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羽把言溪安叫到一邊,對她說︰“其實,我是想請你爹爹,留我們村里教孩子們讀書。”
于是言溪安就不高興了,她沒好氣的說︰“哼,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的呢,原來是因為這個。”
陸羽當然只能陪著笑說︰“找你是主要的,請你爹爹才是次要的。”
“哼,我才不信,你自己去找他說吧。”
陸羽見到言籍白夫婦,就說請他們去村里吃飯,昨天剛獵了野豬,今天要做粉蒸肉,想他們都過去嘗嘗。
這夫婦二人都想,陸羽肯定是又想見自己女兒了,故意找這個由頭。他們兩個都不願意怫了陸羽的心願,就答應一起過去。
帶著言籍白他們四個回去,張七爺和陸明到家還不久。阿離肚子大,不方便出門,張家太太就要留家里照顧女兒,陸稼魚因為沒有大伯伯抱著,也就沒過來。
米粉蒸肉肯定需要磨米粉。米粉也不是拿了大米放磨盤里磨就行,而是要先將大米炒熟,不能有一點水,要干熟干熟的。
大米炒起來很香的,尤其是先將細鹽炒熟了,再倒進大米一起炒,聞起來就更香。陸明先洗好磨片晾干,等大米炒熟後,就來磨米粉。(這是種田文,所以寫到關于一些食物制作時,我會盡量寫詳細點)
兄弟倆配合著,米粉很快就磨好了,然後就可以開始蒸肉了。
蒸肉之前,言夫人已經煮炒好了幾個小菜,就等著蒸米粉的時候,同時煮上一鍋米飯。張七爺和言籍白坐著說話,陸羽沒去听他們在聊什麼。
蘭搖芳和言溪安的關系越來越好了,這對少女一到陸羽家,就去後院圍著池塘轉,也不知道她們是在看荷花,還是在看池子里的魚,那些魚兒都適應了水池,沒有見到有死了的。
如果是以前,言溪定肯定會跟在蘭搖芳的屁股後,但現在他有些不一樣了,只遠遠的看著她,還不敢躲看。他更想靠近,似乎又有些不敢。
天氣很好,不冷不熱。是不是覺得歲月靜好啥的?
米粉磨好了,肉也被言夫人切成了寸許見方的一塊塊。肉塊和米粉混在一起,拿手攪拌,讓每一片肉都粘勻了米粉。
陸明說,米粉蒸肉要有醬油最好,既上色,又調味,他們以前那個百味居就是這麼做的。陸羽家哪里會有醬油這種東西,連醬都沒有。
肉和米粉混勻了,陸羽又倒了一些鹽水進去,再拌了拌,然後就去摘荷葉。
陸羽是第一次做荷葉粉蒸肉,不知道用啥種荷葉比較好,所以他就選了幾張看起來不老也不算太嫩的荷葉。
拌勻了米粉的豬肉,用荷葉包住,緊緊的裹好,然後放進了蒸籠里。
還沒飯熟,陸五爺就過來了,那老爺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聞到米粉肉的香味,故意這時候過來的。
陸五爺張七爺和言籍白三人坐那說話,陸羽在準備飯菜。
肉多,米粉多,粉蒸肉蒸了好幾包。不知道吃起來怎麼樣,但是聞著很不錯。蒸熟了,陸羽也不怕燙,用手拿起包著肉和米粉的荷葉包,放在提前備好的盆里。
荷葉還沒有打開,肉香米粉香和鮮甜的荷花香就填滿了幾間屋子,直是撲人口鼻,令人食指大動。
言溪定的口水都快留下來了,他跑過來探頭亂看,問陸羽肉是不是熟了。
陸五爺都已經來了,午飯自然是要留他一起吃,老頭子也不客氣,大落落坐了下來。
今天沒有酒,但菜不少,除了米粉蒸肉,還有各種炒肉炒時蔬,以及昨天沒吃完的那些豬下水啥的。昨天采的那些蘑菇被陸羽用水泡了一天,今天還是有些蔫蔫的。不過還能吃,陸羽就用蘑菇豆腐青菜加幾塊肉片,煮了一大鍋湯。
所有的菜,味道都很不錯,尤其是那道荷葉粉蒸肉,大伙吃的更是贊不絕口。
陸羽也夾起一塊肉,嘗了一口。味道確實很不錯,肉香中帶著一絲荷葉獨有的甜苦(又甜又苦,不夸張),其味清香,鮮肥軟糯而且絲毫不膩。
陸五爺吃了一口,又放下筷子,轉頭問陸羽︰“大羽,這是你做的?”
