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又是誰?”黎歌微擰著眉頭道。
雲樹上上下下將他看了一遭,聲音冰冷道“他死了。”
听的黎歌禁不住一個寒噤。
黎歌一個大活人站在她面前,她非說他死了。雲樹也不知道她同黎歌說話,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怨氣。她就是不想看他來“關心”她,她甚至不想見他。
雲樹不知道再待下去,她還會說出什麼話來,抬腳去後院找室利,快點把他送走。
“眉兒~”
雲樹禁不住頓住腳。
“你這些年漂泊在外面,我真的很擔心你。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又無能,可是眉兒,我真的擔心你……”黎歌的眼眶盈盈發亮。
雲樹沒有回頭,咬了半天的牙。“我知道了。勞你擔心了。”
黎歌還想喚住她,可是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了,眼睜睜看她離開。在雲樹的身影消失在門邊的時候,他不受控制的追了上去。
雲樹听到腳步聲,止步回身。黎歌走太快,一時收不住,差點撞到她身上,尷尬道“對不起。”
雲樹皺起眉頭“在這兒等著。”
黎歌立在原地,沒再追她……他再也不可能與她走在一起了……
室利在客房“大妝”。沐浴、更衣、燻香,換上他的簡羅服飾,戴上他的王冠,正閉著眼楮,微仰著頭,面上一副放松的表情,還微微勾著唇角。那個姿態保持了好一會兒。
仿佛不看黎歌,那種陰郁憤懣就追不上她了,雲樹看著室利。
“你在做什麼?”
“醞釀情緒。”室利抬個眼縫神叨道。
“醞釀什麼情緒?”
“我在等雲樹你舍不得我走,哭著留我啊!”
“我……”還哭著留他?雲樹真想給他一腳,礙于他好歹換上了國王裝,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沒好氣道“接待使都等你好半天了,你別作怪了。”
“雲樹,本王這樣還不好看啊?”室利的簡羅華服還是很有特色的,而換上了服飾,他身上還多了幾分威嚴。他竟然听懂了雲樹只說一半的話!丑人多作怪!看來任千智功不可沒。
看看立在旁邊的任千智,雲樹換上淡淡笑容,向室利道“讓他陪你去吧,你的趙國話還半生不熟。”
雲樹暗自忖度在她身邊,任千智也沒什麼事。閑的時間長了,怕他腦袋閑空了。若是他能進入仕途,也沒什麼不好。等忙完室利這事,見過這趙國官場,就讓他去準備科考吧。
室利看看身邊的任千智。“我正有此意,雲樹深得我心啊。”
“你再胡說八道,宋均揍你,我可不管。”
宋均可是敢孤身入敵營,殺國主的人!雖然他這會兒不在,室利臉頰仍有些抽抽。“我再最後說一句。”
雲樹看著他,等他說完最後一句,趕快走。
“那頂王冠,我就不要了。你若想通了,可以去找我,什麼時候都等你。”
雲樹被氣笑了。
“你倒想的美!你不付銀子,我干嘛要把王冠給你?”
“你想要銀子還不好說!嫁給我,我簡
羅舉國財富都是你的!”
“你是說,你為了做我的妃子,甘願把王位讓給我?”雲樹獅子大張口。
室利玩不起了,呵呵一笑,“我會想你的,雲樹。”
雲樹一擺手,“慢走,不送。”
“我會回來看你的。”
“快走,不送。”
“我……”
“雲嶺!”雲樹回頭喚道。
雲嶺立即現身,捧手道“雲爺。”
“我有些累了,就由你來送送室利國王吧。”雲樹說完揉揉額頭往外走。
“是。”
“雲樹,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啊?”室利在後面生氣道。
“我送你,是出于朋友之誼,不是讓你盡情拿言語調戲我的。”雲樹的這句簡羅語是飄來的。
他不是非要調戲雲樹。他跟秀鬧掰了,看到雲樹和宋均還在一起,他就不舒服,就想搞點事情。
室利跑過去攔住她。
“我跟你道歉。是我玩笑開過頭了。我的意思是,若以後宋均對你不好,你是可以去找我的。到那個時候,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哪有你這樣道歉的?我跟宋均好好的,你非要咒我!”
