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紅袖凝神听去,果真听到了一聲一聲輕微的貓叫聲從灌木叢的地方傳了過來,魏紅袖心中一喜,忙到︰“墨香,我們過去看看。”
    墨香點了點頭,便提著燈籠和魏紅袖悄無聲息的走了過去,突然,前面閃過了一個黑影,魏紅袖反應迅速,一下子變吹滅了燈籠。
    墨香不明所以,剛要說話,便被魏紅袖堵住了口鼻,將她拉到了樹後,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月光昏沉,加上這花園中草木茂盛,兩人躲在這,也不易被察覺。
    那黑影,顯然也沒有想到這樣深沉的夜色,竟然還有人沒睡,躲在這里,他走到了一人的身邊,先是行了一禮,道︰“魏公,之前你交給我們公子的蠱蟲,現在已經給拓跋  下了,只不過,為何現在遲遲沒有動靜?”
    听聞的拓跋  三個字,魏紅袖不由得驚得長大了嘴巴,還不得到她消化掉自己剛听到的話,便听見了那熟悉的聲音道︰“一般的蠱毒都是有潛伏期的,公子未免太過焦急了些,再說了,我可是听說了了,拓跋  身邊跟著一個銀發男子,來頭不簡單,醫術十分的高超詭譎,若是被他發現了,一切便都前功盡棄了。”
    那黑衣人唔了一聲,道︰“那大概多久會見效?”
    魏忠良思索片刻道︰“這蠱蟲看人體質,它只是會慢慢的蠶食人的精元,也正因為如此,才不易被發現,或者說,被發現的時候,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所以老夫才選了這個給公子,若說時間嘛,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便會有異癥顯露了,你且回去稟報,請公子不要急。”
    那黑衣人滿意的點了點頭,此時的魏紅袖渾身顫抖,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得知了什麼驚天的秘密。更多的是詫異和恐慌,那個在自己眼中治病救人,懸壺濟世的父親,竟然參與到了這件事情當中去,她似乎失去了力氣一般,身子一歪,踫到了那樹干斜伸出來的枝丫上,驚動了一旁說話的兩人,那黑衣人怒聲道︰“誰在哪里——”
    他聲音有些大,魏紅袖和墨香驚得站在原地,動也不會動了,突然,從灌木叢中竄出了一個銀白色的小貓,繞到了那兩人的腳下,喵喵的叫著。
    魏忠良臉色緩和了些許,將那貓兒抱在懷里,輕聲道︰“這是小女養的貓,許是自己偷跑了出來,不妨事,我這魏府,雖然算不上固若金湯,但是也算是安全,你放心好了。”
    那黑衣人似乎有些疑惑的看了看那樹的方向,道︰“也好,這件事情,公子可是交代了,不許別人知道,要是你泄露出去,別說丞相大人要了你的性命。”
    魏忠良忙道︰“勞煩你回去回稟一聲,我魏某衷心一片,當年能幫著大人除了沐氏,現在就可以幫著大人,除了賢王殿下,況且我們現如今的關系,魏某自然該知道怎麼辦——”
    那黑衣人看了看魏忠良邀功討好的樣子,不由得有些不屑,他嗯了一聲,轉身便離開了。
    魏忠良長嘆一口氣,抱著貓兒,也轉身離去了,夜晚,又一次恢復了寧靜,連夜蟲的聲響都听不見了,但是魏紅袖卻覺得煩躁的很,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心底鑽出來,各種各樣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拉扯著,叫囂著,她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下子癱倒在地。
    墨香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慌忙的將魏紅袖拉扯起來,急聲道︰“小姐,怎麼樣,您怎麼樣?”魏紅袖卻好像是听不見墨香的話,只是呆呆愣愣的坐在原地。
    墨香眉頭緊蹙,狠了狠心,用力用手在魏紅袖的虎口處掐了一下,疼痛瞬間擊破了昏沉,直擊頭頂,魏紅袖腦中清明了些許,她轉頭看向墨香道︰“墨香,這不是夢是不是?”
    墨香看著魏紅袖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不免的心疼的道︰“小姐,外面天涼,貓兒已經被老爺抱走了,我們還是先回屋吧,有什麼事情,回去再說好不好?”