陸羽笑道︰“荷葉是我摘的,菜是我伯母做的。”陸羽撒謊了。
“真不錯,還是你們城里人會過,能想出用荷葉蒸肉的法子。”陸五爺完全一副長者的口吻,又說︰“這手藝也真好,我看比你們城里館子里的那些師父,也不差。”
言夫人微微一笑,說︰“您太夸我了,我可跟那些大師傅們比不了。再說了,今天的菜,差不多都是陸羽自己做的。”其實她也說謊了,就粉蒸肉算是陸羽弄的。
“唉,大羽這孩子,不錯。”
言夫人也點了點頭,不好當眾夸贊女婿,就沒有說什麼。
張七爺說︰“大羽是不錯,咱得虧有他。”
“是啊,要不是有我哥,咱哪能都好好的坐著吃飯。”
陸羽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想︰“今天不是有正事的麼?干啥又說起我來了?”
陸五爺估計是想轉個彎,將話題轉到“言籍白來村里教書”這件事上,很顯然,他並沒有轉成功這個彎,後來就直接問言籍白︰“言先生這平時在家里,都忙些啥呢?”
言籍白說︰“也沒有需要忙的事情,就看看書,寫寫字,教教孩子。”他笑了笑,又說︰“五爺您太客氣了,我可不敢在您面前稱先生。”
“還得是稱先生。”陸五爺問︰“在城里教孩子?又教書了麼?”
言溪定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他搖頭說道︰“就是自己家的孩子。”
“哦。”陸五爺點點頭,又慢吞吞的說︰“那你這是那啥?是……是‘大材小用’了。”老頭子想了半天,總算憋出了一個成語。
言籍白嘆了口氣,笑道︰“我算不上什麼大材,除了讀過幾年書,就一無所長,干不了什麼大事。”
“言老弟這話可不對。我們這邊的人,最敬重的就是你這樣教書的先生。你不見我們這邊祖宗牌位上都是寫‘天地君親師’麼?這先生啊,可是跟天地君親一般大啊。”張七爺回身想指陸羽家的祖宗牌位,卻發現陸羽家並沒有這種東西。
言籍白更不自在了,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陸羽覺得自己有責任替“未來的岳父”解圍,說道︰“言伯父從前在城里,學生也不多,教的都是那些有錢有勢人家的孩子。我听說那些小孩都頑皮的很,不如咱這邊的學生那麼听話。”頓了一頓,陸羽繼續說︰“言伯父不一樣,他帶的那群孩子,都對他敬重的很。”
陸五爺說︰“那估計是,人家都有錢有勢的,說不得就不將你先生看在眼里。言先生的學生听話,那是因為言先生教徒有方啊。”
言籍白笑了一笑,心想哪里有你們說的這些事。
陸五爺終于開口說出正題了︰“言先生啊,我今天來呢,也不是為了蹭大羽家這頓飯。”不等言籍白和陸羽開口,他又說︰“我是想來替村里的人求你件事。”然後他就閉口不言,等著言籍白發問。
言籍白很自然就會說︰“您老人家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就是了。”
陸五爺不急不緩的點著頭,慢條斯理的說︰“我們陽山村,還有周圍幾個村子,這邊的孩子也都想進學堂讀書。可是這亂世災年的剛過去,學生有,先生卻難找。所以我們大伙就合計著,想請言先生你來我們村里,教那些孩子們讀書。”
言籍白平時不怎麼愛和村里人說話,但他其實是個聰明人,早就猜出了陸五爺他們的用意。他猶豫了一下,又說︰“這個,我再仔細想想。也不是我不肯教,就怕能力所限,耽誤了孩子們。”
“唉矣,你這話就不中听了,在城里,那些官老爺富家翁們的孩子你也能教的好,我們這山村小地方的孩子,你還教不了?”陸五爺搖搖頭說︰“我看啊,你還是怕大材用在了小地方。”
言籍白連忙說︰“這真不是。我也說實話,咱村里的孩子天真樸實,可有時候,是不大好管教,我就怕自己摸不清孩子們的性子,到時候弄出個什麼差錯,就不好了。”
陸羽認為言籍白擔心的不無道理,鄉下的孩子們野,又得經常要幫家里做事。萬一言籍白教書的時候,他們三天兩頭的不來,或者隨時來去,那必定會弄得言籍白不愉快。言籍白雖然看著安靜沉穩,陸羽卻覺得他是個很有脾性的人物。
陸五爺卻說︰“能有啥差錯?要摸啥性子?按我說,孩子听話該夸,不听話的,調皮搗蛋的,該罵就罵,該打還得打,不用客氣。這誰家的父母要是不願意了,不高興了,就叫他們來找我。”他癟了癟嘴,又“威風凜凜”的說︰“我就不信,在咱這村里,有人敢不尊敬先生。”
“我看也是這個道理,鄉下的孩子不比城里,不听話的那些,你盡管說盡管罵,這真的是要有那太調皮的,不服管教的,就算動手打了,也不會有誰家父母不服。”張七爺笑著說︰“這不都是為了孩子好麼,誰能有啥意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