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帝在英宗皇帝復闢之後,被廢為 王,軟禁于西內永安宮。一個多月就死去了;英宗皇帝廢其帝號,賜謚號為“戾”,稱“ 戾王”,以表達自己對他的羞辱之意,又搗毀了景泰帝的陵墓,只與親王的禮儀安葬他;又將朱見濟降稱懷獻世子,當年諸位文武大臣建議易儲君者皆得罪。
後來的文人曾經這樣評價景泰帝“景帝當倥傯之時,奉命居攝,旋王大位以系人心,事之權而得其正者也。篤任賢能,勵精政治,強寇深入而宗社�V安,再造之績良雲偉矣;乃汲汲易儲,南內深錮,朝謁不許,恩誼恝然。終于輿疾齋宮,小人乘間竊發,事起倉猝,不克以令名終,惜夫!”
成化年間,朱見深做了皇帝,雖然這位叔叔曾經廢除過自己的皇太子之位,但正所謂”旁觀者清!“,成化皇帝對景泰帝的政績還是頗為欣賞,恢復了他的皇帝名份,定謚號為“恭仁康定景皇帝”。
石亨等輩貪天之功掩為己有,假奪門迎復之名,以欺朝廷,誣于謙等大臣迎立外藩之罪,以報私怨。原其奸計,蓋謂此罪不重,則彼功不高。不大殺股肱重臣,則威不立。不夠成黨逆大獄,則權不專,千戶白琦又請榜于謙之罪,鏤板示天下,一時希旨取寵者,都以攻擊于謙為口實。
徐有貞誣告于謙等與黃 構議立東宮;又與太監王誠、舒良、張永、王勤等謀迎立襄王子;王文認為這是誣告,大聲辯解“召親王須用金牌信符,遣人必有馬牌,內府兵部可驗也。“商輅也上書申訴說《復儲疏》就在禮部存放,白紙黑字,可以為憑證;興安說:“從前這些人若是創議南遷,不知將置陛下于何地。“英宗皇帝默然以對,然而終天順一朝,商輅一直未被啟用。
于謙笑曰“此是亨等意耳,辯何益?“于謙此話透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他對石亨等人的作為有所察覺,當時人曾經回憶道“奪門之役,徐石密謀,左右悉知,而以報謙。時重兵在握,滅徐、石等輩有‘如摧枯拉朽’耳。……方徐、石夜入南城,于謙悉知之,不為所動,于冕也曾經勸于謙采取行動,撲滅他們;于謙怒道”你小子懂什麼國家大事!自有天命,汝速去!”
以于謙的智慧,當然看得出英宗皇帝一旦復闢,等待自己的將是死亡這條路,那麼兵權在握的于謙為何會放任英宗皇帝復闢呢?
原來于謙心中始終以江山社稷的穩定為重,設想一旦于謙如果撲滅徐、石等輩的行動,英宗皇帝及其子朱見深會面臨什麼樣的局面,須知這是“十惡不赫”的造反大罪,宣宗皇帝一系只有英宗皇帝、景泰皇帝兩人,如此一來,宣宗皇帝一系就此絕後;大明的皇位只能由襄王子來繼承;襄王並非宣宗皇帝的血脈,他能做皇帝,別的親王自然不會心服口服,這個“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類似于西晉“十王之亂”那樣圍繞皇位“腥風血雨”的爭奪就在所難免了,大明王朝的“內憂外患”很多,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于謙心道”正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如果這場圍繞著皇位的爭奪,必須要有人來做祭品的話,就讓我來吧!“
辭世詩
明于謙
成之與敗久相依,豈肯容人辨是非。
奸黨只知讒得計,忠臣卻視死如歸。
先天預定皆由數,突地加來盡是機。
忍過一時三刻苦,芳名包管古今稀。
石亨等人嗾使都御史蕭惟禎定下謀逆罪,然而在廷議之時,因為查無實據,眾人不肯通過,徐有貞又辨解說”雖無顯跡,實意欲之!“當年南宋之時,奸相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殺害了岳飛,而天順朝,徐有貞以更精煉的”意欲“二字為大明的擎天之柱--于謙定罪,可見,奸臣們的嘴臉有多麼無恥下流!
英宗皇帝接到上奏後,猶豫不決地曰“于謙于國家實有大功。“徐有貞曰“不殺于謙,此舉為無名。“英宗皇帝于是同意處決于謙。天順丁亥日將于謙處斬,抄家戍邊。
于謙最後手書”村莊居士老多磨,成就人間好事多。天順已頒新歲月,人臣應謝舊山河。心同呂望扶周室,功過張良散楚歌。願我今朝舊去也,白雲堆里笑呵呵。“于謙死的那天,京城烏雲密布,當時京城圍觀民眾個個眼中帶淚送別于少保最後一程,就是這位五花大綁的于少保,帶領他們打跑了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也先;也是這位于少保,力排眾議,拒絕南遷之議;還是這位于少保,多年來指揮如定,平定了遍布全國各地的叛亂,還給大明一個朗郎乾坤!
這樣一位“分國憂不問家產”的國之棟梁,迎接他的不是鮮花和掌聲,如今卻要死在奸臣、小人們的手上;于謙以自己畢生的言行,來回答了自己的這一腔熱血畢竟灑向了何處;于謙十二歲時寫下的詩篇”粉身碎骨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他確實做到了!
當時京城百姓們流傳著一句話”鷺鷥冰上走--何處尋于謙!“;于謙故鄉杭州遭遇大旱,西湖水枯竭,泥土干裂,似乎天地都為他蒙冤。
俗話說”邪不勝正!“曹吉祥的部下有個叫朵兒的指揮,本是蒙古人,他為于謙的忠義所感,一邊痛苦流涕,一邊將酒灑在于謙被處決的地方表示哀痛,曹吉祥深恨于謙,聞訊後”勃然大怒“,將朵兒呆起來,痛打了一頓。但第二天朵兒傷還沒好,又前去祭奠于謙;都督同知陳逵也為于謙的忠義所感動,頂著“歪風邪氣”冒險將于謙的遺骸收殯起來,過了一年,將于謙歸葬于杭州。皇太後孫氏剛開始並不知道于謙已經死了,後來听說于謙的死訊後,痛哭嘆息了很長時間,有一天,英宗皇帝前來慰問,太後語之曰“于謙曾效勞國家,不用,當放彼歸田里,何忍置之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