    說著,她半拉半拽的將魏紅袖往臥房的方向拉扯去。
    回了臥房,墨香點了一點昏暗的燭火,端了過來道︰“小姐,您喝杯熱茶吧,壓壓驚。”
    魏紅袖雙手捧著熱茶,不斷的顫抖著道︰“墨香,方才你听見了麼?父親給人下蠱,還是那般陰狠惡毒的蠱毒,墨香——”
    “小姐——”墨香連忙喊住了魏紅袖,沒有讓她繼續說下去,她輕嘆一口氣,勸道︰“小姐,老爺身在朝中,本就有一些身不由己,老爺這般做,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小姐還是不要介懷才是。”
    魏紅袖的雙眸通紅,啞著嗓子道︰“我又如何能不介懷,墨香,你知道我听到父親最常說的一句話是什麼麼?那便是治病救人,我時常為此感到驕傲,可是現在——現在——”
    她的聲音梗住了,似是再也忍不住,一行熱淚,便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她道︰“可是現在——他竟為了功名利祿放棄了自己的初心,墨香,你听見他們的話了麼?沐王府,對,他們說沐王府,父親說——”
    想到這里,魏紅袖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她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三四年前的大案,沐王府幾百人的性命,甚至那身在皇宮,坐在風座上的女子,似乎不斷地在自己的腦海中閃現著,墨香則緊緊的攥著她的手,沉聲道︰“小姐,其他的事情你可以說,但是這件事情,您就算是死也不能透露一個字,那可是要殺頭,要滅九族的啊。”
    魏紅袖緩緩的闔眸,無助的道︰“墨香,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墨香將魏紅袖攙扶到了床榻旁道︰“小姐,您今日累了,好好的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情,我們明日在好好的商議好不好?”
    魏紅袖縮進了寬大的錦被中,手指觸及錦被上,針腳細密的綢緞,沒有了往日的絲滑,直覺的冷,徹骨的冷,似乎是冷到了心里,她蜷起自己的身子,想借此給予自己慰藉,但是毫無用處。
    掙扎著,便也沉沉的睡下了,夢里,她恍惚的夢見了血光一片,哀聲四起,有人哭喊著,求饒著,有人獰笑著,她一個個看過去,都是陌生的面孔,但是相同的是,他們身上都有著一個又一個鮮血淋灕的血窟窿,汩汩的朝著外面流著血,他們慢慢的朝著自己走過來,道︰“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她尖叫著不斷地後退,但是雙足卻怎麼樣都動不了,她滿心的絕望,她想哭喊,但是卻發不出聲音。
    “紅袖——紅袖——你醒醒,你看看娘——”一連幾聲急促的呼喚,將魏紅袖從夢魘中拉了出來,她好像是劫後余生一般,又好像是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床邊的魏夫人。
    魏夫人見到自己的女兒醒了,差點喜極而泣,早晨,墨香匆匆的跑過來,說魏紅袖夢魘,如何也叫不醒,魏忠良早就去上朝了,魏夫人也顧不得用早膳,就急匆匆的趕過來,看見的便是魏紅袖緊閉著雙眼,粉面憋紅著,不斷的說著什麼,就是沒有絲毫要醒的意思,這可嚇壞了魏夫人,一連叫了幾聲,都不見魏紅袖有什麼回應,只命人打了冷水來,在魏紅袖的額頭上點了一點,這才將魏紅袖喚醒了。
    魏紅袖只是覺得身子好像是沉的墜了幾百斤的石頭一樣,她看了看墨香,只見到墨香一臉的急色,她道︰“母親?”
    一出口才察覺,自己的聲音竟然已經啞到了如此的地步,魏夫人心疼的道︰“我的好孩子,快別說話了,你發了熱,娘已經讓人下去熬藥了。”
    魏紅袖不想讓自己的母親擔心,便乖巧的點了點頭,魏夫人斜睨了墨香一眼道︰“你們是怎麼服侍小姐的,竟然讓小姐著了涼?”
    其實墨香和魏紅袖都知道,是因為什麼事情,兩人心照不宣的互相看了一眼,墨香先行跪倒道︰“是奴婢不好,還請夫人責罰奴婢。”
    魏紅袖則適時的拉住了魏夫人的衣袖道︰“娘,這不怪墨香,是我自己體弱,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總是要病一場的。”
    魏夫人其實也知道,擺了擺手讓墨香起身,這才道︰“等著你父親回來,好好給你看一下——”
    說完,無限愛憐的幫著魏紅袖理了理鬢發,道︰“我的好女兒,你說你現在這樣,到時候讓娘如何放心的下。”
    許是提及了傷心事,魏夫人不免悲從中來,魏紅袖听見了父親的名字,眸中閃過了一絲畏懼,忙又低下頭去,輕聲道︰“娘,父親他——”
    魏夫人只顧著悲傷,並未注意到女兒的異常,便道︰“你說什麼?”
    看著魏夫人紅腫的雙眼,魏紅袖有些無奈的閉上了雙眸道︰“沒什麼,娘,女兒還是有些困,我想再睡一會兒,等著父親回來,再給女兒看看可好?”
    魏夫人忙和墨香一起將魏紅袖扶著躺下,這才離開了屋子。
