有花語國眾多名校的城市,現在你懂了嗎?”
池裴仍舊不咸不淡地說著,而筷子居然挑了塊不是很肥的蔥姜炸豬蹄,順便還沾了下碗前面的辣粉碟子。
然後鎮定地往嘴里輕輕地咀嚼了起來。
池寒原本已經到喉嚨口的話又被生生地咽了下去,一臉驚奇地看著池裴,“你不是不喜歡吃油膩的和辣嗎?受什麼刺激了?”
池裴只是聳聳肩,不管不顧地做著自己,而且,他白皙的臉已經變得有些紅,明顯就不適應吃這種東西。
“別吃了。”
沈涵芝終究還是忍不住抬眼提醒,語氣滿是關切。
但是自己心里也知道,勸了,也是白勸。
她沈涵芝一向都是非分明,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哪想到卻被這個白眼狼給套上了,一旦只要遇到關于池裴的事,哪怕就是個池字,都可以令自己失神。
“那沈氏呢?現在貿易市場競爭激烈,並且電商互動極強,對于老產業已經工廠造成了不小的沖擊,首當其沖的就是你們,呵,還真是一對苦命鴛鴦。”
語氣倒是自然,但是卻擋不住笑意里的嘲諷,冷眼旁觀地看著如今的“報應”!
可是心里,卻始終都開心不起來,反而是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唉,這頓飯我是別想吃了。”
池霜“啪”地狠摔筷子在桌上,滿身怒氣地轉身離去,坐在客廳都能感受到從遠處樓梯那里傳來的憤怒的踩踏聲,而且還帶著些震動感。
沈涵芝則只是輕嘆口氣,然後若無其事地吃著自己的,吃的津津有味,可是臉上,卻是明晃晃地苦不堪言。
“唉,不愧是什麼的女兒,切,還真的是一模一樣。”
池寒桀驁的眼里雖是強力隱斂著倨傲和不屑,但是冰冷如刀的鋒利卻是怎麼也隱藏不了,這是害死于笑然的罪魁禍首之一。
這點,無論沈涵芝怎麼做,就光這一點,他就永遠不會原諒她。
不光是沈涵芝,余光也輕掃了下離自己極近而且坐在主人位上的那個冷面人,心中的抑郁又不免油然而生。
事到如今,他觀察了池裴多年,卻從未在他的任何一個舉動或者面部表情、甚至是情緒上在對于她親生母親上有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的悔意。
“小姐,您這是要去哪里?”
正當餐桌上的氣氛是一片詭異,劉媽關切的詢問打斷了現下片刻的寧靜。
沈涵芝先抬眼,結果沒什麼表情的臉一下愣住,眼里很是不滿,“你出去自己當心點,別帶那些不三不四、不干不淨的東西回來,其余的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沒人管你。”
雖然心中有很多的憤怒,但是,畢竟最終還是自己的骨血,所以沈涵芝也沒說什麼重話,而是極度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好不容易回來的池寒再看她倆母女的笑話下去了。
池霜只是不耐地“切”了聲,而後就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形象,把所有的人都視為空氣。
“她去哪?穿的這麼三陪…”
“住口!無論你再怎麼否認,她都是和你有血緣關系的親妹妹,不是什麼三陪!”
“哼,作為一個高級小三,你憑什麼和我講血緣,講親情,別以為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可以因為時間而改變,簡直就是做夢!”
說完,池寒猛地站起身,用力地向後踢了下椅腳,然後也徑直轉身向樓上走去。
劉媽見情勢不妙也不願多待,看了下客廳的鐘,“先生,我其實今天有急事,所以可否請個假?”
“有事為什麼不早說,偏偏這個時候?”
沈涵芝此刻真心覺得累,就連一向最擅于觀察別人眼色的池裴都好像瞎了眼一樣,難道不知道此刻劉媽再不走就會更尷尬嗎?
放下已經涼透了的炸豬蹄,無奈地看向自己的右邊,“劉媽,沒事,你先走吧,不要擔心,我來洗。”
劉媽在得令後,常年一直拎著的布包袋子也沒拿就直接匆匆走了。
“今天我火氣大了點,所以不自量力了沖了幾句,作為你未認可且一直活在婚姻邊緣的過路客,此刻也是你的前妻,對你說聲抱歉,”邊說邊開始站起,默默地開始收碗,口吻甚是無奈卻沒有一絲溫度,“池寒那里我就不說了,為了池氏,為了孩子們的將來,這件事我會隱藏的。”
“怎麼終于想清楚了,我以為你只是……”
“只是嚇唬你?呵!”沈涵芝將收拾成一堆的髒碗慢慢地疊加起來,好方便自己端廚房,在轉身的時候,淡淡地留下一句被歲月給磨平的經驗,“我已經不是那時的我了。”
望著那越來越模糊的背影,手中的筷子卻握得越來越緊,終于“啪嗒”一聲,筷子耐不住壓力終于斷了。
而在旋轉樓梯的中央,站著一個帥氣的身影,默默地看著客廳里發生的一切,終于還是止不住嘆出了氣,自言自語地呢喃,“池寒,人家要離婚了,你開心了?”
