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安站起來說︰“我怎麼看到了有發光的東西?”
陸羽笑道︰“什麼東西?是你的眼楮吧。”言溪安的眼楮確實非常明亮,夜色下,兩只眼瞳似乎在閃著星光。
“不是,是蟲子。”言溪安走近一只黃瓜架,驚叫道︰“你們快看,這里有會發光的蟲子。”
“是螢火蟲嗎?”陸羽倚在門框上,目光轉到言溪安身邊,果然也看到了幾只閃閃發光的小蟲子,飛舞在瓜架周圍。流螢點點,如星如火。
言溪安他們三個都沒見過螢火蟲,而蘭搖芳更是聞所未聞,听陸羽說那在發光的小蟲子就是螢火蟲,都是又驚又喜。
那些一閃一閃發著微光的小蟲子,確實是螢火蟲,這種蟲子在農村並不罕見。
言溪安很是歡喜,她輕輕的伸出手掌,想去抓住一只小蟲,卻又害怕會傷了它們,所以就小心翼翼的想抓又不敢抓。
但言溪定就絲毫不懂“憐惜”,眼疾手快的伸手握住了一只飛蟲,但當他手掌分開,里面的蟲兒早已被他握死了,只在手掌心留了一點淡黃色的熒光。
“溪定你走開。”蘭搖芳有點生氣了,怒道︰“你干嘛要弄死螢火蟲,你別捉了。”
言溪定訕訕的笑了笑,倒也沒說什麼,就走開了,走到陸羽身邊,低頭來了句︰“不就是蟲子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陸羽瞟了言溪定一眼,沒有說話。
那兩位姑娘不敢再去抓螢火蟲了,追著螢火蟲轉了幾圈,又一起過來問陸羽,可以不可以弄個什麼東西,裝幾只螢火蟲放里面,讓它們自己發著光以做照明。
陸羽想了下說︰“可以做個小紗籠,螢火蟲放里面就可以了。”
“紗籠麼?我去做,我會。”言溪定要討好蘭搖芳,立刻就回屋了。
陸羽喊了一聲︰“要去拆我家蚊帳了麼?”
這天一早,陸羽就帶著言溪安他們三個進了安定谷。前一天,另外兩只懷孕了的山羊也產下了小羊羔,陸羽想再為它們割些肥嫩的水草回來。
割完了草,陸羽要插秧,這是今天的正事。
插秧之前,要先將秧田里長好的秧苗拔出來,扎成一小捆一小捆丟進稻田里,然後再去稻田將秧苗成排成列,間隔有序的插在水里。
今天由蘭搖芳和言溪定兩人拔秧,陸羽帶著言溪安插秧,這四人都年輕(陸羽也年輕),手腳又快,所以這一次插秧,就比前兩次要快多了。
中午回家吃飯,休息一個時辰,下午再進山谷。
下午插秧的時候,陸羽問言溪定,前兩天抓的那些螢火蟲,還能發光麼。
言溪定說︰“早就死了,那東西太難活了。”頓了一頓,言溪定又說︰“這次可不是我弄死的啊,是它們自己死的。”
陸羽笑道︰“不怪你,螢火蟲壽命極短,關在籠子里,是很難活過一天的。”
言溪安听到了,停下手里的活,有些埋怨的說︰“大叔,你知道螢火蟲不能被關起來,那你干嘛還要讓溪定去弄紗籠。”
陸羽心想︰“不是你和搖芳要找東西把蟲子裝起來麼?我就是隨口出了個主意罷了。”當然這話他不能說,笑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出那個餿主意。”
“哼,就是你不對。”言溪安繼續彎腰插秧,過了一會,又問︰“大叔,你說螢火蟲為什麼會發光呀?”
陸羽想了一會,說道︰“具體為何會發光,我也說不清楚,好像就是蟲子體內有一種會發光粉末。”
“哦。”
蘭搖芳忽然說︰“什麼粉末?我也想要。”
四個人忙了一整天,五畝多水田,就插了一大半,只要再有一天,就能忙完了。晚上回家前,陸羽弄了兩條魚和一只山雞回家,在田里干活很辛苦,需要吃點肉。
因為陸羽幾個人要進山谷插秧,所以言夫人今天就沒去給言籍白做飯,晚飯是她做好了的,大家一起吃。陸羽回到家,又紅燒了那只山雞,再炖一條魚。
有魚沒有豆腐,吃飯時言溪定說想吃豆腐了,問陸羽啥時候再做一點。
陸羽這一年里做了兩次豆腐,現在並不如何想念豆腐的滋味,但听言溪定這麼一提,他忽然想起霉豆腐來,問其他人︰“以前在金華城,有霉豆腐賣麼?”
