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路寒和邱風將我扶起,倪梓皓走過來安慰道︰“別擔心,我去看看他。”
被邱風拉住,“還是我去吧!”
他轉身正欲跟上,這時,只見前面走到門口的裴愷,腳步停駐了。
大廳的門被人推開,馬珂帶著一個油頭光面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amy。
“去哪?這就要撤了?”
見到已被傷得體無完膚的裴愷後,馬珂心疼的責備了句,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
“……”裴愷不回答,頭偏向一邊不看她,卻也沒有無禮的沖出門去。
馬珂倒吸口涼氣,用憤恨的目光掃了一圈全場眾人,然後面無表情的走進來,大聲說道︰
“都要真相是嗎?”
沒人回應。
除了易凡!
直到此時他才站出來,昂起下顎絲毫不懼的走到馬珂面前,陰陰的盯著她,十分堅定的回答道︰
“是!”
話落音,馬珂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在他臉上!
仿佛在說︰你干的好事!安排一個不知所謂的女人來鬧場,就為逼我?逼小愷和落落分手?易凡,你好狠的心!!
顯然,今晚冷都狼要背鍋了!
可他向來不會去解釋,再說了,今晚的事他也沒資格解釋。畢竟施音音誓要鬧場,他事先知的,並沒阻攔。
所以被扇耳光後的易凡,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甚至都懶得捂住臉,依舊用犀利的目光和馬珂對視。
這一刻,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眼前的女人,就是蛇夫!
馬珂卻立馬收回目光,直接忽略他,轉向眾媒體,大聲宣布道︰
“沒錯,夏落就是我馬珂的親生女兒!”
說著,她又轉向我,依舊面無表情,略帶冷冰的說道︰“落落,你父親不是夏文山,而是他!路開!”
她指向那個油頭粉面的中年男人,此時掛著一臉莫名其妙壞笑的男人!
這話無疑把全場驚住了,包括我!
也包括馬珂身後的易凡!
更包括門口停住腳步的裴愷!
只見易凡緩緩轉身,疑惑看向馬珂的背影,似乎越來越弄不懂這女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而裴愷幾乎和易凡是一樣的動作,一樣的表情。
我身邊的邱風更是驚得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他雖能想通路家人為毛要買通安城市當局來掩蓋路開之死,卻想不通馬珂怎麼也幫著路家人來掩蓋了?
“珂珂,你……”
張導似乎也深感意外,想問馬珂,卻遭到她一個制止的手勢。
這時,油頭滑面的夏文山、假路開,笑嘻嘻朝我問道︰“閨女,多年不見,想不想爸爸啊?”
讓我只感反胃!
心里拼命說著︰這貨不是路開,夏文琳和馬珂不可能愛上這樣的男人!
但此時我並不想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只是一個勁朝馬珂拋去兩個大大的問號︰為什麼?你明知路開已死,為什麼不替他伸冤?還要幫著路家人來認領這個冒牌貨?
馬珂卻立馬收回目光,轉向一邊的路盛夫婦,赤裸裸的諷刺道︰
“路總,您是不是也該出來認一下佷女了?”
話落音,我秒懂!
珂姨有苦衷,故意說我是路開的親骨肉,就是要將計就計把路家人拖下水。
而冒牌貨也十分配合,一臉諂媚的朝路盛笑笑︰
“對對對,大哥!這是我親閨女落落,當年身不由己才寄養在夏家。”
他也沒說錯,老娘就是他夏文山的親閨女!但……
身不由己?哼,純屬扯淡!!
她馬珂身不由己,你夏文山有個屁的身不由己?!!
面對夏文山貌似的突然倒戈,馬珂真實的突然反擊,路盛拉長臉,厲聲道︰
“你們的事,自己理清!”
說著,他昂首闊步走出人群,冷冷丟下一句,“若真是骨肉相認了,改天帶回家吃頓飯。路寒,我們走!”
像是很不待見老娘?
哼,老娘還不待見你路家人呢!
二貨路寒戀戀不舍的看了我一眼,嘆口氣道︰“妹妹,改天來北京找我玩!”
臥槽!這就認妹妹了?
還別說,不管路寒還是張三,都能給我哥哥的感覺,盡管他倆一個是一本正經,一個是二里吧唧。
盡管他倆看似毫無交集,但我敢肯定,他們一定是雙胞胎,都是夏文琳的親兒子。再加上一個裴愷……
擦!
兄弟團啊!
路寒說完,就隨父母一道離開了,冒牌貨路開也屁顛屁顛的跟上。
這時,珂姨又向媒體發話︰
“各位,我的家事對公眾沒什麼好說的。也請你們高抬貴手,尊重一下我的隱私。總之,我馬珂這輩子只有一段婚姻,路開!那麼我閨女的生父是誰,相信諸位已沒有疑議吧?”
點頭響應的人很少,大多數似乎依舊質疑,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對今晚沒挖到狗血不太甘心。
珂姨見狀,繼續說道︰“孩子們不懂長輩的苦衷,一時瞎猜了,情有可原!但若是諸位媒體知道真相後,還繼續捕風捉影?那就法理不容了!”
這段霸氣的話立馬把媒體震住,礙于她的政治身份,眾人只能一個勁點頭附和。
對馬珂多少有點了解的媒體都知,她這輩子的確只有一段婚姻,還是攀了高枝。
而深挖內情的媒體更是知道,馬珂能有今天的成就,能做國母的造型顧問,為她引路的人就是路寒的爺爺︰中南海退休高官——路和!