某酒吧內。
燈紅酒綠,舞廳里充斥著如呼嘯一般的電音,男男女女不避諱地擠在不大的舞池內肆意地做著自己,大家盡情地舞動,喧鬧聲和呼叫聲讓人震耳欲聾,但是卻又感到很舒服很放松。
而在遠離舞池一旁的吧台則顯得很是落寞,不過,幸好的是,孤獨的吧台不光有帥氣的調酒師陪伴,還有一位正爽氣喝酒的穿著露肩長群的美麗女孩相伴。
“小姐,你不能喝了,”酒保見池霜喝的酩酊大醉,臉上滿是緋紅,精致的妝容在燈光下顯得小臉越加嫵媚。
“沒事,我沒,沒事,再給,給我,繼續來一杯。”
嫩唇上濕潤的光澤好似嬌艷欲滴的鮮嫩花瓣,魅惑極致,酒保低頭快速地接過遞在空中的ROCK杯,躲在帽檐下的俊臉則是紅得一塌糊涂。
“嘔,嘔,嘔!”本來還很正常,並沒感到什麼醉意的人,突然體內燥起一股炎熱。
熱的她要發狂,就好像體內有一頭猛烈的獅子正在體內狂嘯,而抬起的眼眸里則充滿血絲,剛才還充滿魅力的媚眼則是在眼底暈起了一層黑色的不明液體。
“小姐,你的威士忌好了。”
才剛送過去,下一秒就被人用力一拉撞個滿懷。
“叮鈴鈴,叮鈴鈴~”一直沉浸在自我思緒中站著的池寒被側胸的一陣悶聲的振鈴而收回了已經飄遠的思緒。
“怎麼?什麼?好我現在就過去,我們在酒吧門口聚集,記住,一起行事,不可分開。”
說完便“蹬蹬蹬”地跑下了樓梯,腳步聲極為急忙和倉促。
從廚房探出人來的沈涵芝還沒來得及張口問,就見人已經在玄關處穿好了鞋,臨走前朝客廳那邊坐著的淡定身影吼去,“你的女兒此刻在做什麼你知道嘛?!”
接著就是一聲“乓”的用力推門聲。
“什麼!池霜出事了?”沈涵芝不敢相信地沖到客廳了質問池裴,態度憤憤,“要不是你,池霜能這麼叛逆嗎?!要是這次池霜真出了什麼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星月街區本來熱鬧的情境此刻陷入了詭異的安靜,出了正對著一排梧桐樹的某酒吧。
酒吧外站著幾個男男女女,正在焦急地等待著什麼。
突然,一輛車從遠處的一條小道那里快速駛來。
一個大塊頭的男子用力地揮舞著雙手,一面大喊,“池隊,這里!”池寒快速下車,看到劉旭急忙的樣子,臉上更緊張了,“現在情況怎麼樣?有沒有其他傷者?”
“沒有,目前里面你妹妹還是捆著一個酒保,手里拿著刀,刀尖對著人家的脖子,而且已經戳出血了。”
晴琴緊張地匯報著,洛秋言拍了下晴琴繃緊的肩,看著池寒,“我已經向總局申請緊急支援,當下情況十分緊急。”
“好,別說了,進去吧,家伙都帶著了對吧?”池寒掃了眼隊員,語氣嚴厲,但是眼神關切,“記住,進去後,不到萬不得已,不準使用,知道了嗎?!”
“知道!”
“好,進去!”
得到大家的肯定,池寒就甩了下手,然後就帶著晴琴他們一起進去了。
里面的燈光現下是玫粉色的,若隱若現的轉著燈光。
而一進門,就見一群那男女女有些顫抖地站著,看著前方的景象。
池寒分散兩隊,晴琴、洛秋言和晨靖守後,而他和劉旭則打前鋒。
就這樣,在走進的人堆的時候,用眼神和每一個顧客交流,示意往後退下,而留後的晨靖他們則安排他們的去處。
所有的一切都不緊不慢地進行,而從遠處看,前方舞池正中央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晰。
池霜正拿著刀綁著……
再定楮看了一會,嗓音里壓低著火爆的怒氣,朝一旁的劉旭低頭交耳,“不是說酒保嗎?!怎麼會是淺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