“你若好好的,這些話就當我從沒說過……”室利認真道。
“你再說一遍。”一個聲音從室利身後傳來,語氣平平淡淡,卻威勢逼人。
室利不說話了。
宋均眼神嚇人,雲樹忙過去扶他。
室利待不住,“雲樹,我走了,你多保重。”
雲樹抱著宋均的腰,偎在他懷里,沒回室利的話,室利自己乖乖走了。
宋均掰開雲樹的手,什麼話都不說,也自己走了。雲樹知道,他這是又生氣了。他現在生氣都長進了,不對她做什麼,變成了不理她,也不讓她踫。以前他都是巴巴湊過去黏著雲樹的。
“修儀~”雲樹拖著甜糯的聲音喚他,他不理。
“修儀~”
雲樹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喚著他,他不回頭,也不停步,雲樹也始終沒追上去。
宋均回到屋子里,躺到床上,閉上了眼楮。
雲樹在床沿坐下,握住他的手,他眼皮都不抬,又掙開。雲樹俯身,想在他臉頰上吻一下,宋均卻先她一瞬,翻身向里。
雲樹安靜的坐了一會兒,起身出去了。
在花園里張了躺椅,吩咐誰都不許來煩她,她就在花園睡了半天。鼻尖若有若無的桂花香中,她醒了過來,忽然想起桂花樹下,父親為她埋的女兒紅。
雲樹躺不住,埋在地下的酒,被她挖了出來,二十年的女兒紅,聞香氣就醉人。半壇酒全被她喝了下去,而後,她面色緋紅,腳下輕飄的進了宋均的房間。
宋均生著氣睡著了,眉頭還是擰著的。雲樹含著傻笑吻上他的眉。宋均被她弄醒,還要生氣。雲樹不顧他的拒絕,蠻橫的吻上他的唇,宋均扭開頭。
雲樹的唇蹭過他的臉頰,只覺他的發縷劃的她的唇發疼。雲樹撐住手,直起身子,醉語道“修儀為什麼
要生氣?他一定是怪我言行不檢點……啊,不是個貞女烈婦……沒有婚約,我就睡了他,我都不知道該在世俗的眼中死多少次了……”
宋均沒反應。
“你和我在一起,若總是生氣又痛苦,為什麼不放過你自己?離開我呢?我啊,從來不會勉強誰留在我身邊。”
“要走的人,留不住啊……留不住……哈哈,留不住!”
雲樹說著笑起來,捂著心口起身,踉蹌往外走。
她不勉強誰,是因為她從來都不是非誰不可。她母親都能棄她而去,她再沒敢將心完全交給一個人,她對誰都不夠愛,除了與江雨眠那段美的不真實的夢。
而在宋均眼中,她,不愛他,一點都不,她只是很會哄他,在她喜歡的時候。現在回了她的地盤,惦記她的人那麼多,她更不在乎他了。
婚約?雲樹是個大膽的人!女扮男裝走天下,逛花樓,那樣的事她都看;沒有婚禮,她就將第一次給了江雨眠;在江雨眠病危之際,執意娶了他;沒有婚禮,她們已經在一起好幾個月,雲樹還執意想要個孩子……是他無能,沒能如她的願……留不住她的心,也不能強迫她的人,他失敗極了!
頹喪的宋均沒有追她。雲樹沒有回房間,也不讓人跟著,她去了小祠堂,一根根點亮蠟燭,看著那不多的牌位。
雲家一脈傳了好多代,子嗣並不昌盛,卻也一直有男丁承襲,家風嚴謹,才有這百多年的昌盛基業,直到雲樹這里……
“我將自己糟蹋的不成樣子,我,敗壞雲家家風,父親母親怪我嗎?祖父祖母怪我嗎?太爺爺,太奶奶怪我嗎?祖宗們都是怪我的吧?是不是很想將我從家譜上抹去?”
雲樹笑出眼淚。
“都來吧,都來吧,將我抹去,將我抹去吧。”
“嫌我髒了手嗎?也是。我自己都覺得。還是我來動手吧,你們看著就行。”
揉揉額頭,自語道“不能太血腥了,不能太血腥了。”
撫撫自己的腰帶,搖頭,“太難看。”
而後瞅到自己指上的梅花戒指,抽下來震了震,一根金針立現,傻笑道“還是你好用。”
摸摸自己的太陽穴,“就這里吧。”
她喝多了,煥梨不放心,跑來偷看她。只見那根明亮的金針,又長又尖,自雲樹指尖,刺在她的太陽穴上,還在深入。
煥梨嚇的魂都沒了,撲過去搶下她手中的針,大哭道“您干什麼啊?干什麼啊?干什麼嚇人啊!”
“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啊?您要這樣?您別嚇我啊……”煥梨的哭嚎痛之極。
守著雲樹,本就離的不遠的四朵雲听到煥梨的哭嚎,顧不得規矩,搶進祠堂,就見煥梨抱著雲樹癱坐在地上。“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干嘛要嚇人啊……”
雲樹任她抱著,晃著,閉著眼楮嘆了口氣,“抱著我就別搖了,頭痛。”
煥梨听她說頭痛,認為她是剛才把自己傷的重了,吼著讓雲嶺去叫大夫。
煥梨背她回房間,但誰問她什麼,她都閉著眼楮懶得開口。
宋均听到雲宅的忙亂,趕出來看,卻見人都往正房跑,那是雲樹的臥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