所以從一定程度上講,馬珂這輩子靠了路家。當年也是為過公公大人那關,為給路和老先生一個好印象,她才會狠心遺棄夏落。
當年的馬珂,是有一定功利心的女人,美其名曰“事業心”。所以路開才對她若即若離,兩人分分合合,直到十年的婚姻相守中,才讀懂彼此。
……
游輪靠岸。
眾人已散,余殤未了。
早在媒體散去前,裴愷就悄悄“逃”了,邱風跟上,拒絕了唐可人和柳葉的尾隨。
而不解氣的倪梓皓早就趁眾人不注意時,把賤人施音音拖走,帶去車里單獨審問。同時也為防止裴愷一時沖動,來對她人身傷害。
馬珂去送張導等人下船,此時三樓支離破碎的宴會大廳里,只剩我身心俱疲的縮在角落,半米開外的牆邊坐著易凡,抽著煙沉思,默默陪伴。
可,我不需要他的陪伴!
再也不需要!
為什麼要用這種殘忍的方式,來告訴我身世真相?為什麼要讓施音音來傷害小愷?易凡,告訴我這不是你的安排,我寧可相信這是夏文琳的報復!
可為什麼,她要報復自己的親兒子?
小愷,可知現在我好心疼你?
馬珂回來時,見我縮在角落狼狽不堪,已沒空去教訓易凡。她心疼至極看著我,淚眼汪汪的走過來︰
“落落,我……”
“說!小愷到底是誰的兒子?”我並不曾抬眼看她,此時無淚可流,絕望的盯著地板,冷冷質問。
馬珂緊閉淚眼,沉重回答︰“文琳的!”
“當年在醫院誰換了孩子?別說是姜愛萍一個人干的!”我繼續質問,冰冷的語氣依舊。
心想,我和小愷又不是同一天出生的。若不是征得你馬珂同意了,姜愛萍何以在不同的時間去完成偷龍轉鳳?
哼,別說她沒有你馬珂這個幫凶!
但馬珂的答案卻出乎我意料了……
“還有你奶奶,夏之漫!”她睜開淚眼,無限心疼的看著我,十分肯定的回答道,瞳孔里抹過一絲期盼。
那樣子就像在說︰落落,媽媽沒有你想的那麼十惡不赦,遺棄自己的孩子還不夠,還要去陷害夏文琳?媽媽不是那麼惡毒的人。
我卻絲毫不被觸動,相反,還氣憤填膺……
你不惡毒?我奶奶夏之漫就惡毒了?!
馬珂,你可真會推卸責任!
“呵,奶奶?”我苦笑著站起身,仇恨瞪著她,激憤挖苦,“我親爹不是路開嗎?難不成他也是夏之漫生的?!”
“落落,我知道你怨我恨我,當年的確是我對不住你……”馬珂緊抓著我的手臂,樣子無助又可憐,解釋道,“我愛路開,也承認當年為嫁進路家才遺棄你。但你可知媽媽的苦衷?當年和夏文山,我……我是被迫的,是被他強暴……”
“強暴?馬老師,你可真會給自己找理由!”我激憤怒吼,一把將她推開,振振有詞的揭穿道,“既然是被強暴,為毛還要十月懷胎?!為毛還要生下我?!”
對,就是這個理!
女人沒理由去生下一個被強暴後留下的野種!
相信任何人都很難想通,包括我身邊也站起身疑惑看向馬珂的易凡。
“因為你奶奶的懇求!”
馬珂已抽噎得厲害,胸口被堵得喘不過氣,斷斷續續的回憶道,
“當年……當年她老人家跪在我面前,說那件事後,夏文山被我堂兄打斷了命根子。說她不想把事情搞大,不打算去告發我堂兄,說冤冤相報何時了?說她只求……只求我給夏家留個血脈,我……我……”
“你想說什麼?!想說你心軟了?”我卻不領情,一步步逼近她,無限激憤的自嘲,“還是想說……你馬家兄妹仗勢欺人?!想說夏文山不識好歹,敢去強暴馬司令的堂妹?!想說你馬珂為保堂兄的軍中仕途,才會忍辱負重生下我這個野種?!!!”
“不是!落落,別……別這麼說自己。”馬珂一時間恐慌得厲害,焦慮解釋,“後來也查清了,那件事不是我堂兄做的,打夏文山的另有其人!是有人故意栽贓,挑撥離間!”
“so?你不是為堂兄?”恕我太過激憤,近乎歇斯底里的怒吼,“那為什麼要生下我?!!”
“……”馬珂只感自己被逼近絕境了,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該怎麼去解釋當年的事。
她只知,每個人都有心魔。
她自己如此,夏之漫也如此。
當年老人家的那一跪,馬珂知道有演戲的成分︰夏之漫不是不知真正讓夏文山斷了命根子的人是誰,不是不知背後誰在做局挑撥,誰在殘害夏家,誰在拖馬氏兄妹下水……
老人家心如明鏡,可她根本沒得抗爭。親兒子已被毀、被惡人徹底拖下水;干女兒心系大事,無心陪她安度晚年;夏之漫只求夏家不絕後,只求馬珂能留下肚子里的孩子,來陪她相依為命……
“馬老師,沒話說了嗎?”
我揮灑著淚,極度自嘲的苦笑,無限諷刺的看著她,哽咽道,
“其實我得感謝你,謝謝你讓我明白了,原來夏落的出生,竟是……竟是奶奶用下跪求來的???”
最後那句說出口後,我淚如泉涌……
這一刻好想念奶奶,那個被我叫了一輩子“外婆”的優雅老太太,那個疼愛我十七年的慈祥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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