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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看起來瘋瘋癲癲的男子側過頭，宛如欣賞一件藝術品般贊嘆地從梵清弦的臉上、身上掃過。
片刻後，他微笑抬頭，對慕容清歡道，“你是不是也覺得，他很像一個活人。”
“你什麼意思?”
慕容清歡覺得自己的大腦有些不夠用了。
雲弛大帝冷笑地抬起梵清弦的一條手臂，驀地用力，狠狠扯了下來！
暴力的一幕，讓慕容清歡幾乎沒有任何想法地直接沖了上去。
同時，身後也傳來一聲驚怒交加的“阿清！”。
“你們來得比我想象得要快。”
雲弛大帝冷漠地看著沖過金蓮道的三人。
三道人影都狼狽不堪，幽煌甚至已經因為靈力消耗過度而化為白狐原身。
而君清璃，根本沒有回答他的話，直接憤然沖了過去，揚手間，就是一疊攻擊符咒灑下。
“轟”地一聲，慕容清歡和那些符咒都被一道看不見的結界擋下。
雲弛大帝站在玉池邊緣，傲然含笑道，“別白費力氣了，這是我的地盤！”
“放下他！”
君清璃壓根沒有听他的，揚手將黑弓拿起。
雲弛大帝冷笑一聲，將因為疼痛而甦醒過來的白衣青年丟到腳邊。
梵清弦抬起迷蒙的眼瞳，愣愣看著這個全然陌生的男子。
他那個看見他受到一點委屈，就會將欺辱他的人全部殺掉的護短師尊，此時卻毫不猶豫將他的胳膊扯斷而不變色！
肉體上的疼痛，和精神上的疼痛，他已經分不清，是哪里更痛了。
只是近乎呆滯地看著那人感嘆地舉著自己的斷臂，贊嘆道，“來，欣賞一下，我最滿意和完美的作品。”
“萬年玉髓為骨。”
說話間，他手中的斷臂忽地幻化為一截晶瑩剔透的玉白色石頭。
“混沌陰蓮鑄身。”
“啊！”
梵清弦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在他的斷臂旁的肌膚上，驟然出現一片片白色的蓮瓣，覆蓋在人的身上，無比的詭異。
“神藥之淚為瞳。”
被他指著的那個人，死死咬住嘴唇，抑制著因為疼痛而忍不住要發出的慘呼。
被慕容清歡治好的眼瞳，猶如融化般緩緩滴落一顆銀色的液體。
“阿清！”
君清璃已經忍不住了，揚手將破禁之符打在雲弛大帝面前的結界上，試圖打破結界，將那個蜷縮在地上，生不如死的人救出來。
而雲弛大帝，只是冷然看著蜷縮在地上的人影，近乎殘忍地一字一句道，“看見了嗎？這是我最完美的作品。最完美的傀儡。用了世間最好的材料，以及。”
他勾起唇角，“神皇玉舒體內抽出的神血。這就是，所謂神族最後純血後裔的真相！哈哈哈!”
“瘋子！你就是一個瘋子！”
慕容清歡憤然地吼出來。
清弦怎麼會是一個傀儡？
他是有血有肉，有知覺、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面對兩人的憤怒進攻和痛罵，躲在結界後的那個人卻只是掛著笑意，好整以暇地喃喃抬手。
“哦對了，還有最後一樣。琉璃冰蓮為心！”
剔透的九重冰蓮從梵清弦的胸口飛出，停在雲弛大帝的掌心。
“清兒，你看，我連我自己的鴻蒙靈寶都祭出來，為你塑造身軀。更是按照我自己的模樣，為你造出了一張世間最完美的面容。我對你，可是不薄。”
“呵......”
蜷縮在地上不住顫抖的那個人，只是從口中發出似哭似笑的悲嚎。
多麼可笑！
原來他這條命都是假的！
他真的只是一個傀儡！
不是被緊那羅族那些長老們操控的傀儡少主，就是被自己師尊制造出來的傀儡假人！
一瞬間，從未體驗過的陌生情感強烈地襲來。
他，好不甘心！
前所未有的恨意，過電一般刺穿他的身體，讓他的身體不住痙攣，剔透的眼瞳，漸漸染上一層血色的紅芒。
雲弛大帝似有所查地看向琉璃冰蓮蕊，第十重蓮瓣，似要舒展而開，讓這朵鴻蒙靈寶不住顫抖著。
“七情俱全，七魄歸位。”
男子滿意地哈哈笑起來，“不愧我耗了十萬年的時間收集殘魂，和鍛造你的身體，你居然連七魄都生出來了。”
“也許，還要多謝你們。讓他這個本來不應該有任何感情的殘缺神魂替我養出了完整無缺的七魄。”
慕容清歡的身上驟然掠過冷意。
釋天神皇鍛造出來的偶人，都是沒有生命和意識的。
可是梵清弦卻有，
“他是你被打散的那抹殘魂！”
君清璃陰沉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帶著刻骨的憤怒和寒意。
“你將那抹殘魂灌注在這具身體中，是為了養魂。”
“不錯。”
雲弛大帝眼瞳發亮地看著梵清弦，“僅憑著我這抹殘缺的一魂，怎麼可能打開封印？三魂歸一，我的力量才能達到巔峰。再不濟，兩魂合一，才有可能沖破封印。”
“所以，我耗費了很長時間，找回了一抹散掉的殘魂，又花費無數心力培養他。所幸，他果真沒有讓我失望。還帶給了我意外的驚喜。”
蜷縮在地上的白衣身影已經不動了。
似乎，早已被血淋淋的真相刺激得麻木。
又仿佛是在這具身體的重創下暈厥了過去。
然而慕容清歡卻死死盯著地面一角。
從那個方位，她看見了梵清弦深埋在膝蓋下的臉龐。
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上，是心若死灰的空洞表情。
甚至，在听見雲弛大帝笑著道“我養了他這麼久，等的就是，吞噬掉他的這一天！”這句話後，也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仿若已經生無可戀地認命。
“混蛋！”
慕容清歡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聲音卻驟然在他的耳畔響了起來。
“他不是你鍛造出來的傀儡！就算這具身體是假的，他也是有自己情感，有自己思維的，獨立的一個人！”
空茫的眼瞳驟然閃爍了下，在沒有任何人看見的角落，驟然滑下一滴眼淚。
清歡，清璃。
也許，這輩子，能遇見你們，就是賺了吧。
那個目光空洞的人，靜靜躺在地上，听雲弛大帝在他耳邊囂張狂笑道。“他不過是我分出來的殘魂！我重新吸納他的力量和魂力，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