言溪安說︰“有,但是不好吃。”
言溪定卻說︰“好吃,我喜歡。”他扭頭問陸羽︰“大羽哥,你會做霉豆腐麼?咱們明天就做吧。”
“得插完秧吧,做霉豆腐要不少時間。”顧名思義,“霉豆腐”就是放置發霉了的豆腐,那至少得一個多月才行。陸羽家稻子和玉米都剩的不多,豆子卻有不少,做再多的豆腐也足夠。
“霉豆腐是不錯,要是有辣椒糊就更好了。”言夫人說︰“院子里的沒有紅辣椒,我看還是等過段時間等有了紅辣椒,再磨豆腐吧。”
陸羽覺得也是,霉豆腐要是缺了又辣又鮮的辣椒糊佐拌,滋味確實要差很多,于是說道︰“那等過一個月,咱再磨豆腐,做霉豆腐。”
言溪定有點失望,又說︰“那還能弄別的好吃的嗎?”
言籍白看了兒子一眼,說道︰“這兩年風調雨順的,可是沒飯吃的人還是很多,你住這里,是哪一頓吃的不好麼?”
“也不是不好,就是天天吃菜園子里的菜,有些膩了。”
蘭搖芳夾起一塊雞肉,盯著看了幾眼,又一下塞進嘴里,嚼了幾嚼,然後說︰“雞肉好吃呀,還是熱的。”這丫頭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冷生肉,能吃熱的熟的肉,似乎就很滿足了。
陸羽笑著說︰“可惜我做來做去,就只會弄一些尋常的家常菜,要不然過兩天,咱一起去城里館子吃一頓?”
言溪定搖搖頭說︰“算了,我就是說一下。”
言溪安說︰“城里那些飯鋪,除了石薯粉,就沒啥好吃的。再說大叔手藝越來越好了,這些菜不是挺好吃的麼?”
陸羽笑了一笑,說道︰“咱過兩天去打獵吧,溪定和搖芳都去。”他想起陸明媳婦估計再過一兩個月就要生產了,得給他們弄點肉吃。
听陸羽說自己能一起上山打獵,蘭搖芳登時高興起來,喜滋滋的說︰“打獵麼?我可以幫忙的,野豬山羊我都能打,也知道去哪里找。”
言溪定嘟囔了一句︰“你是野人,當然能打了。”這家伙在蘭搖芳面前越來越大膽了。
陸羽卻說︰“搖芳你可不能幫忙,一起打獵的還有老高和陸迪呢。”
蘭搖芳不明白,問道︰“為什麼我不能幫忙?我真的會打獵!”
“知道你會打獵,就是因為你太厲害了,大叔怕會嚇到老高叔和陸迪叔。”言溪安現在也能獨力對付一只野豬了,但她卻從未出過手,就是怕會驚到老高和陸迪。
蘭搖芳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能幫忙,但是她听話,就點點頭說︰“那好吧,我就一起去玩。”吃了口飯,她又問︰“那我們後天就去麼?”
“後天還不行,明天插了秧,後天我得去給田里施肥。”院子里的菜園,幾乎沒有施什麼灰肥糞肥,都是靠陸羽悄悄的噓噓給蔬菜們以補給。而田地就不行了,陸羽噓噓畢竟有限,所以柴灰羊糞這些“珍貴”的肥料,就只能留到田里地里。
第二天不到傍晚,秧就插完了,陸羽四人洗了手腳穿好鞋回家,就見到方大平正在自己家門口坐著。
方大平是有事來的,他告訴陸羽,鎮里來了新的鎮守。
陸羽微微有些驚訝,又有些疑惑,問方大平︰“來了就來了,怎麼還專門來告訴我?”
“那個啥,新鎮守說是要來拜訪你呢。”方大平仔細看了陸羽一眼,問他︰“你身上咋有水?抓魚去啦?”
“是啊,抓魚去了,山里就有魚。”陸羽想不到其他理由,隨口敷衍了一句,又問︰“拜訪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嘿嘿,你還不是大人物。”方大平笑道︰“鎮守來這里要干啥,我也不知道,大羽你明天要是沒事,就在家等著唄。”
陸羽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行,我在家候著。村長你明天也一起過來吧。”雖然不知道新任鎮守找自己有什麼事,但既然對方要來,自己也不好“躲”出去,也正好瞧瞧來的是什麼樣的人。
“我也過來。”方大平似乎挺高興的,笑呵呵的又說︰“大羽啊,你可真是好樣的,鎮守今天剛來咱鎮上,明天就來見你。”
陸羽嘿嘿一笑。
方大平回去後,陸羽讓言溪定去喊他爹過來吃晚飯,新鎮守要來,陸羽得和言籍白商量商量。
言籍白一過來,陸羽就對他說︰“方大平剛才告訴我,新鎮守來了,明天還說會來我家。”
言籍白點點頭說︰“我要是他,也會先來這里。”
“嘿嘿,上次那個姓趙的,也是早早來過。”
言籍白說︰“但願這個與上一個不一樣吧。”頓了一頓,他又說︰“這麼說,縣里也來新的縣令了吧。”
“應該是。”陸羽說︰“那伯父明天也回來吧,一起瞧瞧,這新鎮守是啥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